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星尘坊市,林默并未远遁万里,而是凭借着幽影遁与寂灭归墟之息对自身气息的完美敛藏,如同一缕游魂,悄然潜行至“葬星古地”的外围区域。
这片星域,名副其实。
放眼望去,不见璀璨星辰,只有无数破碎、暗淡、甚至呈现死灰色的星辰残骸,如同巨神的墓园,漂浮在永恒的寂静之中。巨大的星核裸露在外,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痕,早已失去了所有能量波动。破碎的大陆板块悬浮着,上面依稀可见古老城池的废墟轮廓,却已无半点生机。
空间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衰败与死寂之意,寻常修士在此久留,只怕道心都会受到侵蚀,源力运转滞涩。更深处,还有肉眼可见的空间裂缝如同黑色的伤疤,时隐时现,吞噬着一切靠近的物质,偶尔还有诡异的能量风暴席卷而过,绞碎沿途的一切。
这里,是生命的禁区,是星辰的坟场。
然而,对于修炼了《万噬源经》,尤其是初步凝聚了寂灭归墟之息的林默而言,这片死寂之地,却隐隐传来一种奇特的“亲和”感。那弥漫的衰败与终结之意,与他体内的那缕灰气隐隐共鸣,仿佛这里是它的主场。
“根据冥诃骨片中的零星记载,以及我自身感应,‘深渊之种’若存在,最可能就在这种万物终结之地。”林默悬浮在一块巨大的破碎大陆上空,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铺开,仔细感知着。
他的感知与寻常修士不同。别人感知的是灵气、是能量波动,而他,凭借《万噬源经》和寂灭归墟之息,感知的是“源”的流向,是万物“归寂”的痕迹。
在这片看似绝对死寂的区域,他“看”到了无数细微的、流向某个方向的“终结之线”。仿佛整个古地的死寂之力,都在朝着一个共同的核心区域缓慢流淌。
“找到了!”林默眼中精光一闪,身形化作一道几乎融入背景死灰色的流光,沿着那无形的“终结之线”,向着古地深处疾驰而去。
越是深入,周围的压力越大。不仅仅是物理上的空间挤压和能量乱流,更是一种精神层面的侵蚀。无数星辰毁灭时残留的怨念、不甘、以及纯粹的寂灭意志,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识海。
若是之前,林默或许还需要耗费大量心神抵挡。但此刻,他仅仅是运转体内的那缕寂灭归墟之息,在识海外形成一层薄薄的灰色光晕。所有冲击而来的负面意志,在接触到这层光晕时,竟如同泥牛入海,被无声无息地同化、吸收,反而成了滋养那缕灰气的养料。
《万噬源经》亦在自主运转,吞噬着周围稀薄却精纯无比的寂灭能量,虽然补充缓慢,但胜在源源不断。
前行了不知多久,穿越了数片危险的破碎星带和能量漩涡,林默终于抵达了“终结之线”汇聚的核心区域。
那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天坑,仿佛是一颗超巨型星辰被硬生生挖去了核心所留下的创伤。天坑边缘光滑如镜,呈现出不规则的晶体化特征,仿佛被极高的温度瞬间熔炼过。坑内深不见底,只有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暗,以及从中散发出的、让林默都感到心悸的归墟气息。
站在天坑边缘,林默感觉自身的寂灭归墟之息都活跃了不少,仿佛游子归家。
“就是这里了。”他深吸一口气,能感受到坑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不仅仅是“深渊之种”的可能,更是一种与他自身力量同源的存在。
他没有犹豫,身形向下坠落,投入那无边的黑暗之中。
下坠的过程并非自由落体,而是仿佛穿过了一层又一层的空间薄膜,每一层都残留着不同的毁灭景象:有的是冰封万物的极寒,有的是焚烧星核的烈焰,有的是撕裂一切的剑气……这些都是曾经在此毁灭的星辰或文明,留下的最后烙印。
林默体表的灰光闪烁,将这些毁灭烙印一一排斥或吸收,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
不知下坠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他落在了一片相对平稳的“地面”上。这里并非坑底,而是一个位于天坑中部的、巨大无比的平台。平台由某种漆黑的巨石砌成,上面雕刻着无数繁复而古老的图腾,这些图腾描绘的不是生灵繁衍,而是星辰崩灭、世界归墟的景象。
平台的中央,矗立着一座残破的石殿。石殿的风格极其古老,不属于林默所知的任何一个时代文明,通体漆黑,散发着万古沧桑的气息。殿门早已破碎,露出内部深邃的黑暗。
而吸引林默目光的,并非是石殿本身,而是石殿门前,盘膝坐着的一具……骸骨。
骸骨晶莹如玉,却呈现出一种死灰色,与林默的寂灭归墟之息颜色相近。它并非人形,骨架更加高大,骨骼结构也迥异于人族,头骨之上,还有一根螺旋状的独角,即便历经无数岁月,依旧散发着令人心寒的锋芒。
在这具骸骨的胸腔位置,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缓缓旋转的灰色晶石。晶石内部,仿佛蕴藏着一个小型的归墟漩涡,不断地吞噬着周围的光线与能量,连林默的神识探过去,都感到一阵刺痛,仿佛要被吸走。
“这是……什么存在的遗骸?”林默心中凛然。这骸骨主人生前,绝对是一位难以想象的强者,其修为境界,恐怕远超圣境!而且,其力量属性,与寂灭归墟之息同源!
难道,这葬星古地的形成,与这具骸骨的主人有关?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目光主要落在那颗灰色晶石上。他能感觉到,这颗晶石蕴含着极其精纯和庞大的寂灭归墟之力,对他而言,是无上的至宝!
然而,就在他距离骸骨尚有百丈之遥时,那具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骸骨,空洞的眼眶之中,陡然亮起了两簇幽蓝色的火焰!
一股庞大、冰冷、充满死寂与威严的意志,瞬间苏醒,笼罩了整个平台!
“闯入者……死……”
一个干涩、古老,仿佛两块岩石摩擦发出的精神波动,直接轰入了林默的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