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御驾亲征,率领着皇朝最为精锐、煞气冲霄的军团,化作一道横贯天际、撕裂云层的混沌洪流,以决绝之势,直扑此刻战火最为炽烈、局势最为危急的陨星坡防线。皇极城内,随着皇帝的归来与那道充满不屈战意与睥睨自信的出征旨意传遍全城,原本因外敌压境而弥漫的恐慌与不安情绪,被一股强大的意志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悲壮而坚定的同仇敌忾。侯通、紫影、铁锋三位重臣全力开动整个国家的战争机器,实行最严格的战时管制法令,不惜代价地加固着皇都那本就雄伟坚固的城防体系,同时全力安抚民心,调配物资,将整个逆命皇朝的力量如同精密的器械般紧密地拧成一股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寂静,仿佛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准备迎接那即将席卷天地、毁灭一切的狂风暴雨。
然而,战争的阴云,其浓重与恐怖的程度,远比所有人最坏的预估,还要超出数倍!就在林枫离开皇极城,其身影消失在天际线不过半日工夫,数道加急的、动用了最高级别符文加密、闪烁着刺目红光的军情玉简,几乎不分先后,如同丧钟般被紧急送达庄严肃穆的承天殿。每一条情报的内容,都如同冰冷的毒蛇,噬咬着留守重臣们的心脏,一条比一条骇人,一条比一条令人绝望!
“报——!东南‘流云谷’防线八百里加急军情!”一名传令官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入大殿,声音嘶哑,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敌军先锋已突进至谷外不足百里!打头阵的并非预想中的天阳帝国主力军团,而是来自东海、凶名赫赫的‘幽冥海盗’主力幽灵舰队!其旗舰‘幽冥鬼船’庞大如山岳,笼罩在浓郁不散的怨魂黑雾之中,船上清晰感应到至少一道圣者境的恐怖气息波动,经多方印证,疑似海盗王‘鬼煞圣君’……已亲临前线!其麾下海盗悍不畏死,精通各种诡异水战与邪门咒术,赵锋将军依托峡谷地利布下的防线,正承受着巨大压力,伤亡数字急剧上升!”
“报——!西南‘黑水河’防线特级警报!”又一名浑身浴血、甲胄残破的军校冲入,单膝跪地,声音悲愤,“玄冥宗主力已抵达河对岸!宗主‘玄冥老祖’(圣者境)亲自现身阵前,催动其成名圣器‘玄冥白骨幡’!霎时间,天地色变,阴风怒号,原本奔腾不息的黑水河竟在一夜之间被极寒玄冥之气冰封千里,河面坚逾精钢,寒气蚀骨侵髓,我军士卒即便有阵法护体,非战斗减员亦极其严重!石炮将军正凭借最后几处高地险隘与预先布置的火系大阵苦苦支撑,防线已摇摇欲坠!请求朝廷速发援兵!”
“报——!正南‘陨星坡’主力战场,十万火急军情!”第三道声音带着更深的绝望响起,“天阳帝国最精锐的‘龙骧’‘虎贲’两大主力军团,已完成对我陨星坡防线的三面合围!敌军旌旗遮天蔽日,营寨连绵三百余里,望不到尽头!中军已升起天阳帝君独有的九龙赤金旗,确认其御驾已亲临战场!更可怕的是,帝君身旁,除了烈阳侯等旧敌外,还出现了数道气息渊深如海、威压丝毫不弱于帝君本身的陌生身影!经暗影卫兄弟冒死抵近侦查并付出惨重代价确认,其中有西域金帐王庭的‘金狼圣者’、南域万兽山的‘天蛮圣尊’!目前,联军方面已确认露面的圣者数量,已然超过五指之数!并且,根据能量波动推测,可能……仍在增加!”
“报——!皇都周边三百里暗哨网传回绝密情报!”第四道消息更是让所有人脊背发凉,“发现多股行踪诡秘、实力强悍的不明势力探子频繁活动,其手法疑似七杀门残部培养的顶级杀手、以及神秘组织‘影阁’的密探,甚至……可能混有一直保持中立、位于中州中央腹地的大楚天朝的官方观察使!皇极城,此刻已处于四面合围、十面埋伏之绝对险境!”
一道道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噩耗,如同无数柄淬毒的冰锥,狠狠地、接连不断地刺入留守重臣们的心脏。承天殿内,原本因陛下归来而提振的些许士气,瞬间被这残酷的现实碾压得粉碎,气氛凝重、压抑得几乎要滴出冰水来。侯通手持那几枚仿佛重若山岳的玉简,老脸煞白如纸,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紫影周身那原本内敛的毒韵,此刻因心绪剧烈波动而隐隐外泄,使得她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扭曲;铁锋一双铁拳紧握,骨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声响,脸色铁青,如同暴怒的雄狮。
“五……五位圣者?甚至可能……更多?!”一位兵部侍郎声音发颤,脸上血色尽褪,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绝望。圣者,那是超脱凡俗、凌驾于亿万生灵之上、一人之力便可倾覆一国、改变大陆格局的至高存在!一位圣者便足以让任何势力严阵以待,如今联军一方,明面上就已出现了天阳帝君、玄冥老祖、鬼煞圣君、金狼圣者、天蛮圣尊整整五位!这还不算那些随时可能出手的、实力达到洞天境巅峰的各方悍将,以及那如同潮水般望不到尽头的精锐大军!而反观皇朝一方,明面上拥有圣者战力的,仅有陛下林枫一人!即便陛下实力深不可测,刚刚西域归来似乎又有精进,但……双拳难敌四手,猛虎也架不住群狼!如何能同时抵挡五位同阶甚至可能更强的存在围攻?
“天阳帝国这是倾尽国力,押上一切了!他们还拉拢了如此多域内域外的强大帮手!这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将我逆命皇朝从这片土地上彻底抹去,连一丝痕迹都不留啊!”另一位年长的文官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冰凉的玉石地面上,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仿佛瞬间苍老了数十岁。
“幽冥海盗远在无尽东海,金帐王庭深处西域大漠,万兽山雄踞南域百万荒山……这些势力,平日里与中州并无太大瓜葛,为何会甘愿被天阳帝国驱使,不远亿万里,劳师动众前来攻打我朝?”侯通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与阵阵寒意,努力保持着最后的理智进行分析,声音干涩,“除非……天阳帝国向他们许下了我们根本无法想象的、足以让他们心动乃至疯狂的重利!或者……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共同的、必须将我们逆命皇朝彻底除之而后快的……理由!”
铁锋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杀气几乎凝成实质,低吼道:“管他什么狗屁理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陛下已亲赴前线,我等身为臣子,只需恪尽职守,守好皇都,与这座城池,与皇朝亿万子民……共存亡!” 他的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咆哮,充满了决绝与悲壮。
紫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急迫:“守?侯尚书,铁将军,我们该如何守?五位圣者!若他们联手,不惜代价强攻皇都,即便皇都大阵经过多次加固,威力不凡,又能支撑几时?一旦阵法被破,城破人亡,只在顷刻之间!必须立刻以最紧急的方式传讯陛下,将这里真实的、无比严峻的局势告知!请陛下速速回援皇都,从长计议!或者……早做……突围转移的打算!” 连她这位向来以冷静、毒辣着称的工部尚书,此刻的语气中也透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无力与绝望。
就在殿内被一片悲观与绝望的浓雾彻底笼罩之际,一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在大殿中央的阴影中缓缓凝聚。是追风!他此刻的脸色,凝重得如同万载玄冰,甚至带着一丝未曾完全消散的惊悸,他带来的消息,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所有人心中最后的侥幸:
“最新……也是最致命的密报!”追风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每个字都带着血腥气,“暗影卫付出了三位统领级核心精锐永久陨落的惨痛代价,才成功截获一道联军高层间的绝密传讯,并冒死擒获了一名知晓部分内情的联军核心信使。对其进行搜魂后得知:天阳帝君此次之所以能说动各方势力联合,除了许诺在瓜分我朝庞大疆域与海量资源中给予他们巨额好处外,更重要的、也是真正驱动这些圣者亲自前来的一个核心原因是——他们通过某种隐秘渠道,怀疑陛下此次西域之行,得到了上古霸主‘战神殿’遗留下来的核心传承!甚至……可能掌握了部分涉及宇宙本源的‘混沌’奥秘!”
他顿了顿,环视一圈众人瞬间变得死灰的脸色,继续以沉重的语气说道:“此等涉及上古秘辛、直指大道本源的惊天机缘,足以让任何圣者都为之心动、乃至疯狂!此外,据那名信使残存的、极其破碎的灵魂记忆显示,在联军的中军核心,似乎还隐藏着一位气息更加晦涩、更加深邃、连天阳帝君本人对其都保持着相当程度忌惮与恭敬的神秘存在。其力量属性与中州已知的任何修炼体系皆不相同,疑似来自……更为遥远、更为强大的中州域外!”
“战神殿传承?混沌之秘?域外……神秘存在?” 众人闻言,如同被亿万道九天雷霆同时劈中脑海,瞬间一片空白,呆立当场!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几乎无法呼吸!难怪!难怪敌人会如此不顾一切、兴师动众!陛下西域之行的惊人收获,竟在不知不觉间,引来了如此滔天的觊觎与杀身大祸!这已经远远超出了简单的领土与资源之争,这是上升到了关乎自身道途、关乎能否窥得更高境界的大道机缘争夺!那些高高在上的圣者,是为了林枫身上可能掌握的、足以让他们打破桎梏、更进一步的无上秘密而来!
“快!快!立刻动用国库中珍藏的那几枚最高规格的‘万里瞬息传讯符’,不惜一切代价,将此关乎皇朝生死存亡的绝密情报,紧急送往陛下手中!请陛下……速速定夺!”侯通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嘶声喊道,冷汗如同溪流般瞬间浸透了他厚重的官袍后背。局面,已然恶劣、凶险到了无以复加的极点!逆命皇朝面临的,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十死无生的灭顶之灾!
几乎就在皇极城承天殿内被绝望笼罩的同一时刻,远在数千里之外,陨星坡前线,联军那庞大如同移动山脉般的中军阵营核心。一座悬浮于半空之中、犹如小型行宫般奢华、由九条蛟龙虚影牵引的赤金龙辇之上。
天阳帝君身穿绣有九章纹饰的赤金龙袍,头戴十二旒平天冠,面容威严如神岳,周身气息浩瀚如星海,端坐于主位之上,目光开阖之间,仿佛有日月轮转。其下左右,分别坐着几位气息同样恐怖、足以让一方天地为之震颤的存在:
左侧首位,一名身穿玄黑色万年冰蚕丝袍、面容枯槁如同千年尸骸、眼窝深陷如同两个黑洞、周身散发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彻骨寒意的老者,正是玄冥宗至高主宰——玄冥老祖。他手中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串由九颗颜色各异、仿佛仍在无声哀嚎的圣者头骨炼制而成的念珠,眼神阴鸷地扫视着下方战场,如同在欣赏一场即将开始的屠杀盛宴。
左侧次位,一名身材魁梧雄壮如同铁塔、皮肤呈现古铜色、满脸虬髯如同钢针、身穿不知名凶兽皮袄、气息狂野暴戾如同洪荒凶兽的大汉,是来自南域万兽山的天蛮圣尊。他蒲扇般的大手随意地抚摸着匍匐在脚边的一头气息同样达到了圣阶、肋生双翅、通体漆黑的狰狞黑虎,那黑虎猩红的眼中流露出对杀戮的渴望。
右侧首位,一名做文士打扮、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手持一柄漆黑如墨的羽扇、眼神却锐利如鹰隼、仿佛能洞穿人心的中年男子,乃是雄踞东海、令无数商船闻风丧胆的海盗之王——鬼煞圣君。他看似儒雅随和,实则是杀人如麻、双手沾满鲜血的绝世凶徒。
右侧次位,一名身穿镶着金边、象征草原最高权力的白袍、高鼻深目、眼眶微陷、气息凌厉霸道如同出鞘弯刀的男子,是来自西域金帐王庭的金狼圣者。他的目光冷漠地扫过下方如同蝼蚁般密集的军队,带着草原雄鹰俯瞰猎物的冰冷与毫不掩饰的贪婪。
除了这四位早已声名赫赫、威震一方的圣者,在龙辇最角落那片不易察觉的阴影之中,还默不作声地端坐着一位全身笼罩在毫无光泽的灰色斗篷之内、气息若有若无、仿佛与周围空间融为一体的身影。连天阳帝君偶尔看似不经意瞥向那边的目光,都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与忌惮。此人,便是追风密报中提到的,那位来自域外的神秘存在。
“帝君,据前方探马最新回报,那林枫小儿已然离开他的乌龟壳皇极城,正朝着这陨星坡方向疾驰而来。呵呵,倒是省去了我等费力攻打皇都的功夫。”烈阳侯躬身向天阳帝君禀报,语气中带着一丝谄媚与杀意。
“呵呵,看来他是迫不及待,要来送死了。”玄冥老祖阴恻恻地一笑,声音如同两块寒冰摩擦,令人毛骨悚然,“区区一个靠运气和些许机缘突破没多久的小辈,也敢妄称圣者,与我等并列?今日,便叫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圣道威严,什么是天高地厚!”
“玄冥道友,还是不可太过大意。”鬼煞圣君轻轻摇动着手中的黑色羽扇,淡淡道,声音如同海风般飘忽,“此子既能得到那失落已久的战神殿遗迹认可,并引发如此大的动静,必有其过人之处,绝非寻常圣者可比。况且,观其麾下军队之战力,以及这陨星坡防线的布置,也颇有章法,非是易与之辈。”
“过人之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所谓的过人之处,皆是虚妄!”天蛮圣尊声若洪钟,不耐烦地拍了拍脚下那头名为“黑煞”的插翅黑虎,那黑虎立刻发出一声低沉的、充满暴戾气息的咆哮,“本尊的‘黑煞’早已饥渴难耐了!听说这小子肉身淬炼得不错,气血旺盛,正好给黑煞打打牙祭,补补身子!”
金狼圣者冷漠地开口,语气中带着草原王者的不容置疑:“速战速决。瓜分逆命皇朝之后,本圣还要尽快赶回王庭,处理部落要务,没时间在此过多耽搁。”
端坐主位的天阳帝君,目光如同实质般缓缓扫过在场诸位圣者,最终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帝王的威严与不容置疑的定论:“诸位道友放心,朕答应各位的条件,待事成之后,绝不食言。逆命皇朝之广袤疆土、无尽资源,皆按约定比例分配。至于林枫此子本人……及其身上可能存在的战神殿传承与混沌奥秘,届时,便各凭本事争夺。然,在此之先,需我等精诚合作,先合力将此撩与其麾下党羽,彻底剿灭,斩草除根!以免……节外生枝,横生变故。”
他的目光,如同两柄利剑,遥遥投向陨星坡防线的方向,仿佛已经穿透了层层空间阻隔,看到了那道正撕裂长空、疾驰而来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冰冷刺骨、毫不掩饰的杀意与一种掌控一切的志在必得:“传朕旨意,全军压上,不惜一切代价,三日内,给朕踏平陨星坡防线!逼那林枫……现身!本君要亲手摘下他的头颅,悬挂于九龙旗杆之上,以祭此战旗,扬我联军天威!”
“遵帝君令!”龙辇之上,诸位圣者齐声应诺。刹那间,五道、不,是六道(包括那阴影中的存在)恐怖无边的圣者威压,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凶兽骤然苏醒,轰然冲天而起,搅动八方风云,令得方圆千里内的天地灵气都为之紊乱、哀鸣!
联军的总攻号角,如同死神的丧钟,被疯狂吹响!早已蓄势待发的无数修士、狰狞妖兽、凶悍海盗,如同决堤的毁灭洪流,带着震天的喊杀声与狂暴的能量波动,从四面八方,如同汹涌的潮水般,疯狂地涌向那看似摇摇欲坠的陨星坡防线!数道如同实质般的圣者威压,如同无形的太古神山,沉甸甸地笼罩在整个战场的上空,守军将士们只觉得灵魂都在颤栗,士气遭受毁灭性打击,本就艰难的防线,瞬间变得岌岌可危,如同狂风暴雨中随时可能倾覆的一叶扁舟!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逆命皇朝,迎来了自立国以来,最为黑暗、最为绝望、最为凶险的时刻!而此刻的林枫,正迎着这滔天巨浪、漫天杀机,单人只剑,化作一道义无反顾的混沌长虹,朝着这毁灭的旋涡中心,疾驰而来!一场实力悬殊到令人窒息、足以载入史册的惨烈圣战,即将在这尸山血海堆积的陨星坡下,轰然爆发!
(第一百八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