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烟火气渐渐沉淀在暮色里,威远基地的夜哨开始换岗,靴底敲击石板路的“笃笃”声顺着晚风飘进别墅院子。
洛羽珩坐在石桌旁,指尖捻着一枚磨得光滑的鹅卵石——这是他从罐头厂废墟里捡的,当时血虫的酸液腐蚀了大半条胳膊,他靠这枚石头抵住虫群的围攻,如今石面上还留着几道浅浅的凹痕。
六级雷系的壁垒比想象中更顽固。他摩挲着石头上的凹痕,目光落在院墙上那片被月光照亮的爬山虎。三天前御杰突破时的能量波动还残留在空气里,像一层无形的网,提醒着他实力的差距。御杰已经七级水系了,苏晴他们这次任务又缴获了五枚三级晶核,连陈沐阳都快摸到空间异能三级的门槛……自己却在原地踏步了两个月。
指尖在口袋里轻轻一按,虚拟面板的蓝光在视网膜上亮起。他滑动屏幕,调出系统背包里那张泛黄的图纸——这是系统发布任务时附带的物资地图,标注着“南郊废弃仓库”的位置,旁边用红笔圈着个模糊的符号,像是堆成小山的箱子,标注着“疑似医疗物资”。
这图纸藏了有几天了,洛羽珩盯着图纸上的符号,眉头微蹙。系统给的地图向来精准,罐头厂那次就帮他们找到了隐藏的晶核储备,但南郊仓库的位置太偏僻,据说那里盘踞着一群五级变异蝙蝠,之前有三支小队去探查,都是有去无回。可现在小队缺晶核,缺药品,连江梓豪的治愈异能都快因为能量不足而停滞了……冒险也得去试试,指尖的小藤蔓轻轻蹭着他的皮肤,像是在表示也要同去。
【系统发布主线任务:【探查南郊废弃仓库,寻找医疗物资】,奖励“中级胃动力修复液1支”“丧尸病毒样本(低级)”。】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洛羽珩收起虚拟面板,起身往客厅走。队员们大多在各自的房间修炼,只有张建军在厨房收拾碗筷,金属碗碟碰撞的“叮当”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张叔,忙完了吗?”洛羽珩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老人佝偻的背影。张建军的手腕还在隐隐作痛,洗盘子时动作慢了许多,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快了快了,”张建军转过身,围裙上沾着几点油渍,“洛小子,有事?”
“嗯,想跟大家商量件事。”洛羽珩接过他手里的抹布,帮着擦起盘子,“明天打算去南郊的废弃仓库看看,据说那里有物资。”
张建军的动作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担忧:“南郊?我听说那地方邪乎得很,变异蝙蝠跟不要命似的,上次李队长带了二十个人去,回来的还不到五个。”
“我知道危险,”洛羽珩把擦好的盘子摞起来,“但我们现在缺晶核,缺药品,仓库里要是真有医疗物资,能解燃眉之急。”
正说着,陈沐阳和林野从楼上跑了下来,两人手里都攥着晶核,脸上泛着修炼后的潮红。“洛哥,你说啥?去南郊仓库?”陈沐阳耳朵尖,隔着老远就听到了关键词,眼睛一亮,“是不是传说中堆着罐头和药品的那个?我早就想去了!”
“你知道个屁!”林野伸手敲了他脑袋一下,虽然比陈沐阳小两岁,却总爱摆出老成的样子,“那地方有五级变异蝙蝠,你去了就是送菜。”
“我这不是有洛哥和御杰哥嘛!”陈沐阳不服气地揉着脑袋,余光瞥见从客房走出来的御杰,立刻喊道,“御杰哥!明天去南郊探险,你去不去?”
御杰刚巩固完七级水系的能量,脸色好了许多,只是眼底还有淡淡的青黑。他走到洛羽珩身边,接过他手里的盘子:“我跟你去。”言简意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苏晴和林浩也闻声从房间出来,江梓豪扶着张叔的胳膊,林宇则最后一个走出房门,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都到齐了正好,”洛羽珩把地图铺在餐桌上,借着灯光指给众人看,“仓库在南郊的旧工业区,正门被钢筋堵死了,侧门有条通风管道能进去。根据资料,变异蝙蝠夜间活动,我们凌晨出发,争取天亮前摸进去,中午前撤离。”
“五级变异蝙蝠怕火,”苏晴看着地图上标注的蝙蝠巢穴位置,指尖点在仓库二楼的窗口,“我可以用冰墙堵它们的退路,御杰哥的火系异能应该能克制它们。”
林浩从背包里翻出纸笔,快速画着仓库的简易地形图:“通风管道只有半米宽,只能容一个人匍匐前进,得派灵活点的先去探路。”
“我去!”陈沐阳立刻举手,拍着胸脯,“我空间异能能储物,就算发现物资也能直接装走,省得来回跑。”
洛羽珩点头:“可以。林野跟我走正门吸引注意力,苏晴和林浩负责外围警戒,江梓豪随时准备治疗,张叔留在基地守家,林宇……”他顿了顿,看向一直沉默的林宇,“你跟御杰从通风管道进去,配合陈沐阳。”
林宇的睫毛颤了颤,抬眼看向洛羽珩,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好。”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洛羽珩没错过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异样,心里微微沉了沉。他这反应不对劲。以前出任务,林宇总会仔细询问细节,甚至提出更周全的方案,今天却只是简单应下,像是在敷衍。
难道还在为城北基地的事耿耿于怀?洛羽珩想起昨晚林野说林宇不在房间,当时没太在意,现在想来,他大半夜会去哪?
“对了洛哥,”陈沐阳突然一拍大腿,脸上露出兴奋的红晕,“刚才修炼的时候,我感觉空间异能突破了!现在是三级了!”
他说着,伸手对着桌上的空碗虚空一抓,那碗“嗖”地一下消失在原地,再一挥手,又稳稳地落在桌上。“你看你看!不仅储物空间变大了,连取放速度都快了不少!”
“可以啊你小子!”洛羽珩难得露出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陈沐阳的空间异能卡在二级快两个月了,这次突破算得上厚积薄发,对小队来说是个好消息。
“那是!”陈沐阳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突然想起什么,凑近洛羽珩,“洛哥,我突破三级,有没有奖励啊?比如……晶核什么的?”
“就知道要东西。”洛羽珩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片刻后拿着一个铁皮盒子出来,递给张建军,“张叔,这里面有一千枚子弹和一把冲锋枪,你收着。基地最近不太平,留着防身。”
张建军打开盒子,里面的子弹码得整整齐齐,冲锋枪的枪管还泛着冷光。他眼眶一热,握着洛羽珩的手:“洛小子,这太贵重了……”
“拿着吧,”洛羽珩把他的手按回去,“你是我们的后盾,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陈沐阳看得眼馋,刚想开口讨赏,就被林野拽到一边:“没出息!洛哥给张叔武器是为了安全,你凑什么热闹?”
众人又商量了些细节,比如带多少水和压缩饼干,遇到紧急情况如何联络,直到午夜才各自回房休息。
洛羽珩躺在床上,却没什么睡意。他调出系统面板,看着自己五级雷系的属性条,离六级还有长长的一段距离,需要的能量至少是五级的五倍。要是南郊仓库里有高等级晶核就好了……
他翻了个身,看向窗外。月光透过树枝洒在地上,像一地碎银。御杰的房间还亮着灯,想来还在巩固异能;陈沐阳大概在兴奋地试验新突破的空间异能;林野估计已经睡死了,明天要早起,他向来沾床就睡……
林宇呢?洛羽珩的目光落在走廊尽头的房门上。那扇门紧闭着,门缝里没有光,也没有任何动静,像个沉默的谜。
就在这时,脑海中突然响起系统的提示音,尖锐得像警报。
【系统提示:林宇忠诚度-10,当前忠诚度:65。】
洛羽珩猛地坐起身,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忠诚度又降了?上次因为那通深夜电话,林宇的忠诚度从80降到75,这才过了几天,居然又降了10点。
他到底做了什么?洛羽珩的指尖在床单上抠出深深的褶皱。65的忠诚度已经不算高了,随时可能跌破警戒线,一旦忠诚度低于50,系统就会判定为“潜在威胁”。
他悄无声息地起身,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别墅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巡逻队的手电筒光束偶尔扫过围墙。林宇的房间在一楼,窗户正对着院子的角落,此刻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
是跟城北基地的人联系了?还是做了别的手脚?洛羽珩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他想起林宇刚才在会议上的沉默,想起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复杂,心里的不安像潮水般蔓延。
明天去南郊,必须盯紧他。洛羽珩打定主意,重新躺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林宇这些天的一举一动:他最近总是独自待着,很少参与小队的聊天;分配物资时,他会刻意避开和洛羽珩对视;今天下午,他好像去了基地的通讯塔方向,回来时脸色很难看……
这些细节单独看没什么,串联起来却让人心头发紧。
不知过了多久,隔壁房间传来轻微的响动,大概是御杰修炼结束了。洛羽珩听到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似乎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才又轻轻回房。
御杰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吗?洛羽珩心里一动。御杰心思缜密,观察力比他还敏锐,说不定早就发现了林宇的异常。
窗外的月光渐渐西斜,院子里的梧桐树影被拉得很长。洛羽珩终于有了些睡意,迷迷糊糊间,他仿佛看到林宇站在通讯塔下,手里拿着卫星电话,对着话筒低声说着什么,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冰冷……
“唔……”他皱着眉翻了个身,把那可怕的想象甩出脑海。不管怎么样,明天的【探查南郊废弃仓库,寻找医疗物资】任务不能出岔子,那支“中级胃动力修复液”或许能改善江梓豪的老胃病,而“丧尸病毒样本(低级)”对研究抗体也至关重要。
凌晨三点,闹钟还没响,洛羽珩就已经起床了。他穿上黑色作战服,腰间别上雷系晶核制成的匕首,背上步枪,检查了一遍弹匣里的子弹。
推开房门时,发现御杰已经站在客厅里了,手里拿着两份压缩饼干和两瓶水。“吃点东西。”他把一份递给洛羽珩,眼底的青黑淡了些,显然休息得还不错。
“你也没睡好?”洛羽珩接过饼干,注意到他眼底的红血丝。
御杰摇摇头,目光扫过林宇的房门:“有点担心。”没说担心什么,但洛羽珩懂他的意思。
两人刚吃完饼干,陈沐阳就兴冲冲地跑了下来,背上的背包鼓鼓囊囊的,不知道塞了些什么。“洛哥!御杰哥!我准备好了!”他原地转了个圈,空间异能波动了一下,背包瞬间瘪了下去,“你看,全装空间里了,轻装上阵!”
林野打着哈欠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一把砍刀,刀身磨得锃亮。“快点吧,再磨蹭天就亮了,蝙蝠该出来了。”
苏晴、林浩、江梓豪也陆续下楼,每个人都背着背包,脸上带着凝重。只有林宇,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手里拿着一把普通的手枪,像是随便应付了事。
“出发。”洛羽珩看了眼天色,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按计划行动,保持警惕。”
一行人走出别墅,基地的晨雾还没散尽,巡逻队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他们沿着围墙的阴影往外走,脚步轻得像猫,只有鞋底踩过碎石的“沙沙”声。
路过通讯塔时,洛羽珩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塔顶的红灯还在闪烁,照亮了周围的雾气,像一颗不安的眼睛。他注意到林宇的脚步顿了顿,目光在通讯塔上停留了半秒,才又跟上队伍。
果然和通讯塔有关。洛羽珩心里的疑团更重了。
走出威远基地的大门,郊外的冷风扑面而来,带着野草和泥土的气息。远处的树林里传来几声变异兽的嘶吼,在寂静的晨雾中格外清晰。
“还有三公里到仓库。”林浩看着手里的指南针,调整着方向,“前面那片废墟后面就是旧工业区。”
陈沐阳搓了搓手,跃跃欲试:“要不我先空间瞬移过去探探路?三级空间异能能瞬移五百米呢!”
“不行,”洛羽珩立刻否决,“变异蝙蝠对能量波动敏感,你的瞬移很可能惊动它们。”
陈沐阳撇撇嘴,只好按捺住冲动。
一行人在晨雾中穿行,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到处都是倒塌的建筑和废弃的汽车。江梓豪体力不太好,走得有些吃力,林浩时不时扶他一把。苏晴的冰系异能在低温下更活跃,指尖凝结出冰锥,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御杰走在洛羽珩身边,水系异能悄然运转,感知着周围的动静。“左前方三百米有能量波动,像是变异兽。”他低声提醒。
洛羽珩点头,示意众人停下:“林野,跟我去看看,其他人原地待命。”
两人猫着腰钻进旁边的废墟,只见一只三级变异鼠正啃食着一具动物的尸体,獠牙上沾满了血污。“交给我!”林野握紧砍刀,猛地冲了过去,刀光一闪,就砍掉了变异鼠的脑袋。
“处理干净,别留下血腥味。”洛羽珩看着他捡起变异鼠的晶核,提醒道。血腥味会吸引更多的变异兽。
回到队伍时,洛羽珩发现林宇不在原地。“林宇呢?”他皱起眉。
“刚才说去那边方便了。”陈沐阳指了指旁边的一栋烂尾楼,“应该快回来了吧。”
洛羽珩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走向烂尾楼。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压低的说话声,虽然听不清内容,但能分辨出是林宇的声音。
他放轻脚步,悄悄靠近,透过窗户的缝隙往里看——林宇背对着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通讯器,正在低声说着什么,脸上带着焦急。
洛羽珩的心脏猛地一沉。果然在联系别人!
就在这时,林宇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看到窗外的洛羽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慌忙关掉通讯器,往怀里一塞,强作镇定:“洛哥……你怎么来了?”
洛羽珩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他,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将晨雾冻结。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远处传来的变异兽嘶吼,提醒着他们身处险境。
林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避开洛羽珩的目光,低声道:“我……我就是有点不舒服,想歇会儿。”
洛羽珩缓缓抬手,指尖缠绕起细碎的雷丝,蓝紫色的电光在晨雾中闪烁:“你在跟谁打电话?”
林宇的身体僵住了,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陈沐阳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带着惊慌:“洛哥!御杰哥!快来看!天上有东西!”
洛羽珩和林宇同时抬头,只见晨雾中,无数黑色的影子正从仓库的方向飞来,翅膀扇动的“嗡嗡”声越来越近,像一片遮天蔽日的乌云。
是变异蝙蝠!它们提前醒了!
洛羽珩顾不上追问林宇,转身就往外跑:“准备战斗!”
林宇看着他的背影,又摸了摸怀里的通讯器,脸上露出一丝痛苦和挣扎,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晨雾中的南郊废墟,一场突如其来的恶战,即将拉开序幕。而洛羽珩知道,比起外面的变异蝙蝠,队伍内部那道看不见的裂痕,或许才是最危险的存在。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地图,图纸的边缘已经被汗水浸湿——这次南郊之行,恐怕比他预想的还要凶险,而系统任务奖励的“中级胃动力修复液”和“丧尸病毒样本(低级)”,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拿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