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大军溃败扬起的烟尘尚未完全散去，战场上只剩下那艘悬停的垃圾船和忙碌的清洁机器人，以及城墙上劫后余生、欢呼雀跃的守军。
罗辑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收敛。他知道，真正的“大考”才刚刚开始。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沾满灰尘和汗水的破烂外套（这身行头此刻反倒显得格外“专业对口”），对着天空那道光柱中的鼹鼠人，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恭敬而不失底气：
“尊敬的长官！‘宇宙环发集团’地球办事处，临时负责人罗辑，请求登船述职，并配合高危废弃品回收工作！”
光柱中的鼹鼠人放下手中的记录板，护目镜后的眼睛打量了一下罗辑，似乎对他的“上道”颇为满意。它挥了挥毛茸茸的爪子：“上来吧。就你一个。动作快点，我们赶时间，下一个投放点还有三个标准时就要超时了。”
一道新的、柔和许多的光束笼罩住罗辑，一股温和但无法抗拒的牵引力传来，将他缓缓提离地面，朝着垃圾船底部打开的舱门飞去。
“首领！”莉娜等人惊呼，面露担忧。
罗辑朝他们摆了摆手，递过一个“放心”的眼神。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一步必须走。
进入垃圾船内部，罗辑的第一感觉是……杂乱，但有序。巨大的舱室内堆满了各种难以名状的金属残骸、废弃的机械部件、甚至还有一些被封存在透明容器里、闪烁着诡异光芒的未知物质。空气中弥漫着机油、臭氧和某种星际尘埃混合的奇特气味。几个和下面那个鼹鼠人外形相似的工人在忙碌地分拣、压缩着垃圾，对罗辑的到来只是瞥了一眼，便继续工作。
罗辑被带到了舰桥旁边的一个小隔间，这里像是船长的办公室兼休息室，同样堆满了各种工具和零件。领路的鼹鼠人摘下了护目镜，露出一双精明的小眼睛，它指了指一张用废弃轮胎改造的椅子：“坐。我是这艘‘清洁者七号’的船长，你可以叫我格鲁姆。”
“格鲁姆船长，”罗辑从善如流地坐下，姿态放得很低，“感谢您刚才的援手。”
格鲁姆摆了摆爪子，拿起一个看起来像油壶的容器喝了一口里面冒着泡的绿色液体：“别谢我，是按规矩办事。说说吧，那个‘高危废弃品’的能量波动是怎么回事？还有，你这个‘地球办事处’，我怎么没在集团档案里查到注册记录？你小子该不会是无证经营吧？”
来了！核心问题！
罗辑心念电转，知道隐瞒和欺骗在能跨星际航行的文明面前毫无意义。他立刻调动精神力，将那个“宇宙破烂王资格认证”的信息以及之前收到的“新手指导包”内容，以一种类似投影的方式，小心翼翼地展示在格鲁姆面前。
“船长明鉴，”罗辑语气诚恳，“我也是刚刚拿到初级从业资格证，还没来得及完成办事处注册流程。至于那个能量波动……”
他略一犹豫，还是决定部分坦白，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是一个残破的‘虚空跃迁引擎核心’，我偶然得到的，但它状态很不稳定，一直在我意识里……呃，躁动。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才被集团的监测系统判定为‘未登记高危品’。”
格鲁姆看着罗辑展示的资格证信息，又听到“虚空跃迁引擎核心”，小眼睛顿时瞪大了，连手里的“油壶”都放下了。
“初级资格证？引擎核心在你脑子里？！”它猛地凑近罗辑，鼻子抽动着，似乎在嗅探着什么，“好家伙！你小子有点邪门啊！那种东西是你能碰的？没把你和你那破星球一起炸成量子尘埃算你走运！”
它绕着罗辑走了两圈，眼神从审视变成了惊奇，还带着点看珍稀动物的意味。
“不过……能拿到资格证，说明你小子的‘天赋’被协会认可了。而且你还能暂时压制住那玩意儿……虽然用的是取巧的办法（它瞥了一眼罗辑腰间挂着的电饭煲）。行吧，算你过关了。”
格鲁姆坐回自己的位置，语气随意了不少：“无证经营的事，回头补个申请，交点罚款……嗯，看在你小子还算老实，又是初犯，罚你50能量币意思一下算了。”
50能量币！罗辑心里一抽，但还是赶紧点头：“应该的，应该的！多谢船长通融！”
“至于那个引擎核心……”格鲁姆摸着下巴，“按照规定，这种高危品必须由集团专业部门回收。不过，看它已经跟你绑定了，强行剥离可能会引发不可控后果……算你运气好，我这边正好缺人手。”
它话锋一转，小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这样吧，我给你个临时解决方案。我船上有个老旧的‘概念稳定锚’，本来是用来固定易爆垃圾的，可以先借给你用，帮你把那核心暂时封印起来，免得它哪天炸了。作为回报……”
格鲁姆指了指舷窗外那片废土：“你这个‘办事处’，就算是我们第七星域清运大队的一个……编外合作单位了。以后这片星域，嗯，主要是你这颗破星球，产生的‘特殊垃圾’、‘高危废弃品’，就由你负责初步鉴定、收集和上报！算是将功补过，也省得我们老是往这穷乡僻壤跑！”
罗辑听得心头狂跳！这哪是惩罚，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不仅解决了脑子里的炸弹，还拿到了“宇宙环发集团”的编外身份！这意味着正规军的虎皮可以扯得更大了！虽然只是个“收垃圾”的编外人员，但在这片废土上，这就是尚方宝剑！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罗辑立刻表态，声音都洪亮了几分。
格鲁姆满意地点点头，从一堆杂物里翻出一个看起来像生锈的船锚模型、只有巴掌大的小玩意儿，随手丢给罗辑：“喏，稳定锚。用法自己看说明书（它又丢过来一个数据芯片）。能量自己解决，我们环卫部门的经费也很紧张。”
罗辑如获至宝地接过两样东西。
“好了，公事谈完了。”格鲁姆的语气变得更加随意，它再次拿起那个“油壶”，喝了一口，“说说私事。你小子，刚才用的那些小玩意儿……有点意思。虽然粗糙得没法看，但路子挺野。尤其是那个带点空间扰动的罐头壳，想法不错，就是实现得太垃圾了。”
罗辑一愣，随即明白它指的是自己在“概念厨房”里鼓捣出的那些武器。
“让船长见笑了，都是自己瞎琢磨的。”罗辑谦虚道。
“瞎琢磨能琢磨到这一步，也算是个天才了。”格鲁姆咂咂嘴，“看来你这‘概念师’的天赋，没浪费。好好干，把这破星球收拾利索点，说不定以后有机会转正，调到更‘繁华’的星域去收垃圾。”
它站起身，示意谈话结束：“行了，下去吧。记得按时交罚款和报告。下次再乱搞出这种能量波动，引来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比如‘归零者’的那帮疯狗），我可不一定来得及救你。”
罗辑再次道谢，在格鲁姆不耐烦的挥爪中，被传送光束送回了地面。
双脚重新踏上坚实的土地，罗辑看着手中那个不起眼的“概念稳定锚”和数据芯片，又望了望天空中缓缓关闭舱门、开始转向的“清洁者七号”，恍如隔世。
“怎么样？”莉娜等人立刻围了上来。
罗辑深吸一口废土熟悉的浑浊空气，脸上露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带着几分嚣张的笑容。
“通知下去，”他扬了扬手中的“船锚”，“从今天起，我们‘复兴壁垒’，正式挂牌‘宇宙环发集团第七星域清运大队地球办事处’！”
“另外，告诉王博士，他梦寐以求的‘稳定装置’……我捡回来了。”
危机化解，身份洗白，还抱上了一条意想不到的粗大腿。罗辑的破烂王之路，在经历了一场星际环卫的洗礼后，终于走上了“正规化”、“集团化”的康庄大道。
当然，他得先想办法凑齐那50能量币的罚款。看来，概念厨房的“硬菜”研发，还不能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