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事了。”虞倩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申请调去新成立的意识形态安全工作组了,报告已经批了。”
陈默微微一愣,随即了然。虞倩心思缜密,对“烛龙”案有切身的体会,去那里确实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很好。”他点了点头,“那边更需要你这样的专业人才。”
“其实……有点舍不得队里。”虞倩笑了笑,有些感慨。
“又不是见不到了。”陈默也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都在一个系统里,随时可以回来看看。”
两人并肩走出办公楼。初夏的晚风带着暖意,吹拂在脸上。
“陈队,你说……‘烛龙’真的彻底消失了吗?”虞倩看着远处闪烁的灯火,忽然问道。
陈默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周炳文和‘韩博士’这样的核心人物落网,境外的指挥网络受到重创,短期内,它很难再掀起大的风浪。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街上行色匆匆、为了生活奔波的人们。
“滋生极端思想的土壤,那些焦虑、不公感和疏离感,并不会因为打掉一个组织就立刻消失。只要这些土壤还在,就可能会有新的‘周炳文’、新的‘烛龙’以不同的形式冒出来。我们的工作,永远不能停下。”
虞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走到路口,两人该分开了。
“走了,陈队。”虞倩挥挥手。
“嗯,保持联系。”
陈默看着虞倩的背影汇入人流,直到消失不见。他独自站在街头,感受着这座城市的脉搏。
他知道,黑暗从未真正远离,它潜伏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伺机而动。
但他也坚信,只要还有像他、像虞倩、像老李、像无数默默无闻的守护者这样的人在,光明就永远不会熄灭。
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梁,迈步走向前方灯火通明的街道。
长夜或许还会有,但黎明,终将一次次到来。
而他们的脚步,永远不会停歇。
卷宗合拢,发出沉闷的声响。陈默将最后一份报告归入标有“绝密”字样的档案袋,封口处的火漆压下清晰的印记。窗外,华灯初上,城市的夜晚刚刚开始,喧嚣而平常。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空气中还残留着咖啡和纸张混合的熟悉气味。这个案子,从周炳文那冷静到令人发指的“合法”自首开始,牵扯出陈年旧怨,撕开了“烛龙”网络隐秘的一角,最终在边境雨林的枪声和异国赌镇的混乱中,暂告段落。
代价是沉重的。牺牲的同事,受伤的虞倩,被蛊惑的年轻灵魂,以及耗费的无数心血。但结果,阻止了针对国际峰会的恐怖袭击,抓获了核心骨干“韩博士”,重创了境外的指挥和渗透网络。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灯,像一条流动的光河。每一个光点背后,都是一个家庭,一份平凡的生活。这就是他们拼尽一切所要守护的东西——不是宏大的概念,而是这具体而微的、免于恐惧的日常。
周炳文将在监狱里度过余生,他的“计算”在更高的秩序和更多人的坚守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渺小。“韩博士”的审判也将陆续进行,等待他的是法律的严惩。虞倩调去了新的岗位,用她的智慧和勇气在另一个战场上继续战斗。老李依旧在刑侦一线,像定海神针。
“烛龙”的显性网络被摧毁,但陈默知道,思想的清理和社会的愈合,需要更漫长的时间,需要教育,需要沟通,需要整个社会肌体的共同努力。这是一场没有终点的守望。
他关掉办公室的灯,锁上门。走廊里空旷安静,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
走出市局大楼,初夏的夜风带着暖意扑面而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中积压的沉重似乎被这市井的气息冲淡了些许。
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沿着街道慢慢走着。路过那家老面馆,里面依旧坐满了食客;街角的便利店亮着灯,店员在整理货架;公园里,孩子们在嬉笑追逐……
这一切,安宁,琐碎,充满生机。
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虞倩发来的信息,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安好。”
陈默回了同样的两个字,将手机放回口袋。
他知道,阴影或许还会在某个角落滋生,新的挑战总会不期而至。但只要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对光明怀有信念,只要守护者的队伍前赴后继,长夜便不足为惧。
他抬起头,看向城市尽头与星空相接的地方,目光坚定而平和。
脚步未停,向着灯火阑珊处,继续前行。
(《合法凶手》案,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