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乱流的风暴在耳边呼啸,凌九幽和墨烬渊悬浮于一片破碎的陆地碎块之上,四周是扭曲的光线和崩坏的法则碎片。那冥冥中被锁定的感觉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清晰。
“不能再等了。”凌九幽异瞳中光芒急闪,疯狂解析着从“文明火种”中涌出的海量信息,“‘清道夫’……根据火种残留记录,是‘牧者’用于抹除超规格‘变量’的自动清除程序。它们依靠追踪‘信息富集度’异常点来定位目标。”
墨烬渊血瞳环视四周,魔枪“寂灭”已在手,周身魔气内敛,却做好了随时爆发的准备:“也就是说,我们两个的存在,尤其是你刚刚吸收了那股本源,在这个‘坟场’里就像黑夜里的火炬?”
“没错!”凌九幽语速极快,“常规的隐匿手段对它们无效。想要摆脱锁定,要么彻底湮灭自身信息——那等于自杀;要么,就必须利用这坟场的特性!”
她指尖点在额心,那点微缩的“文明火种”光芒流转,将她理解的信息投射到虚空,形成一幅模糊的脉络图。“看这里!纪元坟场并非彻底死寂,无数纪元破灭时,总有一些极其微小的‘规则碎片’或‘信息残渣’未能被‘牧者’完全回收清理,它们沉积、碰撞,偶尔会形成极其短暂、极不稳定的‘规则孔隙’!”
“这些空隙,”墨烬渊立刻抓住了关键,“能干扰‘清道夫’的感知?”
“不止是干扰!”凌九幽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火种记录显示,‘规则孔隙’是未被‘牧者’完全掌控的规则盲区,其内部的信息流动是混沌且受到一定程度保护的。如果我们能找到一个并成功潜入,就能暂时‘屏蔽’我们的高信息富集度特征,甚至……利用孔隙内残存的、不同于当前‘牧者’体系的规则力量!”
就在这时,一股冰冷、纯粹、不带任何情感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扫描波,骤然扫过这片区域!
“来了!”墨烬渊血瞳骤缩,将凌九幽猛地拉至身后,魔枪横挡身前。
那道意志扫过他们时,明显停顿了一下,随即,一股更加明确、带着绝对“清除”意味的锁定感骤然降临!
远方,一片扭曲的虚空之中,一点银白色的、结构极其复杂精密的光点无声无息地浮现。它没有具体的形态,更像是一种纯粹几何概念的具象化,散发着无视一切物理、能量防御的“信息抹除”之力。
“清道夫!”凌九幽心头一凛。仅仅是感受到其存在,她的灵魂都在颤栗,那是低维生命面对高维清理工具的本能恐惧。
那银白光点瞬间跨越空间,一道无形的、针对“存在信息”的抹除射线,已然发出!
“躲不开!”墨烬渊怒吼,魔枪爆发出滔天魔威,凝聚毕生修为猛地刺出,试图硬撼那道抹除射线!
轰——!
魔气与无形射线碰撞,却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墨烬渊那足以撕裂星辰的魔力,竟如同投入沸水的冰雪,在接触射线的瞬间便开始无声无息地瓦解、消散!那抹除之力,竟沿着魔气的联系,反向侵蚀而来!
“规则层面高于我们!”墨烬渊闷哼一声,银发狂舞,被迫切断那部分魔气联系,嘴角溢出一丝暗金色的血液。仅仅一次接触,他便吃了暗亏!
“硬拼不行!”凌九幽异瞳光芒大盛,疯狂催动“文明火种”,“快,跟我来!左前方三千虚空单位,有一个刚刚生成的‘规则孔隙’!极其微弱,但够我们暂时容身!”
她拉住墨烬渊,不顾一切地燃烧神力,施展出超越极限的时空遁法,朝着感应的方向冲去。身后,那银白“清道夫”如影随形,第二道、第三道抹除射线接连射来,所过之处,连破碎的陆地碎块和法则残骸都彻底化为虚无,仿佛从未存在过。
险之又险地避开几道射线,两人终于冲到一片看似空无一物的虚空前。
“就在这里!”凌九幽双手结印,额间“弑神符文”再次显现,灰芒闪烁,配合“文明火种”的引导,猛地朝前方一按!
嗡——!
如同水滴落入平静湖面,前方的虚空荡漾起一圈圈肉眼难辨的涟漪。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不断扭曲变幻的微小孔隙,赫然出现!孔隙内部光怪陆离,仿佛有无数破碎的影像和悖逆的规则在生灭。
“进去!”凌九幽一把将墨烬渊推入空隙,自己紧随其后。
就在她身体没入空隙的刹那,一道抹除射线擦着她的发梢掠过,几缕断发瞬间化为虚无。
孔隙入口在两人进入后剧烈扭曲,迅速缩小,眼看就要闭合。
然而,那银白“清道夫”已经追踪而至,冰冷的“目光”锁定了即将消失的孔隙。它似乎判断出目标躲入了规则盲区,几何形态的身体开始变幻,凝聚出一道更加凝练、似乎能强行渗透规则壁垒的银芒!
孔隙之内,是一片光怪陆离的混沌。时间和空间在这里失去了常义,耳边是无数纪元残留信息的低语与悲鸣。两人刚稳住身形,就感受到外部那股试图强行突破的恐怖力量。
“它想强行突破进来!”墨烬渊血瞳凝重,紧握魔枪,准备迎接最坏的打算。
“没那么容易!”凌九幽站在混沌中,异瞳前所未有的明亮,“火种刚刚又传递了一段信息!关于如何利用这里的环境进行‘信息伪装’!”
她双手虚抬,引导着孔隙内混乱的规则残渣和信息流,如同一个最高明的织工,开始将两人周身那过于“醒目”的信息富集度进行包裹、混淆、覆盖。
“我们将自己‘伪装’成这个坟场里最常见的‘信息残渣’,甚至……模仿成‘牧者’体系的某个低级单位反馈信号!”
外界,那道银芒已经触及孔隙,孔隙剧烈震颤,眼看就要崩毁。
但就在此时,孔隙内凌九幽和墨烬渊的“信息特征”陡然一变,从原本炽烈如骄阳的“异常变量”,迅速衰减、扭曲,变得与周围坟场背景噪音几乎融为一体,甚至偶尔还闪烁出类似“清道夫”同源但低级的信号波动。
正准备强行突破的“清道夫”动作猛地一滞。它那冰冷的逻辑核心中,目标的锁定信号突然变得极其微弱且混乱,时而像是要消失,时而又像是系统内部产生的无关杂讯。
银芒在孔隙外徘徊数息,最终,那绝对的清除意志缓缓褪去。银白“清道夫”的几何形体闪烁了几下,似乎在进行最终确认,随后,它无声无息地淡化、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规则孔隙内,压力骤减。
“成功了吗?”墨烬渊依旧不敢放松警惕。
“暂时……骗过它了。”凌九幽松了口气,脸色有些苍白,刚才的“信息伪装”对她精神和“火种”的负荷极大。她细细感知着外界,确认那恐怖的锁定感已经消失。
然而,还不等两人稍作喘息,凌九幽身体猛地一震,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怎么了?”墨烬渊立刻察觉她的异常。
凌九幽缓缓抬起手,指尖一点微光闪烁,那是“文明火种”核心中刚刚主动剥离出的一小段极其古老、甚至带着些许悲怆意味的信息流。
“火种……在‘清道夫’出现并试图突破的时候,似乎被某种同源但更高阶的力量刺激到了核心深处……”她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它刚刚传递给了我一段……关于某个‘坐标’的信息。”
她抬头,看向墨烬渊,异瞳中光芒复杂:“这个坐标,指向的并非某个藏宝地或传承殿。火种将其标记为——【第零号收容失效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