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之光”舰队迅速驶离了那片光芒愈发黯淡的墓园核心区域,直到那座巍峨的守望之塔彻底消失在探测器范围,化作身后无尽黑暗中的一个微弱光点,最终连光点也归于寂灭,所有人才从那种难以言喻的压抑与悲伤中稍稍解脱。
舰桥内,气氛凝重。叶凡将自己在塔内的见闻,尤其是守墓人关于“归墟”本质与三把钥匙的信息,尽数告知了韩紫云、云梦璃等核心成员。
“……宇宙的自我清理程序……周期性的重启……”云梦璃喃喃重复着,脸色发白,“这……这真的是我们可以对抗的吗?”
司徒浩挠着头,瓮声瓮气道:“听起来比干翻维序者和影潮难多了!俺老浩的拳头再硬,还能跟整个宇宙掰腕子不成?”
就连一向冷静的李青云,眉头也紧紧锁起,显然被这超越认知的真相所震撼。
韩紫云担忧地看向叶凡:“三把钥匙,无量劫海,元素绝地……这些地方听名字就知绝非善地。我们真的要……”
“我们没有选择。”叶凡打断了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守墓人前辈说得对,归墟的引力正在加剧。若不去争那一线生机,最终所有人都将随着这宇宙一同归于太初,无论是涅盘星,还是我们所珍视的一切。”
他目光扫过众人,继续道:“而且,这并非仅仅是为了我们自己。守墓人提及,过往纪元亦有先驱者尝试超脱。我们如今探寻,亦是为后来者铺路,为这方宇宙的无数文明,寻一个可能存在的未来。”
众人沉默。叶凡的话,将个人的生死存亡,提升到了关乎整个宇宙生灵命运的高度,让他们感到肩头沉甸甸的责任。
“盟主,那我们接下来先去哪里?”紫曜长老问道,“三把钥匙,总需有个先后。”
叶凡沉吟片刻,意识沉入守墓人给予的三道星图碎片。
“存在之锚”所在的“无量劫海”,根据碎片信息显示,是上一纪元终结的最终战场,那里充斥着狂暴的劫力与破碎的法则,危险程度最高,但“存在之锚”对于稳固根基、对抗归墟侵蚀或许最为直接。
“创生之火”所在的“元素绝地”,则是一处由纯粹且混乱的原始法则构成的险地,据说连时空概念都与其他区域不同,寻找难度极大,但“创生之火”的力量对于在归墟中开辟生存空间至关重要。
“超脱之念”最为虚无缥缈,只是一些指向某些古老遗迹或传承之地的模糊坐标,需要极大的机缘才有可能触及。
“先去‘元素绝地’。”叶凡做出了决定。
“为何是那里?”云梦璃问道。在她看来,似乎“存在之锚”更为紧迫。
“正因其危险且特殊,或许才更不容易被‘维序者’或‘归墟’的力量所重点关注。”叶凡分析道,“而且,我的混沌道胎与太初心灯,本质上更偏向于‘化生’与‘定义’,与‘创生之火’的相性可能更高,获取的成功率或许会大一些。先取得‘创生之火’,也能为我们后续探索更危险的‘无量劫海’增加一份保障。”
众人觉得有理,便不再异议。
舰队根据星图碎片指引,调整航向,开始向着那被称为“元素绝地”的未知星域进发。
航行是漫长而枯燥的。离开了群星墓园那片死寂区域后,周围的星空逐渐恢复了些许“生机”,虽然依旧荒凉,但至少能看到一些遥远的、正常发光的恒星了。
然而,这种“正常”并未持续太久。
随着舰队逐渐靠近“元素绝地”所在的星域,周围的宇宙环境开始变得极其不稳定。
空间如同被揉皱的纸张,时常出现扭曲和断层;时间的流速也变得忽快忽慢,让人难以适应;各种属性的宇宙能量——炽热的恒星炎流、冰冷的暗物质寒潮、狂暴的伽马射线暴、甚至是一些难以定义属性的诡异能量流——如同脱缰的野马,在这片星域中肆意冲撞、交织,形成一片片色彩斑斓却充满致命危险的法则乱流。
这里仿佛是大宇宙法则的“垃圾场”或者“试验田”,一切规则都显得混乱而无序。
“警报!前方检测到大规模空间褶皱群!内部能量反应极度混乱!”
“右舷出现高浓度惰性能量结晶云,能极大阻碍神识与通讯!”
“探测到未知引力源,正在干扰航线!”
各种警报声在舰桥内此起彼伏。云梦璃带领着阵部和导航团队,全力以赴,小心翼翼地操控着舰队在这片法则泥潭中艰难穿行。
“这里的环境太恶劣了,常规的航行方式效率太低,且危险系数太高。”云梦璃额头见汗,向叶凡汇报。
叶凡走到观测窗前,看着窗外那光怪陆离、不断变幻的宇宙景象,感受着那混乱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原始奥秘的法则波动,心中若有所思。
混沌,包容一切,亦可同化一切。这混乱的法则乱流,对于其他文明或许是绝地,但对于行走混沌之道的他,或许……并非完全是坏事?
“放缓速度,以稳为主。”叶凡下令,“我需要一点时间,尝试感应这片区域的法则脉络。”
他闭上双眼,混沌道胎缓缓运转,太初心灯的光芒在识海中微微摇曳。他不再试图去抵抗或分析那些混乱的法则,而是放开身心,尝试去“融入”,去“理解”这片绝地那独特的、无序中的“秩序”。
渐渐地,在他的感知中,那些狂暴的能量乱流不再仅仅是威胁,它们仿佛化作了无数条奔腾的、属性各异的“河流”,而在这无数河流的下方,似乎存在着一些更加深沉、更加稳定的……法则根基。
就像汹涌海浪之下的海床。
若能感知到这些“海床”的走向,或许就能找到一条相对安全、甚至能借助其力量加速通行的“暗流”?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且冒险的想法。但在这片常规手段几乎失效的绝地,或许唯有出奇,方能制胜。
叶凡沉浸在对这片元素绝地法则脉络的感知中,舰队则在他的指引下,如同在雷区中跳舞,缓慢而坚定地向着绝地深处,那“创生之火”可能存在的区域,一点一点地靠近。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这片混乱星域的另一个方向,几艘风格迥异、通体笼罩在柔和星光中的梭形舰船,也正在以类似的方式,艰难地向着同一目标前行。舰船之上,一个古老的徽记若隐若现——那是由星辰与眼睛构成的图案。
星语者的舰队,似乎也来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