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浓稠得化不开,唯有几点星辰在遥远的天际闪烁,散发着微弱的光。甄宓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曹子曦,步履缓慢地朝着住处走去。一路上,两人的身影在月色下拉得很长,像是一幅静谧的剪影。
刚踏入院门,彩英便从屋内匆匆跑出。一整天没见自家小姐的踪影,她满心担忧,那眉头都快拧成了一个结。此刻见甄宓终于回来,忙快步上前,眼中满是关切,急切问道:“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没事吧!”
甄宓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轻声安抚道:“没事,不用担心。”
“咳!咳!” 不远处,曹子曦看着这主仆间亲密关切的场景,心里莫名泛起一丝酸涩。那股醋意翻涌,让她忍不住轻咳了两声,试图吸引甄宓的注意。
甄宓闻声回头,看向曹子曦。只见曹子曦脸上露出一副疲惫至极的神情,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力气,有气无力地说道:“宓姐,你忙了一天也累了,快休息吧!我这就回去了。” 话还没落音,她像是脚下一滑,左脚故意绊了右脚一下,身形晃了晃,似是随时都会摔倒。
甄宓见状,心猛地一揪,哪还顾得上其她,连忙伸手稳稳扶住曹子曦,焦急问道:“子曦,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曹子曦苦着一张脸,可怜巴巴地说道:“今天下午切菜,切了好几个时辰,累得浑身脱力,尤其是这两只胳膊,现在又酸又痛,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说着,还轻轻晃了晃手臂,做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彩英站在一旁,看着曹子曦这突然柔弱起来的样子,满心疑惑。但她向来实诚,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认真说道:“小姐,照曹小姐这样,明天胳膊肯定会酸胀得连筷子都拿不起来。”
甄宓脑海中浮现出下午曹子曦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心疼,柔声道:“子曦,要不我给你按摩一下吧,也好缓解缓解酸痛。”
曹子曦一听这话,内心顿时乐开了花,差点没控制住嘴角的笑意。她强装镇定,在心里暗喜:今天这菜可真是没白切!面上则忙不迭点头,一脸感激道:“宓姐,你实在是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一旁的未名看着自家小姐这拙劣的演技,实在有些不忍直视,心里默默吐槽:这装得也太假了吧!但毕竟主仆一场,为了给自家小姐保住面子,她还是机灵地开口,支走了彩英:“彩英姑娘,你先去忙吧,这儿有我照应着。” 随后,两人一同退出了房间。
曹子曦看着未名的举动,心中满意极了,暗自想着:这未名总算是开窍了,回去可得给她加鸡腿。
眨眼间,屋内就只剩下曹子曦和甄宓两人,烛火轻轻摇曳,映照着她们的面庞,也将这静谧的氛围烘托得愈发暧昧 。
榻上的曹子曦神色略显疲惫,轻轻揉着酸涩的胳膊。甄宓款步上前,她的身姿轻盈如柳,每一步都带着独有的温婉韵味。
她在曹子曦身旁缓缓坐下,抬手轻轻解开她上臂的束带,动作轻柔,生怕弄疼她分毫。接着,她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她的胳膊上,手指先在肩头处缓缓打圈,力度恰到好处,好似能透过肌肤,将暖意传递到她的筋骨深处。她的掌心柔软温热,从肩头沿着胳膊一寸一寸向下推揉,遇到肌肉紧绷之处,便稍作停顿,加重些许力道,以指腹慢慢按压揉捏,将那僵硬之处一点点舒展开来 。
曹子曦原本微蹙的眉头渐渐松开,神色也愈发放松,随着甄宓的按摩,一股酥麻又舒适的感觉从胳膊传遍全身,疲惫感也在这温柔的按摩中慢慢消散。
屋内烛火轻摇,洒下暖黄的光晕,将屋内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柔和之中。曹子曦半靠在榻上,眼睛自始至终都未曾从专注为她按摩胳膊的甄宓身上移开。她的目光中满是不加掩饰的痴迷,看着甄宓低垂的眉眼、微微抿起的嘴唇,一时间,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心中爱意如潮水般翻涌。
她的手像是不受控制一般,缓缓抬起,向着甄宓的额头伸去,动作轻柔得如同在接近一件稀世珍宝。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快要触碰到甄宓额头的那一瞬间,甄宓像是有所感应,突然抬起头来。四目相对,曹子曦的手瞬间僵在了半空,心脏猛地一缩,一种慌乱感迅速蔓延至全身。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手指顺势撩起甄宓额前的一缕碎发,强装镇定,嘴角扯出一抹看似自然的笑容,说道:“宓姐,这碎发有些遮眼了。”
若不是方才抬头的瞬间,撞进曹子曦那深情满溢、炽热无比的眼眸中,甄宓或许真的会被她这看似随意的举动和言语所蒙骗。此刻,她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原来子曦对我存的是这个心思!
甄宓一直以来都无比眷恋曹子曦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在她心中,这份情谊珍贵无比,她实在不想因为这份突如其来的情愫而失去这个知心朋友。于是,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谢谢子曦,对了,现在你的胳膊好多了吧!”
听到这话,曹子曦暗自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似乎蒙混过关了。她举起刚才被按摩的胳膊,用力甩了甩,脸上堆满笑容,说道:“现在好多了,宓姐的手法可真是好!”
之后,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了一会儿,屋内的气氛看似与往常无异,可彼此心中都藏着秘密。待烛火燃去大半,曹子曦起身告辞,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屋内的甄宓,目光中满是眷恋与不舍,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千言万语。
甄宓静静地站在窗前,望着曹子曦渐行渐远的背影,直至那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晚风轻轻拂过,撩动她的发丝,却吹不散她满心的复杂情绪。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往昔。在袁府时,她曾亲眼目睹两位丫环之间的恋情。她们彼此相爱,眼神交汇时,那深情的模样就像被蜜浸过一般。然而,这段感情被老夫人发现后,迎来的却是残酷的惩罚。老夫人命人将她们打得遍体鳞伤,还下令不许上药,任由伤口溃烂,分明是要活活折磨死她们。那时的甄宓虽不能完全理解她们之间的感情,可看到她们为了对方甘愿承受一切痛苦,甚至不惜付出生命,那份坚贞与执着,让她深受触动,最终还是忍不住出手相助。
如今,曹子曦看向她的眼神,和那两位丫环如出一辙,深情且坚定不移。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其实那些迹象早有端倪,只是她一直未曾察觉。曹子曦总是处处为她着想,在她陷入困境时,不惜一切代价救她性命,原来这一切的背后,藏着这般深厚的情谊。
甄宓深知自己现在无法回应这份感情,可让她继续若无其事地装作不知道,她又实在做不到。一想到往后不知该如何面对曹子曦,她就满心纠结与彷徨。
这一夜,月色如水,洒在雕花窗台上,却无法照亮甄宓心中的迷茫。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