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尔的一月，清晨的阳光总是带着一种欺骗性的温暖，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顽强地在地板上投射出一道道光斑。
“kpachar apmnr дo6лecтhыn фpohт......”
一阵急促且刺耳的手机铃声像是一把锋利的电锯，无情地锯开了卧室里那层名为“旖旎”的粉红色结界。
梁赟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人塞进了一台正在高速运转的洗衣机里，沉重且晕眩。他费力地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在床头柜上胡乱摸索着那个正在激昂高唱的罪魁祸首。
昨晚......实在是一场惨烈的“战役”。
事实证明，永远不要低估一个憋久了的女人的战斗力，尤其是当这个女人还是拥有顶级肺活量的国民女歌手时。李知恩昨晚仿佛是为了把这段时间错过的全部补回来，简直是拿出了开演唱会的体力往死里折腾梁赟。
梁赟这个自诩身体素质不错的年轻小伙子，此刻竟然感觉到了一丝腰酸背痛。
“喂......”
梁赟终于摸到了手机，凭借着肌肉记忆划开了接听键，声音沙哑得像是吞了一斤粗砂纸。
“梁赟！你还在睡觉？！都几点了！”
电话那头传来金智妍部长雷厉风行的声音，音量之大，震得梁赟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赶紧来公司一趟！有个十万火急的工作！制作部那边都快炸锅了，金社长点名要你马上过来！”
“嗯......知道了......马上......”
梁赟迷迷糊糊地应着，刚想挂断电话继续睡个回笼觉，突然感觉腰间一紧。
一双温热滑腻的手臂像蛇一样缠了上来，紧接着，一具柔软滚烫的娇躯贴上了他的后背。
“谁啊......大早上的......”
IU的声音慵懒而沙哑，带着浓浓的鼻音和一丝没睡醒的娇憨。她闭着眼睛，脸颊在梁赟宽阔的背上蹭了蹭，整个人像只考拉一样挂在他身上。
梁赟瞬间清醒了大半。
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女人。昨晚那件香槟色的真丝睡裙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哪个角落去了，此刻的IU裹着被单，露出的肩膀和锁骨上还残留着些许暧昧的红痕，在晨光下显得触目惊心。
“那个...怒...知恩啊，我得去趟公司。”
梁赟小心翼翼地转过身，试图把自己的手臂从她的怀抱中抽出来。
“金部长说有急事，我不去不行。”
听到“公司”两个字，IU不满地皱了皱鼻子，睁开那双还有些水肿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一定要去吗？这才几点啊......你昨晚休息的时候明明答应今天要陪我吃早午餐的......”
她伸出手，手指轻轻勾住梁赟的睡衣领口，眼神里满是控诉和不舍。那种刚刚经历了亲密关系后特有的粘人劲儿，让梁赟的心瞬间软得像一摊水。
“知恩啊，真的是急事。听金部长的语气，好像我不去公司就要倒闭了一样。”
梁赟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柔声哄道。
“我处理完马上就回来。晚上......晚上一定陪你，好不好？”
IU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确认他是不是在找借口逃跑。良久，她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把脸埋进枕头里，闷闷地说道。
“那你快点......要是敢骗我，今晚就不让你进房间了。”
“遵命，女王大人。”
梁赟如蒙大赦，赶紧翻身下床。
穿衣服的时候他特意背对着床，生怕再看一眼那个被窝里隆起的曲线，自己今天就真的走不出这个房门了。
简单的洗漱一番后，梁赟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像个逃兵一样冲出了家门。
......
星船娱乐，金智妍办公室。
梁赟推门进去的时候，金智妍正对着电脑屏幕眉头紧锁，手里的咖啡杯都要被她捏碎了。
“部长nim，什么事这么急？天塌了？”
梁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现在只想找个地方瘫着。
金智妍抬起头，看到梁赟那副纵欲过度的样子，眼神怪异地在他身上扫了一圈，但也没多问，直接切入正题。
“天是没塌，但也差不多了。我有两个大活，非常急，原本的制作团队出了严重的事故，现在只能指望你了。”
“严重的事故？”梁赟挑了挑眉，“集体食物中毒？”
“差不多吧。新冠，全员中招。”
金智妍叹了口气，把两份文件甩在梁赟面前。
“第一个，是cJ那边推过来的。那个选秀节目《Girls planet 999》出来的限定团，叫Kep1er。她们的出道专辑原本定在月初，结果主打歌的制作团队全军覆没，现在的demo完全达不到出道标准。cJ那边急疯了，求爷爷告奶奶地找到了我们，指名道姓要你接手。”
“Kep1er？”
梁赟拿起文件，一脸茫然。
他对这个选秀节目一无所知。那段时间他正忙着搞《ELEVEN》和跟各个女主角玩捉迷藏，哪有空关注什么选秀。
“没听说过......还要重新写歌？这时间来得及吗？”
“来不及也得来。这是资源置换，为了以后IVE的资源铺路。”金智妍敲了敲桌子，“而且cJ给的价格非常高，高到公司无法拒绝。”
“行吧......看在钱的面子上。”梁赟耸了耸肩，又拿起了第二份文件，“那这个呢？”
当看清文件封面上那个大大的Logo时，梁赟的手猛地抖了一下，差点把文件扔出去。
Sm Entertainment。
那两个粉红色的字母仿佛化作了柳智敏那只纤细却有力的手掌，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幻痛。
绝对是幻痛。
梁赟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脸，感觉那里还在隐隐作痛。
“Sm？！”梁赟的声音都变调了，“我草！我不干！”
“不干？你发什么神经？”金智妍翻了个白眼，“这是金泰妍xi的正规三辑《INVU》。同样的原因，原定的欧美制作团队因为疫情进不来，线上沟通效率太低，导致主打歌一直卡壳。据说泰妍xi本人特意向Sm推荐了你的。”
“金泰妍......”
梁赟咽了口唾沫。
这可是信听泰，K-pop的传奇之一。能跟她合作，对于任何制作人来说都是莫大的荣幸。
但是......那是Sm啊！
那是柳智敏的公司啊！
万一去录音的时候碰到柳智敏怎么办？万一被那个AI脸的女人再扇一巴掌怎么办？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我不干我不干！”
梁赟把头摇出了残影，“不能推了吗！！！”
“推了？”金智妍瞪大了眼睛，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你疯啦？这可是金泰妍！而且Sm那边说了，只要你肯接，以后星船的艺人上Sm有关的综艺随便开绿灯。公司有什么理由推掉？”
“我......我最近身体不太好......”梁赟捂着腰，试图卖惨。
金智妍狐疑地看着他，眼神犀利如刀。
“身体不好？我看你面色红润，除了有点黑眼圈之外，精神好得很啊。怎么？你是怕去Sm遇到什么旧情人？”
“咳咳咳！”
梁赟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剧烈地咳嗽起来。
神他妈旧情人！旧冤家还差不多！
他脑子里飞快地权衡着利弊。
如果不接，金智妍这一关肯定过不去，而且确实会错过很好的资源。
如果接了，虽然有遇到柳智敏的风险，但......
等等。
接了这两个活，是不是意味着......他接下来的时间都会非常忙？
忙到需要天天泡在录音室？
忙到需要去cJ和Sm两头跑？
那岂不是意味着......他有正当理由不回家了？
不用面对家里那两个（现在主要是IU）的索取？不用面对公司里IVE那两个小祖宗的修罗场？
这哪里是工作啊！
这分明就是他的避难所啊！
想到这里，梁赟的眼神瞬间坚定了起来。
“接！必须接！为了公司的发展，为了K-pop的未来，我梁赟义不容辞！哪怕是累死在录音室里，我也在所不惜！”
金智妍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血搞得一愣一愣的，“西...又发什么神经...”
他摇了摇头，又看着梁赟点了点头：
“很好，我就知道没看错你。不过......”
她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一个资本家特有的残忍微笑。
“这两个活虽然急，但咱们自家的事也不能落下。IVE预计在4月份回归，这次还是由你全权负责。概念、选曲、录音，一样都不能少。”
“......”
梁赟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等等......怒那，你的意思是......我要在同一时间内，搞定Kep1er的出道曲重制，搞定金泰妍的主打歌，还要准备IVE的回归？”
“bingo！答对了。”金智妍打了个响指，“能者多劳嘛。我相信以你的才华，这都不是问题。加油，我看好你哦！”
梁赟两眼一黑，差点当场晕过去。
我谢谢你要不别看好我了呢？
这特么哪里是避难所？
这是直接从狼窝跳进了火坑，而且还是个连环火坑！
......
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工作室，梁赟感觉世界都是灰暗的。
他瘫倒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开始思考人生。
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就在他还在哀悼自己即将逝去的睡眠时间时，工作室的门被推开了。
没有敲门声，直接推门而入。
在整个星船，会这么干的只有两个人，就连金智妍都好歹知道敲敲门。而现在这个人梁赟通过香水味就知道是谁。
张元英。
今天的张元英穿着一件粉白相间的针织开衫，搭配一条紧身牛仔裤，那双逆天的大长腿简直让人移不开眼。她手里拿着一杯奶茶，脸上挂着那种标志性的甜美笑容，但眼神却冷得像冰。
“欧巴~我听说你接了新工作？”
她走到梁赟面前，把奶茶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啊......是啊，元英啊，你也听说了？”梁赟坐直身子，强颜欢笑。
“当然听说了。全公司都传遍了。”
传遍了？你传出去的吧！老子特么刚从金智妍办公室出来啊！你就知道了？！
张元英绕过桌子，走到梁赟身后，伸出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的耳边，语气幽幽。
“Kep1er......金泰妍前辈......又是女团，又是女歌手。欧巴，公司怎么老是给你找这种要接触其他女人的工作啊？”
她的手指在梁赟的喉结上轻轻划过，带着一丝危险的挑逗。
“难道我们IVE还不够让你忙的吗？难道看着我还不够吗？”
“不是......元英啊，这是公司的安排，我也没办法啊。”
梁赟感觉脖子上的那只手像是随时会收紧一样，赶紧解释道。
“而且这是为了赚钱嘛......为了给你们赚回归的经费......”
“借口。”张元英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我看你就是心里痒痒了，想去外面找新鲜感。那个Kep1er里是不是有很多漂亮妹妹？那个金泰妍前辈是不是你的理想型？”
“冤枉啊！我对天发誓！我连Kep1er有几个人都不知道！金泰妍前辈那是大前辈，我只有尊敬，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梁赟举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地发誓。
在经历了长达十分钟的“割地赔款”和无数句“最爱元英”的甜言蜜语后，这位小祖宗才终于满意地松开了手，拿着梁赟签下的“不平等条约”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
中午时分。
梁赟刚想点个外卖对付一口，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田小娟。
“出来吃饭。我在你公司楼下的日料店。”
言简意赅，不容拒绝。
梁赟叹了口气，穿上外套下楼。
包厢里，田小娟正一边看着平板上的编曲工程，一边往嘴里塞寿司。看到梁赟进来，她头也没抬，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坐。这家海胆不错。”
梁赟坐下，看着满桌子的美食，却没什么胃口。
“怎么了？大忙人，脸色这么差？”田小娟终于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别提了，快累死了。”梁赟苦笑着摇了摇头。
“正好。”田小娟放下筷子，眼神变得认真起来，“这两天你有空来一趟cUbE吧。新专辑的主打歌demo我做出来了，但总觉得差点感觉...你来陪陪我吧...”
“这两天？”
梁赟面露难色。
“小娟啊......这两天恐怕不行。”
“为什么？”田小娟眉头一皱，“又是那个女人？”
“不是不是！”梁赟用脚指甲盖儿都知道她说的那个女人指的是谁，赶紧摆手，“是工作！公司刚给我塞了两个急活。Kep1er的出道曲，还有金泰妍前辈的主打歌。我都得在这几天赶出来。”
听到这两个名字，田小娟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
她眯起眼睛，身上那股“娟总”的霸气瞬间爆发。
“又是女团？又是女歌手？”
她冷笑一声，把平板重重地扣在桌子上。
“梁赟，你怎么老是接这种要接触其他女人的工作？你自己数数，从出道到现在，你合作过几个男艺人？你是打算把全南韩的女爱豆都合作一遍是吧？”
“......”
梁赟张了张嘴，一种强烈的既视感扑面而来。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好像上午刚听过一遍？
“这是公司的任务......我也没办法拒绝啊......”梁赟无力地重复着刚才对张元英说过的话术。
“呵，借口。”田小娟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连标点符号都跟张元英一模一样。
这顿饭吃得梁赟消化不良。
临走前，田小娟一边穿外套一边说道：
“今晚我就不回去了。看到李知恩那张脸我就来气，根本没心情写歌。我住工作室。”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梁赟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
晚上十点。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梁赟一开门，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
IU正坐在沙发上敷面膜，看到他回来，立刻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扑了上来。
“回来啦！累不累？饿不饿？我给你煮了参鸡汤！”
经过昨晚的突破，IU现在完全是一副贤妻良母的姿态，温柔得让梁赟有些不适应。
他换好鞋，瘫坐在沙发上享受着IU的按摩服务。
“累死了......真的快累死了......”
“金部长到底给你安排了什么工作啊？这么辛苦？”IU心疼地摸着他的脸。
“别提了......”梁赟闭着眼睛，把今天接到的任务又复述了一遍，“Kep1er的出道曲......还有金泰妍前辈的《INVU》......还有IVE的回归......我感觉我要死在录音室了。”
正在给他按肩膀的手突然停住了。
那种熟悉的、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再次降临。
梁赟心里“咯噔”一下，缓缓睁开眼睛。
只见刚才还温柔似水的IU，此刻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Kep1er？......金泰妍？”
她慢慢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语气里充满了酸味。
“梁赟。”
她伸出手捏住了梁赟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看着自己。
“你怎么老是接这种要接触其他女人的工作？”
“......”
梁赟看着天花板，彻底绝望了。
第三遍。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遍了。
这三个女人是不是有个什么群？是不是商量好了一起来搞他的心态？
连台词都一字不差的！
“怒...知恩啊......这真的是公司的安排......”
梁赟的声音已经麻木了，像个莫得感情的复读机。
“我不信！”IU一把甩开他的下巴，气呼呼地坐到一边，“你就是嫌弃家里的不够好！想去外面找野花！金泰妍...偏偏是金泰妍！...你是不是觉得她比我唱歌好听？是不是觉得她比我漂亮？”
“怎么可能！在我心里你是最美的！唱歌最好听的！”
“那你为什么要接她的歌？为什么不接我的歌？我也要发新歌！”
“你也妹找我啊......接接接！多少我都接！”
这一晚，梁赟不仅要忍受身体上的疲惫，还要经受精神上的折磨。
他躺在床上看着身边终于被哄睡着的IU，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流下了两行悔恨的泪水。
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这个遍地是女团的K-pop世界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避难所。
这个世界就是一场永无止境的修罗场。
而明天......
他还要去面对那个完全陌生的Kep1er，还有那个让他至今心有余悸的Sm。
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他躺在床上双手合十“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保佑我碰不到柳智敏......天灵灵地灵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