地藏王菩萨以无上愿力与佛法,硬撼承载着整个北欧冥界怨念的死亡巨剑,金身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裂纹渐生,佛光与幽冥之气在剧烈消耗。他虽发宏愿,度尽众生,但以一己之力承载一界之殇,终究力有未逮,局面岌岌可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再生!
那被地藏王菩萨佛法引动、剧烈波动的轮回法则深处,一道更加古老、更加本源、仿佛是一切轮回归宿的意志,悄然苏醒。
冰窟之内,那残破的鬼门关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暗光芒!门上的符文不再是地藏王的佛门梵文,而是化作了更加原始、更加接近世界本源的轮回道纹!
一股浩瀚、慈悲、厚重、承载万物终结与起始的无上气息,如同沉睡的大地母亲苏醒,缓缓弥漫开来。这气息,并非针对任何人,却让疯狂攻击的海拉都为之一滞,让苦苦支撑的地藏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与敬意。
紧接着,在鬼门关之前,在那轮回法则的核心处,一道模糊却无比伟岸的女性虚影缓缓凝聚。
她看不清面容,仿佛由无尽的山川、河流、大地、以及众生轮回的轨迹构成。她的存在本身,就是秩序,就是承载,就是归宿!她并非亲临,仅仅是一丝跨越万古时空投射而来的意志显化!
承天效法后土皇地只!
亦即民间尊称的后土娘娘!
这位上古大神,悲悯众生死后魂魄无所依归,竟在远古时代,以身化道,舍却自身先天神魔之躯,衍化六道轮回,为天地众生开辟了一条往生之路!她本身,就是六道轮回的化身,是比地藏王更早、更本源的幽冥主宰!
“唉……”
一声仿佛来自太古之初、蕴含着无尽慈悲与沧桑的叹息,响彻在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
后土娘娘的虚影,只是轻轻抬起了“手”,并非攻击,而是向着那柄由海拉凝聚、蕴含着整个北欧冥界怨念的灰色死亡巨剑,以及其后的海拉,以及那连接着尼福尔海姆的空间通道,轻轻一拂。
就如同母亲,拂去孩子身上的尘埃。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法则的剧烈碰撞。
但就是这么轻轻一拂,那柄凝聚了海拉全力、承载了一界怨念、连地藏王都感到沉重的灰色死亡巨剑,竟如同阳光下的冰雪,开始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
构成巨剑的死亡规则、怨念诅咒、冰寒神力,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被一种更加根本、更加宏大的“归墟”与“承载”之力,强行分解、吸纳,如同百川归海般,汇入了那无处不在的六道轮回法则之中!
“不——!!这不可能!!”海拉发出了惊恐至极的尖叫,她感觉到自己与尼福尔海姆的联系正在被强行削弱,她赖以存在的死亡权柄正在被某种更加至高的“归宿”法则覆盖、同化!
她试图挣扎,试图收回力量,但在后土娘娘那代表天地轮回本源的意志面前,她的反抗显得如此苍白无力!那破碎的空间门开始剧烈震荡,变得极不稳定!
后土娘娘的虚影做完这一切,似乎消耗了巨大的力量,变得更加模糊。她最后“看”了一眼地藏王菩萨,微微颔首,又仿佛扫过了姬砚尘等人,尤其是南宫清越那失去魂魄的肉身,目光似乎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
随即,虚影缓缓消散,重新归于轮回深处。
冰窟内,那恐怖的死亡怨念已然消失大半,海拉气息暴跌,脸色惨白,惊骇地看着那逐渐闭合的鬼门关,再也不敢停留,尖叫着化作一道黑光,冲回那即将崩溃的空间门,瞬间消失不见!尼福尔海姆的通道,也随之彻底关闭。
危机……解除了?
地藏王菩萨收回法印,金身裂纹缓缓修复,他望着后土娘娘虚影消失的方向,双手合十,深深一礼:“阿弥陀佛,敬谢后土娘娘。”
所有人都如同做了一场荒诞而震撼的梦。
三位终末巨兽两死一封印,北欧死亡女神败逃,而最终解决这一切的,竟是引动了以身化道的后土娘娘一丝本源意志!
姬砚尘等人瘫倒在地,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失去战友的悲痛交织在一起。林宇横昏迷不醒,天目已瞎;南宫清越魂魄离体,肉身冰冷;张正清、景圣重伤;姬砚尘亦是油尽灯枯。
随着海拉败逃,尼福尔海姆的通道崩溃,冰窟内那令人窒息的死亡与怨念气息迅速消散,只留下满目疮痍和大战后的死寂。残破的鬼门关光芒逐渐收敛,那洞开的幽冥缝隙也开始缓缓闭合,仿佛要将两个世界再次隔绝。
地藏王菩萨的身影在金色的莲华与幽冥之气中逐渐变得淡薄、透明。他座下的谛听低吼一声,身影也随之虚幻起来。
“阿弥陀佛。”地藏王的目光扫过狼藉的战场,看过昏迷的林宇横,看过被景圣紧紧护住的南宫清越肉身,最终落在挣扎着站起的姬砚尘身上,他的眼神依旧慈悲而深邃,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智慧与因果。
“此番劫难,亦是缘法。还未到吾等彻底现世,搅动风云之时。”地藏王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洞悉未来的了然,“然,变局将至,混沌已生。距离帷幕彻底拉开之日……不远了。”
他的话语如同预言,在每个人心中回荡。神明隐没的时代,似乎正在走向终结。
“下次再见,诸位施主。”地藏王微微颔首,身影如同水中倒影,随着最后一缕佛光与幽冥之气的消散,彻底消失在冰窟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鬼门关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最后一丝缝隙彻底合拢,恢复了那残破石门的模样,再无半点神异。
“菩萨!请留步!”姬砚尘强撑着虚弱的身躯,急切地向前一步,声音沙哑地喊道,“南宫……南宫清越她……她的魂魄……”
他想问,南宫清越的魂魄被吸入鬼门,永堕幽冥,是否还有救?后土娘娘最后的注视,又是否意味着什么?
然而,他的问题还未完全问出口,地藏王的身影已然彻底消失,只留下空荡荡的回音在冰窟中飘荡,得不到任何回应。
姬砚尘伸出的手无力地垂下,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深深的忧虑。他看着景圣怀中那具冰冷、毫无生气的躯壳,想到那个总是沉默地站在阴影中,却在最关键时刻毅然牺牲自己的同伴,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北关的威胁暂时解除了,三位终末巨兽伏诛,海拉败退。但他们付出的代价,太过惨重。林宇横天目失明,神魂重创;南宫清越魂魄离体,生死未卜;所有人都身负重伤。
而地藏王离去时的话语,更是为未来蒙上了一层更加扑朔迷离的阴影。
神明将现,变局将至。
姬砚尘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走到景圣身边,看着南宫清越安详却冰冷的睡颜,沉声道:“我们先带宇横和南宫回去。无论如何,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绝不会放弃南宫!”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已然关闭的鬼门关,眼神坚定。
幽冥地府,魂魄归处……总有一天,他要亲自去那里,将他的队友,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