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的最后一个学期,是秦砚在北城休养生息的学期,也是秦曦忙碌的一学期。
这学期期末需要准备会考,文科生要写理化生,理科生要重新拿起文科的项目。
齐盼的心态一向很稳,对于文科项目没有一视同仁,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在写起来题的时候,没有往常那么顺手了。
她写了一道地理题,一通理智地分析,结果正确答案是她第一个排除的那个。
齐盼很无力。
扭头去看秦曦,秦曦对着政治抓耳挠腮,手底下的卷子满篇的红叉。
齐盼笑了一下,略微放松。
班里几乎都是这种状态。
一中削减了语数英给理科班增加了政史地,给文科班增加了理化生。
大半个学期过去,学生们也就慢慢适应了。
每次周六上完课,秦曦就会拉着齐盼出去吃一顿饭,然后再回来散散步。
齐盼不爱运动,但是架不住秦曦死缠烂打。
最后还是折中了一下。
齐盼愿意跟秦曦一起去操场散步,但秦曦也要陪着齐盼一起复习。
齐盼拿了个小本本,低着头看,只是隐隐约约地知道秦曦在旁边,就放心地往前走。
秦曦心里老大不乐意,把人抓出来,结果她就这样满眼单词。
她看着齐盼低头的样子,脚底下停了,想看看她什么时候会停下。
齐盼毫无察觉,就是往前走。
秦曦在后面看着就想笑。
绕过了大半个操场,齐盼终于发现身边的人好像不见了。
她迷茫地抬头。居然没有发现秦曦。
此时一男一女走到自己面前。
女生是她的舍友张静,男生是她男朋友,万鹏。
张静笑着打招呼:“好巧啊齐盼。”
齐盼笑着点头。
万鹏一脸要笑不笑的古怪样子,阴阳怪气道:“齐盼又出来散步了?怎么今天不用陪人了?”
齐盼没有说话,张静怼了他一下。
“呵。”
张静尬笑了一下,拉着万鹏就要走。
“站住,走什么?!”
秦曦从后面绕了过来。
她认识张静,却不认识她男朋友。
万鹏转过身,没有说话。
他不敢惹秦曦。
秦曦一向野天野地,学校传闻她家里背景不浅,再加上她上学期暑假补课也不来,一回来整个人变得又黑又高,关于她的传闻就越来越多了。
秦曦淡淡地说:“你刚说什么?”
万鹏硬着头皮又说了一遍。
秦曦笑了:“你这不是能好好说话吗,刚什么语气,齐盼散个步惹着你了,学校你开的,操场不能走?”
齐盼伸手拉了一下,秦曦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张静大为尴尬,想拉万鹏走。
万鹏也不爽了:
“我说一下咋了?又没说你,你牛什么,她乐意讨好你,我可不掼你这臭毛病。”
秦曦眉头皱了起来:“你把话说清楚!”
万鹏破罐子破摔:
“你看谁愿意大晚上在操场遛弯?下了晚自习大家都累得要死,也就齐盼能忍,愿意跟你去遛弯,tmd装什么,你以为她真心跟你交朋友,人家拿你当靠山呢。”
秦曦脚底下一动,直接把万鹏勾倒了,张静去扶都没拉住,跟着他一起坐到了地上。
大白天的,操场还有不少小情侣,众目睽睽之下,万鹏摔了一跤,脑子清醒不少。
“把你嘴巴放干净,少往齐盼跟前凑。”
万鹏站了起来,敢怒不敢言地走了。
齐盼看着眼前的场景,只觉得头疼不少。
秦曦有点生气,因为万鹏确实说中了一点她不知道的东西。
晚上的时候,她总是喜欢趁着操场没人,拉着齐盼一起出来,待得越久越好,但是她忘了,操场之所以人少,就是因为大家很累,没人愿意出来。
但是她竟然忽视了齐盼的感受。
她对自己有点生气,又害怕万鹏说中了,齐盼真的是迫不得已应付自己。
秦曦有点难过了。
落日的余晖洒在地上,但秦曦有点冷。
齐盼什么都没说,只是跟在秦曦身后。
又走了一会儿,天开始变黑,操场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
周末的操场人更少了。
秦曦又想到万鹏的话,忍不住坐在了地上。
齐盼也跟着坐到了她对面。
过了很久,秦曦闷闷地说道:“你怎么不看单词了。”
“天黑了,看不见。”
她连秦曦的五官都看不太清了。
齐盼揉了揉眼睛:“我想,我可能有点近视了。”
“什么?”
秦曦皱着眉头凑近她,“我都跟你说了,让你不要在宿舍黑灯瞎火地看东西,你就是不听……”
话音忽然停了,秦曦看着齐盼的眸子,有些呆了。
很清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近视,好像蒙上了一层细纱,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她有一双极好看的眼睛。
齐盼的眼里很少有什么情绪,就显得很淡,但是此刻,秦曦看出来了一点别的。
除了数学题,还有其他东西可以引起齐盼的波动吗?
秦曦叹了口气,还是忍不住问:“齐盼,今天他说……”
“他胡说的。”
齐盼答得很快,好像知道秦曦在生气什么,难过什么。
秦曦又说:
“我以后晚上不找你散步了,你……好好休息,你回去晚了,是会引起舍友的不满,是我的错,对不起,以后……以后我要是还有哪里过分,你不愿意,你就跟我说……我……我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虽然外表看上去不是,但是齐盼如果好好说,她肯定愿意的。
秦曦有点忐忑,嘴上这么说,她还是害怕齐盼这能说出来什么。
齐盼眨眨眼,指尖揉着小单词本的一角,“没有不愿意。”
“晚上散步,很放松,我也没有打扰到我的舍友。”
齐盼松开单词本,双手撑在身后,仰着头叹了口气。
“只是他们觉得,我是在讨好你,但我没有,不会讨好任何人,我做事情,只有想和不想。”
秦曦的心怦怦乱跳。
“哦哦,那…那就好,我还以为你讨厌我…那以后咱们……咱们就下课出来就行,晚上确实会累,你,你说的对,确实不要讨好我,咱们是朋友……”
齐盼的头发有点长了,刘海一直撞着眼睛,秦曦伸手去给她拨刘海。
齐盼忽然垂下眼睛:“那你为什么讨好我?”
秦曦一愣。
齐盼瘦弱的身体撑在校服里,小小一个,但是眼睛仿佛能看透世间的一切。
“你陪着我背单词,但你英语很好,不需要,你心态也很好,不需要放松。”
齐盼勾了勾嘴角:“你眼睛也很好,不需要眼保健操。”
秦曦咬着唇,大着胆子凑近了一点:“你这么聪明,你猜我为什么讨好你。”
齐盼望着她:“你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