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却站在原地,仰头看着天花板纵横交错的通风管道格栅,眼神锐利如刀。“他在管道里。而且,他能看到我们,或者至少,知道我们的部署。” 广播的时机太精准了,正好在他们发现管道入口之后。
技术人员的反馈很快传来:“广播系统被侵入了!信号源是移动的,利用了酒店内部的无线网络节点,无法精确定位!”
“妈的!跟我们玩捉迷藏!”老李气得额头青筋暴跳。
与此同时,七楼保护李强的房间内,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点。李强听到广播里自己的名字,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从地上弹起来,缩到墙角,双手抱头,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两名便衣警员紧握手枪,背靠着背,枪口分别对准房门和天花板上的通风口,呼吸粗重。
“冷静!他进不来!”一名警员试图安抚李强,但自己的声音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凶手神出鬼没,手段诡异,这种心理上的压迫感远比正面交锋更令人窒息。
突然,天花板上的中央空调出风口格栅内,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哒”声。
两名警员瞬间将枪口对准了那里!
格栅没有动。但紧接着,一股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白色冷气,如同有生命般,从格栅的缝隙中缓缓渗透出来,悄无声息地向下弥漫。
“那是什么?!”一名警员低喝。
冷气接触到温暖的室内空气,迅速扩散,带着一股奇异的、略带甜腥的气味。
离通风口较近的那名警员下意识吸入了少许,立刻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鼻腔和喉咙传来刺痛感。“不对!闭气!是……”他的话没能说完,身体晃了晃,软倒在地。
另一名警员大惊失色,刚想呼叫支援,也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视线开始模糊。他强撑着按下通讯器,声音断断续续:“七楼……房间……通风口……有……有迷药……”随即也瘫软下去。
李强眼睁睁看着两名持枪警员在几秒钟内被不明气体放倒,极致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徒劳地向后蜷缩,直到脊背死死抵住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通风口格栅被从里面轻轻推开,一个穿着紧身黑色行动服、戴着防毒面具和头灯的身影,如同幽灵般,敏捷而无声地滑落下来,稳稳地站在房间中央。他甚至没有看一眼地上昏迷的警员,那双透过防毒面具镜片射出的目光,冰冷、专注,直接锁定了墙角抖成一团的李强。
正是江斌,或者说,王小川。
他取下防毒面具,露出那张冷峻的面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复仇的快意,也没有杀戮的兴奋,只有一种完成精密操作般的绝对冷静。他从腰间取出一个细长的金属管,按下按钮,前端弹射出那把他惯用的、薄而锋利的特制刀具。
李强看着那把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蓝寒光的刀,看着那双毫无人类情感的眼睛,崩溃了。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哀求:“小川……王小川!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错了!我们不该撒谎!我们当时吓坏了……饶了我……饶了我吧!我给你磕头!”
他挣扎着想跪下来,但因为恐惧,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江斌(王小川)对他的哀求充耳不闻,一步步逼近。他的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无可抗拒的、如同命运降临般的压迫感。
“谎言,需要代价。”他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与广播里那扭曲的声音判若两人,却更令人胆寒。“你们的谎言,冻结了我二十年。现在,该解冻了。”
他伸出手,那只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稳定得像机械臂,轻易地抓住了李强拼命挥舞、试图抵抗的右手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另一只手持刀,精准地抵住了李强右手食指的指根。
“不——!!!”李强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
刀光一闪而逝。几乎没有看到血,那片带着指纹的皮肤组织已经被完整而迅速地削了下来。江斌用一个特制的小镊子夹起那片皮肤,看都没看,放入一个准备好的微型低温保存盒中。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不超过三秒钟。
李强捂着自己残缺的手指,剧痛和恐惧让他几乎晕厥,瘫在地上不住地抽搐。
江斌做完这一切,并没有立刻离开。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痛苦蠕动的李强,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那不是怜悯,而是一种……接近完成的空虚感。
“最后一个。”他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房间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撞门声!“里面的人听着!立刻开门!否则我们强行进入了!”是赶到支援的特警队员。
江斌似乎并不意外。他甚至没有去看那扇被撞得砰砰作响的房门,而是迅速戴回防毒面具,转身,动作流畅地攀上房间内的家具,如同猿猴般敏捷地重新钻回了通风管道,顺手将格栅拉回原处。
“砰!”
房门被特警队员用破门锤猛地撞开。全副武装的队员冲进房间,首先看到的是地上昏迷的同事和蜷缩着、捂住手指哀嚎的李强。
“嫌疑人呢?!”带队警官厉声问。
一名队员指着天花板微微晃动的通风口格栅:“从那里跑了!”
“追!”
然而,通风管道内部如同迷宫,岔路极多,连接着酒店的各个角落。特警队员体型壮硕,在狭窄空间内行动受阻,搜索进展缓慢。
消息传到楼下指挥中心,老李一拳砸在桌子上:“又让他跑了?!还伤了我们的两个人!”
陈默却异常沉默。他走到酒店大楼的结构图前,目光快速扫过纵横交错的通风管道线路。凶手对这里了如指掌,他能侵入广播系统,能精准释放迷药,能迅速脱身……他一定有内应,或者,他提前做了极其充分的准备。
“他拿到了最后一片指纹。”陈默的声音低沉,“他的‘仪式’接近完成了。他不会满足于仅仅逃离。他一定还有最后一步。”
“最后一步?他还想干什么?”老李烦躁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