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处的魔影悄然蠕动,而明面上的生活依旧按部就班。西煌秦家的秦雨柔,带着对御兽之道更深层次的困惑与向往,再次来到了临渊市,拜访云疏。
与林战的直来直往不同,秦雨柔性子更温婉些,她先是恭敬地奉上家族精心准备的、产自高原牧场的顶级肉干和奶制品,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在与灵兽心灵沟通时遇到的瓶颈——总觉得隔着一层无形的薄膜,无法真正触及它们最本源的情绪与意念。
云疏正嚼着秦雨柔带来的牛肉干,觉得味道醇厚,颇为满意。听到她的困惑,他懒洋洋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光说不练假把式,走吧,带你去个地方。”他打了个哈欠,率先朝门外走去。
秦雨薇和楚天明自然默默跟上。一行人来到了附近一个不算很大,但绿树成荫、颇有年头的市民公园。午后阳光正好,有老人在下棋,有孩童在嬉戏,也有几只流浪猫在草坪上懒洋洋地晒太阳。
云疏走到一棵需要两人合抱、枝叶却有些稀疏的老槐树下,停下脚步。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那粗糙皲裂的树皮,动作随意得像是在抚摸自家沙发。
“老伙计,睡醒了没?借个地方,给这小丫头开开眼。”他对着树干,像是跟老朋友打招呼般随口说了一句。
秦雨柔正疑惑间,忽然感觉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温和而浩瀚的意念,以云疏的指尖为中心,如同涟漪般荡漾开来,轻轻拂过老槐树。
下一刻,令人震撼的事情发生了。
那棵老槐树仿佛被注入了无形的活力,原本有些发黄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翠绿欲滴,枝干也似乎更加挺拔。更奇妙的是,秦雨柔清晰地“听”到了一个苍老、缓慢、带着岁月沉淀的平和意念,直接在她心底响起:
“哦……是您啊……好久不见,身上还是这么好闻的味道……这小女娃心思纯净,是个好孩子……”
秦雨柔惊呆了!她从未想过,自己能如此清晰地与一株植物进行意识层面的交流!她能感受到老槐树对阳光雨露的感恩,对脚下土地的眷恋,以及对过往见证无数悲欢离合的淡然。
云疏收回手,那苍老的意念也随之缓缓沉寂下去,老槐树恢复了寻常模样,只是那份勃发的生机依旧留存。
“万物有灵,不拘于形。”云疏懒懒地解释了一句,仿佛刚才只是按了个开关。
接着,他目光转向不远处一只正在舔爪子的橘色流浪猫。那猫咪似乎感应到什么,警惕地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看向云疏。
云疏也没靠近,只是对着它,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声音。一道极其细微、充满安抚与善意的意念传递过去。
那橘猫警惕的神色渐渐放松,它歪着头看了看云疏,又看了看秦雨柔,然后竟主动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过来,用脑袋亲昵地蹭了蹭秦雨柔的裤脚。
同时,一股更加鲜活、直接的情绪涌入秦雨柔的心头——有对自由奔跑的渴望,有吃到鱼干时的满足,有被雨淋湿后的不爽,还有对眼前这个散发着让它安心气息的人类女子的好奇与亲近。
没有语言,却比任何语言都更加真实和丰富。
秦雨柔蹲下身,轻轻抚摸着橘猫温暖柔软的皮毛,感受着那毫无保留传递过来的简单纯粹的喜怒哀乐,眼眶微微湿润了。她一直追求的与灵兽的心灵沟通,原来并非强行去“解读”或“控制”,而是放下自我,去“感受”和“共鸣”。
云疏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又打了个哈欠:“懂了?御兽御兽,重点不在‘御’,在‘心’。你把它当工具,它便防着你;你把它当伙伴,它自然与你亲近。道理就这么简单,别想得太复杂。”
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如同醍醐灌顶,瞬间冲破了秦雨柔心中积存已久的迷雾!她之前太过执着于家族传承的御兽法诀和技巧,却忽略了最本质的真诚与平等。
她站起身,对着云疏深深一躬,声音哽咽:“多谢老祖宗点化!雨柔明白了!”
云疏摆了摆手:“明白了就回去吧,我困了,得回去睡个午觉。”说完,真就转身慢悠悠地往家走了。
那只橘猫对着云疏的背影“喵”了一声,似乎有些不舍,然后又蹭了蹭秦雨柔,这才跑开。
回程的路上,秦雨柔的心境已然不同。她不再纠结于具体的沟通技巧,而是开始尝试用云疏教导的“心”去感受周围的一切。她发现,不仅是动物,甚至连吹过的风、摇曳的草,似乎都蕴含着某种细微的、独特的“意念”。
楚雨薇和楚天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对老祖宗的敬畏更深。点化草木,沟通生灵,这已近乎传说中“点灵开智”的造化手段!老祖宗的境界,当真深不可测。
而回到出租屋的云疏,则径直倒进了沙发里,嘟囔着“公园里小孩真吵”,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对他来说,点拨秦雨柔,不过是午后散步时随手为之的小事,与喂了路边流浪猫一口吃的,并无本质区别。天地万物,在他眼中,本就该如此和谐共存。只是这随手展现的“道”,对于受益者而言,却是足以改变一生的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