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唳——!”
十几头鬼面鹫的尖啸汇成一片死亡的浪潮,带着腥风,如同俯冲的轰炸机群,朝着浅滩上毫无抵抗之力的苏婉儿和林默猛扑而下!尖锐的骨爪闪烁着寒光,空洞眼眶中的幽绿魂火跳动着残忍的光芒!
苏婉儿刚刚撕下布条,还没来得及包扎林默鲜血淋漓的手臂,就被这恐怖的杀机笼罩!她猛地抬头,看着那急速放大的狰狞鬼面和撕裂空气的利爪,小脸上瞬间褪去所有血色,只剩下无边的绝望!
完了!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林默昏迷,她力量耗尽,连一丝灵狐火都凝聚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降临!
就在那最前端的鬼面鹫利爪即将撕裂苏婉儿头颅的刹那——
嗡!
一股极其隐晦、冰冷、如同来自九幽深渊的精神波动,毫无征兆地从林默身上弥漫开来!这波动并非源自魂契晶核,也不是混沌气旋,而是来自他眉心深处,那混沌双瞳所在的区域!
林默依旧昏迷,但那双紧闭的眼皮下,混沌漩涡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近乎疯狂地逆向旋转!暗红与漆黑的漩涡搅动,中心那点青芒炽烈到极致,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股并非吞噬、而是充满了冰冷、漠然、仿佛俯瞰蝼蚁般的意志,透过紧闭的眼睑,无声地扫过俯冲而下的鬼面鹫群!
这股意志出现的瞬间——
噗通!噗通!噗通!
冲在最前面的几头鬼面鹫,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头颅!俯冲的势头猛地一滞!眼眶中狂跳的幽绿魂火如同被狂风吹熄的蜡烛,瞬间彻底熄灭!庞大的身躯失去所有力量,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直挺挺地从半空中栽落下来,砸在浅滩的泥水里,溅起大片浑浊的水花!连一声哀鸣都未能发出,便彻底失去了生机!
秒杀!纯粹的精神湮灭!
后面俯冲的鬼面鹫群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它们发出惊恐至极的乱鸣,如同受惊的鸟雀,疯狂地拍打翅膀,硬生生止住了俯冲的势头,惊恐地在空中盘旋乱飞,再也不敢靠近浅滩分毫!空洞的眼眶中,幽绿的魂火剧烈摇曳,充满了对下方那昏迷人类的极致恐惧!
浅滩上,死里逃生的苏婉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她离得最近,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一闪而逝、冰冷到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意志!那不是林默!绝对不是她认识的林默!那是一种…更高层次、更冰冷无情的存在!
“林…林默…”她惊恐地看着昏迷不醒的林默,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刚才那股意志,让她从灵魂深处感到颤栗和陌生。
那股冰冷的意志来得快,去得更快。随着鬼面鹫群的退却,林默眉心的波动瞬间平息,混沌双瞳的疯狂旋转也停止下来,仿佛从未发生过。只有那几头栽落在泥水中的鬼面鹫尸体,证明着刚才的惊魂一刻。
苏婉儿心有余悸地喘着气,看着昏迷的林默,眼神复杂无比。恐惧、担忧、疑惑交织在一起。她不知道林默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那股力量又是什么…但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
她压下心中的恐惧,再次上前,用撕下的布条,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去触碰林默右臂那狰狞的伤口,为他进行简单的包扎止血。动作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处理完伤口,苏婉儿看着林默苍白依旧的脸,又看了看湍急的河流和幽深的丛林。她知道这里不能久留。鹫王生死不知,但随时可能恢复,那些吓退的鬼面鹫也可能去而复返。更可怕的是,幽影阁的追兵,随时可能沿着河流搜索下来!
必须离开!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让林默恢复!
她再次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林默沉重的身体半背半拖起来。这一次,她不再试图跳入湍急的河流,而是沿着河岸相对平缓的、长满湿滑苔藓的泥泞地带,朝着下游的方向,艰难地跋涉。
每一步都异常沉重,林默的重量压得她娇小的身躯摇摇欲坠。湿滑的苔藓让她几次险些摔倒。丛林中弥漫的湿热空气和淡淡的瘴气,让她呼吸困难。但她倔强地抿着嘴,眼神中只有前方,只有带着林默活下去的信念。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丛林的夜晚来得格外快,浓密的树冠遮蔽了最后的天光,周围迅速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各种夜行生物的怪叫此起彼伏,更添几分阴森恐怖。
苏婉儿又累又饿,体力早已透支,全凭意志在支撑。就在她感觉再也迈不动一步,双腿如同灌铅般沉重时,前方隐约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河湾。河湾旁,几块巨大的、被藤蔓覆盖的黑色岩石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小小凹洞,勉强可以容身。
“就…就这里了…”苏婉儿如同沙漠中见到绿洲的旅人,用尽最后力气,将林默拖进了那狭窄潮湿的凹洞内。她自己也彻底脱力,瘫倒在林默身边,大口喘息,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黑暗,潮湿,寒冷,饥饿,疲惫,以及对未知追兵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蜷缩在昏迷的林默身边,听着他微弱却平稳的呼吸,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微弱体温,心中才稍稍安定一丝。
她太累了,眼皮如同千斤重,意识开始模糊。就在她即将陷入昏睡的临界点时——
嗡…
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共鸣感,毫无征兆地从她眉心那道黯淡的血色竖痕中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遥远的地方,与她沉睡的血脉…产生了呼应?
苏婉儿猛地一惊,困意瞬间消散了大半!她下意识地捂住眉心,惊疑不定地看向洞外无边的黑暗丛林。那呼应感…来自哪里?是福…还是祸?
而就在苏婉儿惊疑不定之时,她没有注意到,身边昏迷的林默,他那被简单包扎的右臂伤口深处,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星屑般的暗金色光芒,正顺着他缓慢流淌的血液,悄然融入他的身体。那是鬼面鹫王翼骨中蕴含的、一丝属于远古飞行凶兽的本源精粹。
更没有人发现,在距离河湾不远处的、一株极其高大古老的黑色怪树顶端,一根粗大的横枝上,一点微弱的、如同萤火虫般的幽绿色光芒,正无声无息地亮起,悄然对准了下方岩石凹洞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