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皓那句“变戏法”的提议,像是点燃了所有孩子心中的小烟花,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齐刷刷地聚焦在云疏身上,连电视里喧嚣的春晚都瞬间失去了吸引力。
云疏看着这群小萝卜头,又瞥了一眼旁边虽然没说话、但同样流露出几分好奇的大人们,慢悠悠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他既没有掏出什么法宝,也没有念动咒语,只是微微向后靠了靠,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然后,用他那特有的、带着点慵懒磁性的嗓音,缓缓开了口:
“今天,不讲地上的,讲个天上的故事。”
只这一句,就把孩子们的注意力牢牢抓住了。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坐最快的飞机也要飞……嗯,飞好久好久,”他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比喻,最后选了个孩子们能懂的,“比从我们家到月亮还远的地方,有一片特别漂亮的‘星星海’。”
大人们会心一笑,知道老祖宗又要开始“改编”他那浩瀚无边的记忆了。
“那片海里,没有水,漂着的都是一颗颗会发光、会变色的大星星,有的像蓝宝石,有的像红苹果,有的像亮晶晶的糖果。”云疏的声音平缓,带着一种奇异的画面感,让孩子们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仿佛真的看到了那片瑰丽的星海。
“有一天啊,一个……嗯,一个喜欢到处溜达的‘旅行家’,驾着他的……‘星光小船’,就闯进了这片星星海。”他巧妙地将自己探索星域的经历,包装成了童话冒险。
“他一开始觉得可漂亮了,东看看,西瞧瞧。结果,不小心惊动了一群住在星星海里的‘星光水母’!”云疏稍微压低了一点声音,制造出一点紧张气氛。孩子们立刻瞪大了眼睛,小脸上写满了紧张。
“那些水母啊,身体是透明的,发着柔柔的光,长长的触须像彩带一样飘啊飘,看着可好看了。但是它们胆子特别小,被旅行家的小船吓了一跳,以为是大怪物来了,一下子全都炸了毛——哦不,是炸了光!变得亮闪闪,刺眼睛,还把旅行家的小船给围住了,不让他走。”
小林皓紧张地攥紧了拳头,念安小声问:“那怎么办呀?旅行家害怕了吗?”
云疏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旅行家才不怕呢。他知道这些‘星光水母’不是坏蛋,只是被吓到了。他没有用他的大炮(他省略了毁天灭地的神通)去打它们,也没有硬闯。”
他顿了顿,看着孩子们专注的眼神,继续用那种讲故事的口吻说:“他呀,就坐在船头,拿出一个……一个会发出好听声音的‘安抚铃铛’(实则是某种大道之音),轻轻地、慢慢地摇晃起来。”
云疏的手随意地在空中轻轻摆动,仿佛真的在摇动一个无形的铃铛。
“那声音啊,不像我们听的歌,轻轻的,柔柔的,像风吹过树叶,像小溪流过石头。那些紧张的‘星光水母’,听着听着,身上刺眼的光就慢慢变柔和了,飘舞的触须也慢下来了。它们发现,这个‘大怪物’好像没有恶意。”
“后来呢?后来呢?”孩子们迫不及待地追问。
“后来啊,”云疏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和,“旅行家收起铃铛,控制着小船,用最慢最慢的速度,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从水母群中间穿了过去。那些‘星光水母’还好奇地用触须碰了碰他的小船,凉凉的,痒痒的。穿过去之后,旅行家回头一看,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连苏雅都忍不住跟着问了一句。
“那些‘星光水母’又聚在一起,变回了原来安安静静、发光的样子,还把一片特别亮的星云,当成礼物,‘推’到了他的小船后面,给他照亮前面的路呢!”云疏的语调带上了一丝轻快,“旅行家就这么平平安安地,继续他的星星海冒险去了。”
故事讲完了,云疏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仿佛只是说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孩子们却还沉浸在那个奇妙的星星海里,小脸上满是向往。
“星光水母……真漂亮啊……”念安喃喃道。
“旅行家好厉害!不用打架也能解决问题!”小林皓挥舞着小拳头,总结出了“中心思想”。
“我也想去星星海看看……”晓七仰着小脸,眼神迷离。
大人们相视一笑,他们自然听得出这童话背后是何等波澜壮阔的真相,但也为老祖宗愿意将如此经历化作滋养童心的养料而感到温暖。没有血腥征战,只有理解与沟通,这或许正是老祖宗想传递给下一代的理念。
客厅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电视里春晚主持人的声音隐约传来。孩子们还在回味那个关于星星、水母和勇敢温柔旅行家的故事,意犹未尽。
窗外,漆黑的夜空中,零星的烟花开始闪烁。距离新的一年,又近了一步。而云疏这个信手拈来的“星际童话”,已然成为了这个守岁之夜,最璀璨温馨的记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