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楚言他们可算有时间来问问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当时是楚颂在锦州,不知道是谁说,出海能赚到很多钱,而且运出去布匹丝绸和瓷器,回来就全是真金白银。
楚颂心动了,毕竟若是出海一趟,至少近几年都可以不必出远门了,楚言到时候出嫁的陪嫁能多准备些,楚烬日后成婚的聘礼也可以多两成。
说干就干,过完年,楚颂安排好一切,就带着楚烬,还有十来个人出发了。
因着要出海,归期未定,只好将早些年有来往的一个亲戚请来照看楚言,想着他家还欠自己家银子呢。
不说将楚言供起来,至少也不敢欺负他。
谁知,去了一年,传回死讯,那家人嘴脸就变了。
当初其实传回来是因为,第一次出海,遇到了大风,人员吹散了,货物也损失了一半,那人估计在岸上等了几天,没看到楚颂和楚烬,只好先回去报信了。
谁知传来传去,竟传成了他们已经死了。
当时楚颂后面回来,又重新买了些货物,重新上船,再去了海上。
还好这次运气不错,平稳的到了,不过一开始因为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碰了些壁。
不过还好楚烬人年轻,学东西快,不过半年时间,就能和交谈无碍了。
将金银赚到手后,便是要考虑回来的事情,不过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要一上船,走不远就会遇到大风或者大雾,船家根本不敢出发。
可是楚颂和楚烬出来已经四年了,肯定是想尽早回去的,不然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楚言怎么样了,信也送不出去。
这下,父子二人是真的有些后悔了,今年年初可算是能出发了。
楚颂说道,“等到了岸上的时候,已经是三月份了,我和你大哥休息了一日,就赶紧出发回家了,不敢耽误太久。”
楚烬接着说道,“是啊,我和爹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底了,谁知道,到家一看全变了,幸好离表弟当时就在锦州城,给我们解了惑,只是没想到,你经历了那么多,成了亲,还有了孩子。”
楚颂也有些难过,毕竟,当初若是不贪图富贵,不把楚言一个人留在家里,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
楚言倒是觉得没什么,说道,“爹爹,大哥,我觉得现在很好,你们不知道,浔儿有多乖,对了,我前些天还给他画了画像,我这就去给你们拿过来。”
萧霖拦住他,说道,“你陪着爹和大哥,我去拿。”
楚言被他们看着,脸都有些红了。
不过楚烬岔开话题,又说起了他们这一路的心路历程。
萧霖将画拿过来,楚烬这才打开看了,上面的小孩穿着薄薄的衣衫,坐在地上手上拿着九连环,可能是听见有人叫他,便将头抬了起来。
楚颂看着画上,活灵活现的小人儿,笑着说道,“长得确实好看,眼睛很像你。”
楚烬看了一眼又一眼,很好,小外甥也就眼睛和阿言一模一样了,不过长得这样好看。问道,“几岁了?”
萧霖说道,“今年五月初十满的四岁。”
陆离正好在一旁说道,“既然叔父和表哥这般想见浔儿,不如我们休整一两日,尽早出发吧,也好早日见到浔儿。”
陆绎也劝道,“是啊,叔父,正好今年我们可以一起过年,听阿离说,他走时,浔儿可是心心念念的都是他阿爹呢。”
楚颂见其他人都看着自己,点头说道,“好,那我们后日出发,”楚颂当即就把画给收下了,说是要拿回去慢慢看。
楚烬晚了一步,便缠着楚言要再给他画几幅,拉着楚言就要现在就要去。
楚颂一个人回了房,打开画像,细细观摩,“罢了,只要你还是阿言,就好。”很多小习惯骗不了人,明明就是阿言,可是又很多地方不合理,
对此楚颂突然想到了在楚言小的时候,一个路过的僧人,说楚言魂魄不稳,命中怕有劫难,当时他问大师该怎么办,大师只说,凡是自有缘法,不可说,只让楚颂好好养着楚言就是了。
楚颂想着,可能这就是楚言的缘法。
楚烬则是一点怀疑都没有,他觉得这就是他弟弟,很多两个人的默契,楚言都知晓,至于画画,他弟弟什么不会啊,他弟弟什么都会!
九月十二,楚言他们出发了。
一路上,楚颂看着楚言,只觉得很是欣慰,说道,“这次你爹我去海上,带回来很多好东西,等明年回了锦州,你先挑选。”
楚言笑着说道,“还是哥哥先选吧,多选些,也好给我早点找个嫂子。”
楚颂笑了两声,“这话说的对,但是,你该选的也要选,当初你出嫁,我就没有给你准备嫁妆,你阿爹给你备着的东西,你肯定也没动,明年去锦州正好都给你备上。”
楚言说道,“爹爹,有件事情我还没给你说,舅舅给我准备了好些铺子和庄子,还有好几套宅子。”
陆离闻言说道,“悦宁放心,路上我就已经给叔父说过了,等到了京都,烬表哥也有呢,这些都是当初小叔叔的东西,本来就应该是两位表弟继承。”
楚颂说道,“你舅舅给你们的,你们就接着,当初,你阿爹若是在家里,也不会英年早逝。”
楚言和楚烬都看向楚颂,“爹爹。”
楚颂摆摆手,“没事,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如今你们两个好好长大,我已经很高兴了,悦宁,悦宁,这个小名还是你阿爹取的呢,好些年了,当初你阿爹刚走的时候,我都不敢唤你这个名字。”
楚言握住楚颂的手,“爹爹,我明白的。”
楚烬说道,“是啊,爹,等明年回了锦州,之后我们在去一趟大溪村吧,刘家人,我们是要登门拜谢的。”
楚颂说道,“是,你说的对。”
当初楚言从刘家出嫁,这些年刘家的几兄弟又对楚言和浔儿那般好,他们作为楚言的家人,自然是要亲自去拜谢的。
越往京都走,天气越冷,十月份的时候,他们在泞州接上了柳英,又继续往京都而去。
众人都换上了披风,估计下个月就得换大氅了,走锦州要绕路,因着想赶回去一起过年,就没有走锦州绕,只等来年再回来便是了。
这日,一路行到郊外,不能往前走,就在原地扎营,先将马全都解下来,它们也松快松快。
柳英怕夜里冻着这些马儿,还让人和他一起围了油布,烧了点炭火在旁边。
楚言则是和柳夫郎还有柳思在一旁做饭。
陆离他们坐在一旁烤火,楚颂他们都带了帐篷,段珵璟当时给萧霖准备了几个,正好这会儿烤火做饭用上了。
柳思去一旁手起刀落就杀了两只鸡,楚烬他们都见怪不怪了,这小哥儿,年纪不大,这功夫不错。
楚言在棚子里烧着水,等会好做饭。
柳思在一边将鸡处理好,用热水烫过,毛都剔除掉,贺子木在一旁将内脏和毛还有血就地掩埋,毕竟是在郊外,就怕遇到什么野兽就不好了。
柳思刚把处理好的两只鸡提回来,楚言闻到那个味道就有些受不了,转头就出去吐了。
柳思呆在原地,不知道咋回事。
柳夫郎倒是一下就反应过来,“去把鸡剁了,我去看看夫郎。”说完就端了碗水过去,“夫郎,水,待会你先去休息吧,晚饭我来就是了。”
楚烬走过来说道,“怎么了?”
楚言呕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柳夫郎笑着说道,“夫郎,是不是有了?”说完看向楚言的肚子。
楚烬惊讶喊道,“啊?”
楚颂老远就听见楚烬的声音,说道,“你大喊大叫什么呢。”他刚刚跟着萧霖去周边捡柴火去了。
萧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贺子木就过来给他说了,他转头就告诉了楚颂,见楚颂转身就往那边去了,也赶紧跟上,边走边说,“爹,有可能是,还不一定呢。”
楚颂走到跟前,问道,“怎么样了?”
楚言这会儿已经坐在了凳子上,闻言点点头,“爹爹,我好多了,可是我没什么感觉啊,应该不是吧。”
楚烬说道,“没事,这说明是个好孩子,知道你一路赶路辛苦,心疼你呢。”
萧霖也笑着说道,“明日去下一个城镇瞧瞧,是与不是,去看了,我们也好放心些。”
楚言点点头,这会儿已经变成了重点保护对象,还好只是刚刚闻着不舒服,鸡汤做出来,楚言喝了些,柳夫郎做的味道很不错。
用完晚饭,早早的都回了车厢休息。
萧霖提前铺好被子,又怕楚言冷,还给弄了两个汤婆子,也不知道他是哪里弄来的。
总之楚言躺下的时候,被窝里暖暖和和的,等萧霖上来休息的时候,楚言早就睡着了。他只好动作小点,轻轻地抱住楚言,也进入了梦乡。
夜里其他人轮流值夜,十二坐在树上,想着,若是再来一个浔儿那样的小团子,感觉也还不错。
浔儿可以说是大家看着长这么大的,说句不该说的,就跟自己的孩子是一样的,这会儿还真有些想浔儿了。
休息了一夜,楚言胃口变得特别好,突然很想吃包子,可是这荒山野岭的,哪里来的包子啊。
萧霖说道,“那待会快点赶路,尽快赶到下一个县城,这会儿只好委屈你了,先喝点粥?好不好?”
楚言只是觉得突然想吃了,倒也不是一定要现在就吃的。
和他们一起用了点粥,就坐在一旁等着他们吃完。
收拾好之后,众人又开始赶路了。
楚言一路都在缠着楚颂,让他给自己说说他们这几年在外面的所见所闻,日子过得倒是颇快。
很快就到了一个县城,名叫枫县,此县因为县中枫树多而闻名。
虽说此时已经是十一月初,可县城中枫树还是很漂亮。
楚烬和陆离先去给楚言买包子去了,萧霖他们则是带着楚言去了医馆。
去了一看大夫,果然,已有三个月的身孕,若不是此前不适,不然可能暂时还发现不了。
“夫郎身子康健,一切都好,只是听闻你们是赶路至此,还要接着赶路,那在下就多说几句了,不可太过劳累,也不可奔波,若是路途遥远,还是慢行吧。”大夫听说之后就忍不住唠叨。
萧霖赶忙答应,“多谢大夫,我一定慢行。”
楚颂也很是高兴,“是啊,一切肯定是以阿言为主的。”
付完银子,就带着楚言出去了,因着没有逛过这个县城,楚言还颇为兴致勃勃。
楚颂见他气色还好,就由着他了。
逛了一日,在这里住了一晚,又接着赶路了,毕竟此行还远着呢。
楚烬不光给楚言买了些包子,还给浔儿买了些小玩意儿,小风车,小挂件啊什么的。
十一月里已经有些转凉,大家也都换上了厚衣服,因着楚言月份小,一路走的就要慢些,又不能走水路,只好慢慢回去了。
十一月中旬,在路上的时候,天上突然开始下起了雪,走了一日,雪都未停。
夜里,楚言他们在一处破庙里面休息。
楚言看着眼前这里,笑着说道,“你看,这里像不像当初我们第一次去府城在路上遇到的那个破庙?”
萧霖想了想,“是有些像,不过,这里比当初的那间要小些。”
楚言说道,“是啊,也没有人让我们遇上。”
楚烬闻言问是什么事,楚言便坐在一旁和他解释,楚烬听完只觉得自家弟弟记性好,好几年前的事情都记得。
晚膳柳夫郎做了些汤菜,夜里凉,吃点暖和的,等会儿也睡的好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当时怀浔儿太过轻松,这次楚言觉得不知道为何,才三个多月就有些肚子了,之前浔儿都是四个多月才有些明显。
楚言觉得这应该是这些日子都在马车上,没有怎么走动,长胖了。
晚上楚言躺在萧霖怀里,低声说道,“也不知道浔儿怎么样了?会不会已经把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