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薄雾时，像给水面撒了一把碎钻，粼粼的光随着水波晃动，晃得人眼晕。
洛羽珩站在小舟前端，掌心托着那只素陶盆，指尖轻轻拂过蓝色妖姬新绽的花瓣。
这朵比昨夜那朵更盛，幽蓝的花瓣层层叠叠，边缘泛着细碎的银芒，像是被晨光镀上了一层星屑，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一丝清冽的异香，混杂着水汽的微凉，格外提神。
旁边的小藤蔓盘成一团翠绿的圆，叶片上还沾着晨露，晶莹剔透的，像是谁撒了把碎玻璃。
它正贪婪地吮吸着土壤里残留的晶核能量——那是洛羽珩昨天特意留下的半块二级晶核，能量不算顶尖，却足够这小家伙“加餐”了。
此刻它的叶脉间隐隐流转着淡金色的光，像是有股力量在体内奔涌，随时要冲破束缚，连带着叶片都比昨天厚实了些。
【系统提示：蓝色妖姬已吸收足够变异元素，进入快速生长期。小藤蔓（四级巅峰）能量聚集完毕，即将突破至五级。】
洛羽珩挑了挑眉，指尖在小藤蔓的叶片上轻轻一点。小家伙像是被挠到痒处，微微颤了颤，叶片蹭了蹭他的指尖，亲昵得很，活像只讨食的猫。他倒是没想到，这株当初在张家镇还只有手腕粗的藤蔓，居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冲到五级——虽说有系统五倍生长速度的加持，可这份进化效率，还是让他有些咋舌。要知道，林浩从三级木系升到四级，可是扎扎实实打磨了半年。
这速度，怕是快赶上系统给我的强化了。洛羽珩暗自思忖，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不远处正在收拾渔具的御杰身上。
御杰穿着件灰色的短褂，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胳膊，正弯腰把昨晚剩下的渔网叠好，晨光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暖黄的边。难怪御杰碰它时，这小家伙总跟受惊的兔子似的……水系异能对植物的克制，看来不是说说而已。
御杰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手里端着个白瓷碗，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只看到嘴角扬起的弧度：“在看什么呢？”
他走过来，把碗小心地递到洛羽珩面前。
碗里是刚熬好的鳗鱼粥，米浆熬得浓稠，奶白色的粥体里卧着撕碎的鳗鱼肉，撒着细碎的姜丝和葱花，香气像带着钩子似的往鼻腔里钻，勾得人胃里直叫。
“刚熬好的，尝尝。”御杰的声音带着点笑意，尾音微微上扬，“昨天剩的鳗鱼骨熬的汤，炖了快一个小时，应该比普通白粥鲜点。”
洛羽珩接过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驱散了清晨的微凉。
升级后的味觉让他对气味的感知格外敏锐——米粥的醇厚、鳗鱼肉的鲜甜、姜丝的微辣、葱花的清香，甚至能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料酒气息，是御杰怕腥味特意加的，用量不多，却像画龙点睛的一笔，恰好中和了鱼肉的腻。
他舀了一勺送进嘴里，米粥细腻滑嫩，带着淡淡的米香，鱼肉炖得软烂，几乎入口即化，那股鲜甜混着米香在舌尖炸开，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熨帖得让人浑身发懒，连带着连日来的疲惫都消散了几分。
“好吃。”洛羽珩由衷赞叹，又舀了一大勺，“比上次在安全区基地食堂吃的还香。”那次的鳗鱼粥像是兑了水，鱼肉柴得像纸，跟眼前这碗简直没法比。
“那是自然。”御杰坐在他身边的船板上，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食堂哪有我用心？”说完又觉得这话太直白，像在邀功似的，耳尖微微泛红，赶紧转移话题，“早上林野去探路了，刚回来报信，说前面三十公里就是威远基地的外围防线，照这速度，中午就能到。”
洛羽珩点头，目光投向远处的水面。
经过这几天的航行，洪水的势头似乎缓了些，水面不再像之前那样汹涌，露出水面的屋顶和树木渐渐多了起来，偶尔能看到几只灰扑扑的水鸟掠过水面，留下一圈圈涟漪，旋即又被风吹散。
但平静之下，危险从未远离——刚才他还看到一条半米长的变异鲶鱼从船底游过，背鳍上的尖刺闪着寒光，显然不是善茬，若不是船行得快，怕是已经被它撞翻了。
【系统任务发布：24小时内抵达威远基地。任务奖励：臀部肌肉强度+5%，胃动力巧克力x5。】
突如其来的系统提示让洛羽珩舀粥的动作顿了顿。
他看着虚拟面板上的任务奖励，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又是这种奇怪的奖励。臀部肌肉强度？这系统到底在琢磨什么？难道是觉得他跑路不够快，想让他练出点“爆发力”？
胃动力巧克力倒是实用，洛羽珩暗自腹诽，至少能在高强度战斗时顶一阵，免得像上次那样饿到发昏。他把碗往御杰面前递了递，“你也吃点，等会可能要加速赶路。”
御杰接过碗，却没立刻吃，只是看着他，眼里带着点疑惑：“怎么突然要加速？林野说基地防线那边检查挺严的，外来异能者都要登记备案，急着去反而容易被盘问，耽误时间。”
洛羽珩没提系统任务——这是他的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只是含糊道：“早点到早点安心，小花他们在那边未必过得顺。”
他想起离开张家镇前，小花把安安托付给他时那担忧的眼神，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六十多号人，老的老小的小，异能者只有林浩、张村长、张朝、张京几个，还都是木系、土系这种偏辅助的异能，在鱼龙混杂的基地里，想安稳度日怕是不容易。
御杰点点头，没再多问。
他知道洛羽珩的性子，向来是心里有数才会做决定，没说出口的话，多半是有自己的考量。他舀了勺粥慢慢喝着，目光落在洛羽珩放在腿边的陶盆上，蓝色妖姬的花瓣在晨光下泛着幽蓝的光，像一团安静燃烧的火焰，美得有些不真实。
“这花长得真快，”御杰忍不住感叹，“昨天晚上看还只是个花苞，裹得紧紧的，今天就开得这么盛了。”连带着叶子都多了好几片，翠绿得像要滴出水来。
“变异元素催的。”洛羽珩用指尖拨了拨小藤蔓的叶片，小家伙似乎吃饱了，懒洋洋地晃了晃枝条，叶片上的露珠滚落到陶盆里，溅起细小的水花，“暴雨后，水质变易了，它进入快速生长期了，估计用不了几天，就能派上用场。”至于具体能派什么用场，他也说不准，系统只给了生长提示，没说功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御杰“嗯”了一声，视线不自觉地又落在小藤蔓身上。小家伙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叶片下意识地缩了缩，往蓝色妖姬后面躲了躲，连带着盘成一团的茎秆都往花盆深处挪了挪，活像个怕生的孩子。御杰忍不住笑了：“这小东西，还真怕我。”
“可能是你的水系异能克制它。”洛羽珩也觉得有趣，这藤蔓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到了御杰跟前就蔫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用担心它在你面前捣乱。”上次这小家伙还想偷咬御杰放在船上的压缩饼干，被他抓了个正着。
两人正说着，林野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带着风系异能特有的气流声：“洛哥！御杰哥！前面发现基地的巡逻艇！两艘！挂着‘威’字旗！”
洛羽珩抬头，顺着林野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两艘银白色的快艇正朝这边驶来，艇上的人穿着统一的灰色制服，袖口和裤脚都扎得紧紧的，手里握着制式枪械，枪口黑沉沉的，显然是基地的巡逻队。
“准备接受检查。”洛羽珩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把陶盆放进背包里，拉好拉链——这花和藤蔓都透着诡异，还是别让基地的人看到为好。“御杰，把武器收一下，别引起误会。”
御杰点头，将腰间的水系匕首收进空间背包，江梓豪和陈沐阳也纷纷把枪藏进背包侧面的夹层里。
只有苏晴还握着冰剑，指尖凝结出一点冰晶，眼神里带着惯有的警惕——她对基地的巡逻队向来没什么好感，总觉得他们仗着身份，对外面来的异能者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说话像命令，态度差得很。
快艇很快靠近，马达的轰鸣声打破了水面的宁静。为首的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肩宽背厚，肩章上绣着三道黑色的杠，应该是个小队长。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洛羽珩一行人，从船头看到船尾，最后落在洛羽珩身上——大概是看出他是领头的，身上的气场和其他人不一样。
“身份？来基地干什么？”男人的声音很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手里的枪虽然没直接指向他们，但保险明显没关，手指就搭在扳机上，显然保持着高度警惕。
“洛羽珩。”洛羽珩拿出之前在安全区办的身份卡，卡片是用特殊材料做的，防水防磁，上面印着他的照片和基本信息。“带队员来威远基地休整，顺便找几个熟人。”
小队长接过身份卡，用随身携带的扫描仪扫了一下，屏幕上立刻显示出洛羽珩的信息：三级雷系异能者（实际已突破四级，但身份卡未更新），无不良记录，曾在多个基地执行过任务。他确认信息无误后，把卡片递了回来，语气却依旧冷淡：“最近基地查得严，外来人员要登记备案，跟我们去防线登记处办手续，录入虹膜信息。”
“没问题。”洛羽珩点头，指节轻轻敲了敲船板，“不过我们着急赶路，能不能快点？登记手续尽量简化点。”
小队长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着急？再着急也得守规矩。最近从张家镇那边逃过来一批人，拖家带口的六十多个，把平民区的资源都占了，还净惹麻烦，昨天刚跟陈老三的人打了一架。你们要是跟他们一伙的，怕是得排队到天黑。”
洛羽珩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你说的是张家镇的人？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人受伤？”
“还能怎么样？”小队长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六十多号人挤在平民区最破的那几间棚屋里，四面漏风，吃不上饭，昨天跟陈老三的人抢地盘，被揍得够呛。听说领头的是个四级木系，口气倒不小，结果还不是被陈老三的人摁在地上摩擦？”
“你说什么？！”陈沐阳本来就憋着股火，一听这话顿时炸了，猛地站起来就要往前冲，“我去他妈的陈老三！敢动我们张家镇的人？！”
江梓豪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低声喝道：“别冲动！现在不是闹事的时候！”
洛羽珩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连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他死死盯着那个小队长，雷系异能在体内翻涌，空气中隐约响起“噼啪”的电流声，细小的电火花在他指尖跳跃，带着危险的气息。
“他们在哪？”洛羽珩的声音像淬了冰，每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听得人头皮发麻。
小队长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手紧紧握住了枪，色厉内荏地吼道：“你想干什么？在基地防线下闹事？不想活了？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我再问一遍，他们在哪？”洛羽珩向前一步，银枪不知何时已经握在手里，枪尖闪着寒光，直指小队长的喉咙，距离不过半尺，枪身上跳跃的电流“噼啪”作响，灼得小队长的皮肤都有些发麻。
小队长吓得脸都白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洛羽珩身上那股恐怖的能量波动——至少是五级异能者！
这种级别的强者，根本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巡逻队长能惹得起的。他结结巴巴地说：“在……在平民区西区五排！陈老三今天早上带了人过去，说是要……要抢那个会催生药材的丫头……说是……说是抵保护费……”
话没说完，洛羽珩已经转身跳上船头，对着众人沉声道：“全速前进！直接闯防线！出了事我担着！”
“好！”御杰立刻应声，冲到船尾启动了引擎，将功率开到最大。引擎发出一声咆哮，小舟像离弦的箭似的冲了出去，溅起巨大的水花，打在船板上“噼里啪啦”作响。
林野展开风系异能，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在船尾形成一股强劲的推力，小舟的速度又快了几分，几乎要飞起来。江梓豪握紧了枪，警惕地看着后方的巡逻艇，陈沐阳则摩拳擦掌，眼里满是怒火，苏晴的冰剑上凝结出一层白霜，随时准备战斗。
洛羽珩站在船头，银枪紧握在手里，眼神冷得像冰。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基地轮廓——那座被高墙围起来的城市，在晨光中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带着水汽的微凉，却吹不散他眼底的焦灼。
小花，林浩，张村长……你们撑住。
【系统提示：当前时速80km\/h，预计抵达时间11小时，剩余时间充足。】
洛羽珩没理会系统的提示，只是握紧了枪，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雷系异能在体内奔腾，像即将爆发的火山。
威远基地，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