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秋意总比别处来得缠绵些，西溪湿地的芦苇荡已经染成了淡金色，风一吹，就像撒了满湖的碎阳光。陈阳站在湿地入口的石板路上，手里攥着两张泛着油墨香的游船票，指腹反复摩挲着票面上“摇橹船”三个字——这是他提前三天特意订的“非遗主题游船”，船上不仅有传统糕点，还安排了草编艺人现场教学，每一个细节，都是他对着攻略反复确认过的，只盼着今天能让江恋棠开心，也盼着自己能鼓起勇气，把藏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陈阳！”江恋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轻快的笑意。她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针织裙，外面套着件浅咖色的风衣，头发披在肩上，发梢别着一枚小小的竹编发夹——那是上次整理老绣谱时，陈阳用竹条给她编的，她一直带在身边。“等很久了吗？我刚才在小区门口买了热乎的糖炒栗子，你要不要先吃一颗？”
陈阳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脸上时，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晨光落在她的发夹上，竹编的纹路泛着淡金色的光，她手里提着的纸袋冒着热气，糖炒栗子的甜香混着她身上淡淡的桂花洗发水味，一起钻进陈阳的鼻腔，让他觉得连呼吸都变得甜了。“没等多久，”他连忙接过她手里的纸袋，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温热的触感让他耳尖悄悄泛红，“游船还有十分钟才开，咱们先慢慢走过去，正好看看门口的草编展。”
两人并肩沿着石板路往里走，路边的展架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草编作品——有憨态可掬的小兔子，有精致的竹篮，还有仿照非遗纹样编的挂饰。一位头发花白的草编艺人正坐在小马扎上，手里拿着麦草，飞快地编织着一只小蜻蜓。江恋棠忍不住停下脚步，蹲在旁边认真看着，眼睛里满是好奇：“爷爷，您编的蜻蜓真好看！翅膀上的纹路都是用麦草的正反面编出来的，对吗？”
老艺人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小姑娘懂行啊！这叫‘正反编’，是老辈传下来的手艺，现在很少有人会了。你要是喜欢，爷爷教你编个简单的？”
“真的吗？太好了！”江恋棠立刻点头，从艺人手里接过几根麦草，小心翼翼地跟着学。陈阳站在她身边，手里提着糖炒栗子和她的帆布包，目光却始终落在她的侧脸上——她学编草编时，会下意识地皱着眉，嘴角却带着笑意，麦草在她指尖不听话地打转时，她会轻轻吐一下舌头，模样可爱得让陈阳心里发软。
“你看，这样交叉编，再把麦草翻过来，就能出纹路了。”老艺人耐心地指导着，江恋棠很快就掌握了技巧，没多久就编出了一只小小的草编茶花。“真聪明！”老艺人忍不住夸赞，“这姑娘有灵气，学手艺快！小伙子，你女朋友这么喜欢传统手艺，你们以后可以多来湿地，这里每周都有非遗体验活动。”
“爷爷，我们不是……”江恋棠刚想解释，陈阳却先一步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谢谢爷爷，我们以后一定常来。”
江恋棠的脸颊微微发烫，低头看着手里的草编茶花，没再说话。陈阳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刚才那声“女朋友”，他不仅没反驳，还觉得格外顺耳。
离游船出发还有两分钟，两人快步走到码头。摇橹船停在岸边，船身是深棕色的木质，船头挂着两串红灯笼，船尾坐着一位穿着蓝布衫的船娘，手里握着橹，笑着朝他们招手：“是陈先生和江小姐吧？快上船，咱们这就出发，顺着芦苇荡走，能看到最好的秋景。”
陈阳先跳上船，伸手扶着江恋棠。船身轻轻晃了一下，江恋棠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臂，指尖触到他温热的手腕，心里泛起一阵细微的悸动。等她坐稳后，陈阳才松开手，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保温袋：“我妈早上煮的桂花银耳羹，你尝尝，还是热的。”
保温袋里装着两个青花瓷碗，银耳羹里放了不少桂花，甜香扑鼻。江恋棠舀了一勺，温热的羹汤滑入喉咙，带着桂花的清甜，暖得她心里都软了。“阿姨的手艺真好，”她笑着说，“上次的桂花糯米粥，这次的银耳羹，都特别好吃。”
“你喜欢就好，”陈阳看着她的笑容，心里的紧张又少了几分，“我妈说，以后要是你想吃，随时可以去家里，她给你做。”
船娘摇着橹，船缓缓驶入芦苇荡。淡金色的芦苇在风里轻轻摇曳，偶尔有白鹭从水面掠过，留下一道白色的弧线。阳光透过芦苇的缝隙洒在船上，形成斑驳的光影，落在江恋棠的发梢上，像撒了一把碎钻。陈阳坐在她对面，手里拿着一根麦草，却没心思编东西，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他想起第一次在大巴上见到她时，她也是这样坐在窗边，阳光落在她脸上，让他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
“你看那边！”江恋棠突然指着远处的一片水域，“有好多水杉，叶子都红了，真好看！”
陈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成片的水杉立在水中，叶子像火一样红，倒映在水里，形成一片红色的倒影。“确实好看，”他笑着说，“等会儿船会靠近那边，咱们可以近距离看看。对了，我还带了相机，给你拍几张照片吧？”
他从背包里拿出相机，是台复古的胶片相机，还是他从父亲那里借来的。“这相机拍出来的照片有复古感，特别适合拍秋景。”陈阳调试着相机，镜头对准江恋棠时，他的手微微有些抖——他想把她此刻的笑容，永远定格下来。
江恋棠坐在船头，手里拿着那只草编茶花，对着镜头浅浅笑着。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嘴角露出一点点小虎牙。陈阳按下快门，“咔嚓”一声，将这美好的瞬间定格在胶片里。“拍得真好，”江恋棠凑过去看相机里的预览，“你什么时候学会拍照的？”
“以前跟师傅去山里采石料时，经常用相机拍石头的纹理，慢慢就会了，”陈阳说，“不过拍人还是第一次，没想到拍出来还不错——主要是你长得好看，怎么拍都好看。”
这句话说得很轻，却像一颗小石子，在江恋棠的心里漾开了一圈涟漪。她连忙移开目光，假装看远处的水杉，脸颊却比刚才更红了。
船娘看着两人的互动，笑着说：“你们俩真是般配，男的俊，女的俏，还都喜欢老手艺，现在这样的年轻人可不多见了。我年轻的时候，跟我家那口子就是在这西溪湿地认识的，他是编竹篮的，我是摇橹船的，一晃几十年过去了，现在他还在这边编竹篮，我还在摇船。”
“那真是太浪漫了！”江恋棠眼睛亮了亮，“您和叔叔一定很恩爱吧？”
“恩爱谈不上，就是互相陪着，一起做喜欢的事，”船娘笑着说，“像你们这样，一起做非遗，一起看风景，以后肯定也能像我们一样，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船娘的话像一根引线，点燃了陈阳心里的勇气。他看着江恋棠，心里的话再也忍不住想往外冒——他想告诉她，他不想只做“一起做非遗的伙伴”，他想和她像船娘和她丈夫一样，互相陪着，一起做喜欢的事，一起过一辈子。
船慢慢靠近水杉林，船娘停下橹，说：“你们可以在这里多待一会儿，拍拍照，我去旁边的草编艺人那里拿点东西。”说完，她便撑着小船离开了。
船上只剩下陈阳和江恋棠，周围很安静，只有风吹过芦苇的“沙沙”声和水鸟的叫声。陈阳深吸一口气，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锦盒，放在江恋棠面前：“恋棠，有件东西想送给你。”
江恋棠好奇地打开锦盒，里面是两枚青田石吊坠，一枚是茶花形状，上面刻着一个“棠”字；另一枚是石坯形状，上面刻着一个“阳”字。吊坠的边缘都打磨得很光滑，还缠着一圈细细的银链，显然是陈阳精心制作的。“这是……”
“这是我亲手雕的情侣吊坠，”陈阳的声音有些紧张，手指微微攥着衣角，“茶花吊坠是你的，石坯吊坠是我的。我想……我想跟你说，我对你的喜欢，不是对同行者的欣赏，也不是对朋友的关心，是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的喜欢。”
江恋棠愣住了，手里的锦盒差点掉在船上。她看着陈阳，他的眼神很认真，带着点紧张，还有点期待，像个等待宣判的孩子。
“从第一次在大巴上遇到你，你跟我聊瓷绣的茶花，我就觉得你很特别，”陈阳继续说，声音越来越坚定，“在青田工坊里，你教我怎么让石雕花瓣更灵动，我就开始忍不住注意你；在茶园里，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我开心得一整晚没睡着；在博览会现场，你为文创辩解时，我觉得你特别勇敢；在工作室里，你跟我一起整理老绣谱，我看着你的侧脸，突然明白，我早就沦陷了，沦陷在你的笑容里，沦陷在你的温柔里，沦陷在和你一起做非遗的每一个瞬间里。”
他站起身，走到江恋棠面前，蹲在她身边，抬头看着她的眼睛：“恋棠，我知道我可能有点笨，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但我是真心喜欢你。我想和你一起去更多的非遗工坊，一起整理更多的老技艺，一起开发更多的文创产品；我想每天早上给你带早餐，晚上送你回家；我想和你一起看西溪的秋景，一起看青田的茶山，一起过每一个春夏秋冬。你愿意……让我做你一辈子的伴侣，一起把非遗传承下去，一起把日子过好吗？”
江恋棠的眼眶渐渐湿润了，她看着陈阳认真的眼神，想起了和他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在大巴上的初遇，在青田工坊的合作，在茶园的表白，在博览会的并肩作战，在工作室的朝夕相处……这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闪过，每一个画面里的陈阳，都带着温柔和细心，让她觉得安心又温暖。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陈阳的手，他的手很暖，还带着点紧张的颤抖。“我愿意，”江恋棠的声音有些哽咽，却很坚定，“陈阳，我也喜欢你，不是朋友的喜欢，是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的喜欢。我想和你一起做非遗，一起看风景，一起过一辈子。”
陈阳听到这句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突然点亮了一盏灯。他紧紧握住江恋棠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从锦盒里拿出那枚茶花吊坠，小心翼翼地戴在江恋棠的脖子上：“这个吊坠，以后就由我来为你戴上，一辈子都不会摘下来。”
江恋棠也从锦盒里拿出那枚石坯吊坠，踮起脚尖，戴在陈阳的脖子上。两枚吊坠贴在两人的胸口，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船娘这时摇着船回来了，看到两人相握的手和脖子上的吊坠，笑着说：“看来我回来得正是时候，没打扰你们吧？”
江恋棠和陈阳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手却握得更紧了。
船继续往前摇，穿过红色的水杉林，来到一片桂花林。桂花的香气扑面而来，浓郁却不刺鼻，落在船上，像撒了一层金色的碎花。船娘停下橹，说：“这里的桂花是老品种，每年这个时候都开得特别旺，你们可以在这里多待一会儿，闻闻桂花香。”
陈阳拉着江恋棠的手，走到船头。两人并肩站着，看着眼前的桂花林，闻着浓郁的桂花香，感受着彼此手心的温度。“真没想到，你会在这里跟我表白，”江恋棠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会在工作室或者茶园呢。”
“我想给你一个特别的表白，”陈阳说，“西溪的秋景这么美，还有你喜欢的非遗元素，我觉得这里最适合。对了，我还有个惊喜要给你。”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本相册，翻开第一页，里面是一张胶片照片——正是刚才在船头，江恋棠拿着草编茶花笑的样子。“这是我刚才用相机拍的，已经洗出来了，以后咱们每去一个地方，都拍一张照片，装满这本相册。”
江恋棠接过相册，里面还夹着几张空白的胶片，等着他们去填满。“太好了，”她笑着说，“以后咱们去青田的茶山，去北京的故宫，去西安的古城墙，都要拍照片，把咱们的故事都记在相册里。”
“好，都听你的，”陈阳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里满是温柔，“以后不管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咱们一起把非遗传承下去，一起把日子过成咱们喜欢的样子。”
两人站在船头，聊了很久——聊以后的非遗计划，想把竹编和瓷绣结合起来做文创；聊想去拜访的老艺人，尤其是那位草编爷爷，想跟他学更多的草编技艺；聊未来的家，想在院子里种满茶花和竹子，再放一张大木桌，用来整理工艺笔记和制作文创。
夕阳西下时，船慢慢驶回码头。江恋棠和陈阳手牵着手下船，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石板路上，像一幅融合在一起的画。“今天真开心，”江恋棠说，“谢谢你，陈阳，给了我这么好的一天。”
“不用谢，”陈阳笑着说，“以后还有更多开心的日子等着咱们。对了，明天早上我还是去你小区楼下等你，带你去吃杭州最正宗的小笼包，然后咱们去工作室整理今天拍的照片，好不好？”
“好啊！”江恋棠点头，眼里满是期待。
两人并肩走出西溪湿地，路边的路灯渐渐亮了起来，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他们的路。陈阳送江恋棠到小区楼下，在她转身上楼前，他轻轻抱住她：“恋棠，能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江恋棠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心里满是幸福：“我也是。”
陈阳松开她，看着她走进楼道，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他才转身离开。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摸了摸脖子上的石坯吊坠，嘴角忍不住上扬——他终于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终于和喜欢的人确定了一辈子的约定。
回到家，陈阳拿出那本相册，把今天拍的照片都夹了进去，还在每张照片的背面写下了日期和地点。他坐在书桌前，看着相册里江恋棠的笑容，又拿出之前雕刻吊坠时剩下的青田石，开始雕刻一枚小小的茶花印章——他想把这枚印章送给江恋棠，作为他们确定关系的纪念，也作为他们一起传承非遗的见证。
灯光下，刻刀在他指尖灵活地转动，石屑落在书桌上，像撒了一层细小的星光。陈阳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人生里不仅有非遗传承的使命，还有了一个最重要的人——江恋棠。他们会一起在非遗的路上走下去，一起经历风雨，一起收获美好，一起把日子过成他们喜欢的样子，像西溪湿地的芦苇和水杉一样，永远相伴，永远温暖。
而那些藏在青田石里的心意，绣在瓷线上的温柔，拍在胶片里的笑容，终将成为他们生命中最珍贵的回忆，也成为非遗传承史上，一段关于爱与坚守的动人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