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沉重，冰冷。
意识如同沉在万丈海底的碎玉，每一次挣扎着想要浮起，都会被无形的重压碾回更深的黑暗。无边的痛楚从四肢百骸的每一处传来，圣躯仿佛被拆散后又勉强拼凑起来的瓷器，布满了肉眼看不见的裂痕，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带来全身骨骼与经脉的哀鸣。圣魂更是惨不忍睹，如同被狂风肆虐过的烛火，飘摇不定，黯淡无光，仅存的灵智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这就是濒死的感觉吗？
林枫残存的意念在无边的黑暗与痛苦中浮沉。燃烧圣魂本源，引爆混沌雷珠，强行催动煌天神图最后的灵性共鸣……每一件都是在透支生命，榨干潜能。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之火正在飞速流逝，如同指间沙，抓不住，留不下。
记忆的碎片在黑暗中闪烁：石岩浴血的身影、侯通悲怆的呐喊、紫影肩头绽放的血花、天衍子那笼罩星光雾霭的身影、最后时刻铺天盖地涌来的噬天黑暗……还有那一道银色的缝隙。
缝隙……
对了，缝隙。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归于永恒的黑暗与死寂的前一瞬——
一丝微弱却坚韧、温和、带着古老悲怆气息的清凉暖流，如同沙漠中的甘泉，悄然注入了他即将干涸的圣魂深处。
是那枚古神“磐”留下的记录晶石。
晶石此刻紧贴着他的胸口，正散发出微弱却持续的乳白色光晕。这光晕并不耀眼，却蕴含着一种抚平创伤、滋养神魂、稳固本源的奇特力量。它并非治疗林枫那近乎毁灭性的伤势，而是强行吊住了他最后一线生机，如同最坚韧的蛛丝，连接着他与这个世界的最后联系。
同时，林枫模糊地感觉到，自己似乎躺在一片冰凉、坚硬、略带弧度的平面上。周围并非葬圣渊那充斥着腐朽、怨恨与噬天邪能的压抑环境，反而是一片绝对的、令人心安的寂静与虚无。没有声音，没有光线，没有能量流动，甚至……没有空间与时间的明确感知。这里仿佛是一个被遗忘的、凝固的夹缝，一个独立于宇宙之外的小小避难所。
“归墟……之隙……”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是了，昏迷前最后一刻，晶石指引，墙壁开裂，他被吸了进来。这里，就是古神“磐”留下的、隐藏在葬圣渊绝地中的、最后的生路与庇护所。
“呃……嗬……”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林枫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至极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嘶哑喘息。眼皮沉重如铅，他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睁开一条缝隙。
没有光，但一种奇异的感知替代了视觉。他“看”到自己正躺在一座仅容一人平卧的、古朴的石台上。石台呈灰白色，表面布满细密繁复、仿佛天然生成的玄奥纹路，纹路中流淌着与晶石同源的、微弱的乳白色光晕，正是这光晕，维持着他最后的生机。石台悬浮在一片无边无际、上下左右皆无分别的绝对黑暗虚空中。虚空中，点缀着无数极其微小、却永恒不灭的淡银色光点，如同凝固的星河尘埃，散发着微弱却稳定的光芒，勉强照亮了这方寸之地。
这里没有重力，没有方向，只有永恒的寂静与孤独。但诡异的是，林枫能感觉到，这片虚空之外，那狂暴、混乱、充满毁灭欲望的噬天邪能潮汐，正如同怒海狂涛般冲刷、拍打着这处“隙”的壁垒。然而，这处“隙”的壁垒却坚韧得不可思议，将所有邪恶能量完美隔绝。这里仿佛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座绝对静止的避风港。
“磐……前辈……”林枫嘴唇翕动，无声地吐出两个字。他能感觉到，这石台，这“隙”的存在，都与怀中那枚晶石，与晶石的主人——那位陨落了不知多少万古、却仍留下一线生机的古神“磐”，有着最直接的联系。是“磐”在最后时刻，预见到了某种可能，为自己，或者为后来的“有缘人”，留下了这最后的退路与喘息之机。
“谢……谢……”林枫心中默默道。没有这处“隙”，他此刻早已被噬天爪牙撕碎，或者被天衍子擒拿搜魂。
感激过后，是刺骨的冰寒与无边的紧迫。
他还活着，但生不如死。圣躯近乎崩溃，圣魂濒临消散，煌天神图灵性大损，陷入沉寂。别说战斗，连动一根手指都难以做到。而外界……噬天皇破封了！黑暗狂潮已席卷而出！石岩、侯通他们怎么样了？皇朝如何了？联盟……是否成立？天衍子那个老狐狸，此刻又在何处？
还有……最后一块碎片！它在哪里？自己拼死来到归墟绝地，闯入葬圣渊，不就是为了它吗？如今封印已破，噬天皇本体苏醒在即，碎片……是否已被吞噬？还是依旧在封印核心？自己这般模样，又如何去取？如何去补天？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本就脆弱的心神。
“不……不能……放弃……”林枫猛地咬破舌尖，剧痛与血腥味刺激着近乎麻木的神经，让他涣散的意识强行凝聚了一丝。“朕……不能死在这里……还有……未尽之事……”
他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尝试调动那微弱得可怜的圣魂之力，内视己身。情况糟得不能再糟。丹田混沌海几近干涸，道种黯淡无光，圣脉寸断，圣骨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识海更是惨淡，圣魂小人萎靡蜷缩，表面布满裂痕，仿佛一碰即碎。煌天神图板静静悬浮在残破的识海中央，光芒微弱，表面的裂纹触目惊心，灵性沉寂，与他之间的联系也微弱到了极点。
“必须……先恢复……”林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慌乱与绝望于事无补。当务之急，是利用这难得的、安全的喘息之机，尽可能恢复！哪怕只能恢复一丝力量，也多一线希望！
他收敛所有杂念，将心神沉入那枚依旧散发着温润光晕的晶石。既然“磐”前辈留下了生路，或许……也留下了恢复之法？
圣魂小心翼翼地接触晶石。这一次，没有庞大的信息流冲击，晶石似乎感应到他极度虚弱的状态，传递来的是一段平和、舒缓、如同涓涓细流般的滋养神魂的秘法，以及一套引导石台能量、缓慢修复圣躯的古老导引术。这秘法与导引术并不高深，却无比契合他此刻的状态，如同久旱逢甘霖。
林枫如获至宝，立刻按照秘法运转残存圣魂，吸收晶石散发的乳白光晕。光晕入体，如同最温柔的春雨，浸润着干裂的魂土，虽然缓慢，却坚定地修复着圣魂的裂痕，稳住即将溃散的本源。同时，他尝试按照导引术，引动身下石台纹路中的能量。石台微微震动，纹路亮起，一股精纯、古老、中正平和、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之初一缕生机的暖流，缓缓注入他残破的圣躯，开始润物细无声地滋养断裂的经脉，粘合破碎的骨骼，抚平脏腑的创伤。
过程缓慢得令人发指。每一丝恢复，都伴随着剔骨剜心般的剧痛与灵魂撕裂般的疲惫。但林枫咬牙坚持着，凭借着顽如钢铁的意志，一点点地夺回对身体、对生命的掌控权。
在这漫长而痛苦的恢复过程中，他的意识并未完全沉眠。一部分心神，始终保持着对外界、对怀中煌天神图板的微弱感应。
他能模糊地“看”到，或者说“感觉”到，这处“归墟之隙”的壁垒，正在承受着外界越来越狂暴的冲击。那是噬天邪能全面爆发、吞噬万物的恐怖浪潮。壁垒虽然依旧稳固，但那种被无穷恶意与毁灭持续冲刷、侵蚀的感觉，却清晰地传递进来，让他明白外界的灾难正在以何等恐怖的速度蔓延。每一次冲击，都仿佛有亿万怨魂在壁垒外哀嚎，有无法形容的巨物在虚空中翻滚，试图碾碎这最后的安宁之地。
他也能“听”到，或者说“感应”到，怀中那沉寂的煌天神图板，与遥远之地，那最后一块碎片之间，存在着一种斩不断、隔不绝的、微弱却始终存在的共鸣。这共鸣，并未因他重伤濒死而断绝，反而因为外界噬天邪能的全面爆发，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急促！仿佛那最后一块碎片，正在疯狂地向他发出求救信号，又像是在指引着最终的方位！
共鸣传来的方向，并非葬圣渊的其他地方，而是更深处，那黑暗与邪恶的源头，噬天皇本体的沉眠（或者说苏醒）之地——归墟之眼的最核心！封印的核心，碎片的所在，与噬天皇的本体，三位一体！
“果然……在那里……”林枫心中一片冰冷。最坏的猜测被证实了。最后一块碎片，不仅是封印阵眼，恐怕也深陷在噬天皇本体的力量核心之中！想要取得碎片，无异于虎口拔牙，不，是从苏醒的洪荒凶兽心脏里掏东西！十死无生？不，是亿死无生！
绝望再次如潮水般涌来。以他现在的状态，莫说去噬天皇心脏掏东西，恐怕连靠近归墟之眼的核心区域，都会被那恐怖的邪能瞬间同化、吞噬。
然而，就在这绝望的谷底，那来自煌天神图碎片的共鸣，除了急切与指引，竟还传递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不屈的抵抗意志！那碎片，竟还在抵抗着噬天皇的侵蚀与吞噬！它在呼唤，呼唤着完整的煌天，呼唤着能够执掌它、发挥它力量的人，去完成那未尽的使命！
这丝抵抗意志，如同黑暗中的一缕微光，猛地刺穿了林枫心中的绝望阴霾。
“连一块碎片……都在坚持……朕……岂能先放弃？！”林枫残破的圣魂中，爆发出无声的咆哮。古神“磐”战至最后一刻，魂飞魄散仍留下警示与生路；历代煌天传承者前仆后继；皇朝子民在浴血奋战；石岩、侯通他们在苦苦支撑；甚至这最后一块碎片，也在绝境中挣扎不屈……他林枫，身负混沌道种，集五块神图，承载补天之望，岂能在此刻倒下？岂能未战先怯？
“补天……逆命……朕的路，还未走完！”信念之火，如同燎原之星，在他濒死的魂火中重新燃起，并且越来越旺！这火焰，烧尽了恐惧，烧尽了彷徨，烧尽了所有的软弱，只剩下最纯粹的、向死而生的决绝！
恢复！必须尽快恢复！不惜一切代价！
他不再满足于晶石与石台提供的温和滋养。他开始主动、疯狂地压榨自身的每一分潜力！混沌道种在干涸的丹田中艰难地旋转起来，哪怕每一次转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痛苦，也要强行抽取着石台传递来的、那开天辟地之初的生机之力，转化为最本源的混沌之气，修复圣躯。圣魂按照秘法，贪婪地吞噬着晶石的光晕，甚至开始主动牵引这“隙”中虚空中那些淡银色光点。他惊讶地发现，这些光点，竟然是高度凝练、纯净无比的星辰本源与空间微粒！是构成这处“隙”的根基，也是绝佳的神魂补品与空间法则感悟载体！
痛苦，加剧了百倍、千倍！如同将破碎的身躯一次次碾碎重组，将残魂放在烈火上炙烤锤炼。但林枫一声不吭，全部承受。他的眼神，在绝对的黑暗与痛苦中，亮得吓人，那是焚尽一切阻碍的火焰。
时间，在这片独立的“隙”中失去了意义。也许过去了很久，也许只是一瞬。当林枫终于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缓缓从石台上坐起身时，他的外表依旧惨不忍睹——圣袍褴褛，浑身血迹与焦痕，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但内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圣躯的裂痕并未完全愈合，但重要的经脉与骨骼已重新接续，勉强能够承载力量流转。丹田混沌海重新凝聚，虽然规模不及全盛十一，却更加精纯凝练，混沌道种缓缓旋转，散发着破而后立的新生气息。圣魂上的裂痕依旧存在，却已稳固，魂火虽弱，却凝实坚韧，甚至因为吸收了那些星辰本源与空间微粒，对时空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最让他惊喜的是，煌天神图板上的裂纹，在石台生机与混沌之气的温养下，竟然愈合了少许，虽然灵性依旧沉睡，但与他之间的联系，重新变得紧密起来，甚至比受伤前更加如臂使指。
他抬起手，掌心一缕混沌之气缭绕，虽然微弱，却凝练如丝，生生不息。意念微动，身周尺许范围内的虚空，泛起细微的涟漪，那是初步掌控这片“隙”内空间之力的体现。
“还不够……远远不够……”林枫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却坚定。现在的他，勉强恢复了约莫全盛时期一成的实力，对付寻常圣者一二重天或可周旋，但面对噬天皇……依旧是蝼蚁。
他站起身，环顾这片救了他性命的“归墟之隙”。石台，虚空，光点。简单，寂寥，却安全。这里是绝佳的避难所，或许，他可以在这里慢慢恢复，甚至借助此地的特殊环境修炼，待实力大增后再出去……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他狠狠掐灭。
“躲在这里，苟延残喘，然后等着噬天皇吞噬诸天，或者天衍子找到这里？”林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不是朕的路。”
他的路，是逆，是战，是于绝境中劈开生路！躲藏，意味着放弃，意味着承认失败，意味着眼睁睁看着亲友死去，宇宙崩灭。他做不到。
“必须出去。必须拿到最后一块碎片。”林枫的目光，投向“隙”的壁垒。他能感觉到，壁垒之外，那毁灭的浪潮何等汹涌。也能感觉到，怀中神图板与碎片之间的共鸣，何等急切。
“但，不能送死。”他强迫自己冷静分析。实力差距太大，硬闯是愚蠢。必须借势，必须用智。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身下的石台，落回怀中的晶石，落回这处“归墟之隙”。
“磐”前辈留下此隙，真的只是为了提供一个避难所吗？一位在最终之战中陨落的古神，耗尽最后力量，在噬天皇的老巢边缘，开辟这样一处隐秘的、能隔绝噬天邪能、甚至能缓慢滋养修复的“隙”……仅仅是为了让后来者避难？
不！林枫瞳孔猛地收缩。他想起晶石最初传递的信息——“逃……生路……禁地……‘归墟之隙’……暂避……图……钥……”
“图……钥……”林枫喃喃重复。钥匙？煌天神图是钥匙，这“隙”……莫非也是某种“钥匙”？或者，是通往某个关键之处的跳板、捷径？
他强忍伤痛，将圣念缓缓融入石台，融入这方虚空，仔细感悟。这一次，不再是为了疗伤，而是为了探寻这处“隙”的本质与秘密。
时间一点点流逝（或许并没有时间概念）。林枫的圣念如同最细致的梳子，一寸寸地梳理着石台的纹路，感知着虚空中光点的排列，体悟着那隔绝外界邪能的壁垒法则。
渐渐地，他察觉到了异常。
这处“隙”的空间结构，极其特殊。它并非完全独立，而是以一种极其巧妙、近乎偷天换日的方式，“镶嵌”在了归墟绝地与正常宇宙空间的夹层之中，更准确地说，是紧贴着噬天皇封印核心外围的某处时空褶皱！它之所以能隔绝邪能，并非其壁垒多么坚固，而是因为它巧妙地利用了封印本身残余的秩序之力与噬天邪能之间的对冲与平衡，形成了一个动态的“盲区”或者说“阴影”！
“磐”前辈，不仅留下了生路，更留下了一条直抵黄龙的隐秘路径！这处“隙”，本身就是一个定位信标，一个安全屋，更是一个……跃迁起点！
林枫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他顺着这个思路，将圣念沿着“隙”的壁垒，向那共鸣最为剧烈、也最为邪恶深沉的核心方向，小心翼翼地延伸、探查。
终于，在“隙”的某个极其隐晦的角落，在那星辰光点排列成某个古老玄奥图案的中心，他发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空间涟漪。这涟漪，与煌天神图碎片传来的共鸣，隐隐呼应！仿佛……这里有一道极其隐秘、极不稳定的空间裂痕，或者说是单向的空间坐标锚点，直接指向了共鸣的源头——也就是最后一块碎片所在的、噬天皇本体沉眠之地的最边缘！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林枫眼中爆发出慑人的精光。难怪“磐”前辈说“暂避”。这里不仅是避难所，更是发起最终突袭的前进基地！从这里出发，可以绕过葬圣渊绝大部分的危险区域，直接降临到最终战场的边缘！虽然依旧危险万分，但至少，省去了穿越茫茫葬圣渊、直面无穷噬天爪牙的漫长征途与消耗！这为他争取了最关键的时间与保存了最后的力量！
然而，惊喜过后，是更深的凝重。即使从这里直接“跳”过去，面对苏醒在即的噬天皇，他依旧胜算渺茫。不，是根本没有胜算。他现在这点实力，恐怕连靠近碎片都做不到，就会被邪能湮灭。
“力量……我需要更强的力量……至少，是能短暂抵挡噬天邪能侵蚀，能触碰到碎片的力量……”林枫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刺入掌心。恢复的一成实力，杯水车薪。必须更进一步，必须突破！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这方“隙”，投向那无尽的星辰光点，投向身下古老的石台。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燃烧起来。
“此地……隔绝内外，时空特异，更有古神遗留的生机与星辰本源……或许……是冲击境界的最佳场所？”林枫眼神闪烁。他原本已是圣者四重天巅峰，若非接连大战、重伤濒死，早该尝试冲击五重天。如今伤势未愈，强行突破，凶险万分，十死无生。但……不突破，更是十死无生！
“置之死地……而后生！”林枫眼中闪过狠色。他没有时间慢慢恢复了。外界的灾难每时每刻都在加剧，石岩他们撑不了多久，碎片在呼唤，噬天皇在苏醒……他必须赌！赌这“归墟之隙”的特殊，赌“磐”前辈遗留的馈赠，赌自己的混沌道体与不屈意志，能够扛过这死中求活的破境之劫！
“便以此身，逆天改命！便以此魂，叩问圣道五重！”林枫盘膝坐于石台，不再犹豫。他运转功法，不再温和吸收，而是狂暴地吞噬起石台纹路中的古老生机、虚空中无尽的星辰本源光点！甚至，他主动将一丝圣念，小心翼翼地探出“隙”的壁垒，接引了一丝外界那狂暴无比的噬天邪能进来！
他要以毒攻毒，要在生死边缘，在毁灭与新生的对抗中，强行打破圣者四重到五重的天堑！他要借这归墟绝地的极端环境，借这噬天邪能的毁灭之力，来锤炼己身，来印证混沌大道包容万物、演化生死的真谛！
“轰——！”
恐怖的吞噬力，在寂静的“隙”内掀起狂澜。石台光芒大放，星辰光点如百川归海般涌来，那一丝噬天邪能更是如同滴入滚油的冰水，瞬间引发林枫体内混沌之气的剧烈暴动！毁灭与生机，邪能与正道，在他体内展开了惨烈的厮杀！
“噗——！”林枫狂喷鲜血，刚刚勉强修复的圣躯再次出现裂痕，圣魂摇摇欲坠。但他眼神疯狂而坚定，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疯狂运转混沌道经，将涌入的所有力量，无论正邪，无论生死，尽数纳入混沌，强行炼化、提纯、冲击那冥冥中的境界壁垒！
痛苦，超越了之前所有伤势的总和。但他甘之如饴。
因为，这是唯一的路。
归墟之隙，这绝对寂静的避风港内，一场不成功便成仁的疯狂突破，悄然开始。而隙外，毁灭的黑暗，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吞噬着一切光明。
（第两百二十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