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乱流如同狂暴的巨兽,撕扯着所能触及的一切。法则碎片化作最锋利的刀刃,疯狂切割着墨烬渊撑开的魔元护罩,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护罩光芒急剧闪烁,显然难以长时间支撑。
凌九幽却处于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那具融入她体内的先辈骸骨,并未带来预想中的磅礴力量冲击,反而化作一股温凉却无比深邃的溪流,悄然汇入她的四肢百骸,最终沉淀于她的丹田空间。
奇异的变化发生了。
她那原本因全系灵力而色彩斑斓、偶有躁动的丹田,此刻竟被一股灰蒙古朴的气息笼罩、调和。所有属性的灵力在这股气息下变得异常温顺、凝练,甚至…带上了几分那骸骨特有的、历经万古沧桑而不磨灭的坚韧特质。
更让她心惊的是,额间的“弑神符文”微微发热,与那骸骨之力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共鸣。一段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记忆碎片强行涌入她的脑海——
那是一片无尽的虚无,一口不断喷涌着混沌气息的古老井口缓缓旋转,仿佛是一切诞生的起点,又像是万物终结的归宿…【初诞之井】 紧接着,画面碎裂,无数巨大的墓碑矗立在苍凉寂灭的星空中,每一块墓碑都散发着令人心颤的恐怖威压,埋葬着一个又一个彻底逝去的纪元…【纪元之墓】 而【星火之墟】,不过是构建在某个纪元墓碑旁、试图从“井”中窃取一丝火种延续的微小避难所!它的崩塌,意味着守护屏障消失,其坐标彻底暴露在无尽虚空之中,必将吸引来无数觊觎“星火”的虚空狩者与古老存在!
“原来…如此…”凌九幽猛地睁开双眼,异瞳中冰蓝与赤金光芒大盛,眼底却残留着一丝震撼。她瞬间明悟,星火之墟的崩塌,释放的不是单纯的能量,而是一个巨大的“诱饵”和一个不设防的“靶子”!
“九幽!”墨烬渊的低喝传来。他的银发在乱流中狂舞,维持护罩让他消耗巨大,血瞳中满是凝重,“必须立刻定位,脱离乱流!否则你我迟早被耗死在此!”
就在此时,数道扭曲、布满吸盘、散发着贪婪吞噬意念的漆黑触手,猛地从乱流深处探出,狠狠抽向护罩!正是被星火之墟气息吸引而来的【虚空狩者】!
护罩剧烈震荡,裂痕瞬间蔓延!
“找死!”凌九幽眼神一厉。
那股新生的、融合了先辈骸骨坚韧与弑神符文权能的力量,近乎本能地涌动起来。她并未使用任何已知的术法,只是遵循直觉,抬手向前一指。
指尖灰芒乍现,并不璀璨,却带着一种绝对的“否定”与“湮灭”意志!
嗤——!
那几条足以轻易撕碎寻常神王的虚空触手,在接触到灰芒的瞬间,竟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从指尖开始,无声无息地消散湮灭,连一丝尘埃都未留下!甚至那湮灭的趋势还沿着触手向乱流深处的本体急速蔓延而去!
乱流深处传来一声痛苦而惊恐的尖锐嘶鸣,那未知的狩者瞬间远遁,再不敢靠近分毫!
墨烬渊血瞳中掠过一丝惊诧,随即化为浓烈的骄傲与探究:“你的力量…”
凌九幽自己也微微一怔,这股力量的霸道与纯粹,远超她的预期。但她来不及细究,敏锐地感知到在方才力量爆发的瞬间,周遭狂暴的空间法则出现了一瞬间的“顺从”与“退避”。
“跟我走!”她反手抓住墨烬渊的手,异瞳光芒流转到极致,全力催动那股新生的灰芒之力。
灰芒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不再是形成护罩,而是奇异地“抚平”了周身小范围内的空间褶皱,强行在混乱的法则中开辟出一条短暂且极不稳定的“通道”!
“定位到了!那边有极其古老庞大的世界气息!”凌九幽感应着灰芒传递回的微弱反馈,毫不犹豫,拉着墨烬渊猛地扎进那条自行开辟的通道之中。
天旋地转,时空变换的感觉再次袭来,但比之前被动卷入时多了几分可控性。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一瞬,或许万年,两人猛地从扭曲的通道中被“吐”了出来。
重重砸落在地的实感传来,周围令人窒息的空间乱流压力骤然消失。
他们脱离了险境。
然而,还来不及喘口气,一股无法形容的苍凉、死寂、却又浩瀚无边的古老威压便如同亿万座大山般轰然压落在两人身上!
墨烬渊闷哼一声,周身魔元自动护体,却被那威压层层压制。凌九幽额间弑神符文自主浮现,灰芒流转,才勉强抵消了大部分压力。
两人抬头望去,下一刻,瞳孔皆是一缩。
眼前,并非预想中的某个生机勃勃的世界。
而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破碎不堪的废墟。巨大的宫殿残骸斜插在大地之上,早已风化的神像只剩下模糊的轮廓,断裂的兵器巨大得超乎想象,散落四处,其上残留的微弱气息依旧令人心颤。
天空是扭曲的暗紫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些巨大无比、如同世界伤口般的空间裂缝缓缓蠕动,散发出吞噬一切的光泽。
空气中弥漫着精纯却极度狂暴的太古灵气,以及…一种万物终结、纪元落幕的沉沉死气。
这里的气息,远比星火之墟更加古老、更加破败、也更加…危险!
“这里不是九重天,也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界…”墨烬渊血瞳锐利地扫视四周,声音低沉,“这里的法则…残缺却又强大得可怕。”
凌九幽异瞳微眯,感受着体内那股灰芒之力在此地似乎变得更加活跃,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归乡”般的雀跃?
她目光骤然定格在远处一片相对完整的巨大断壁之上。那里铭刻着两个早已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却依旧能感受到无上威严的古字。
这种文字,她从未见过,但在看到它们的瞬间,额间弑神符文剧烈跳动,那段吸收骸骨力量时获得的破碎记忆再次浮现,让她自然而然地明白了其含义——
【归墟】!
就在两人消化着眼前景象带来的震撼时,远处一座如同山岳般的巨大兽骨之后,隐约传来了打斗之声与愤怒的呵斥,其间还夹杂着一种他们从未听过的、尖锐嘶哑的怪异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