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对进行到一半，我借口透气，走到别墅外面的花园。
夜晚的空气清新了许多，带着花草的香气。
我找了个长椅坐下，扯了扯领带，感觉终于能喘口气。
手腕上的表在月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
我伸手想把它摘下来，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
是虞胭的声音。
我动作一顿，收回手。
她在我身边坐下，递给我一杯香槟。
「我不喝。」
「拿着。」她强行塞进我手里，「陪我喝一杯。」
我只好接过。
虞胭仰头喝了一口，看着远处的灯火，突然说：「沈司寒，你恨我吗？」
又是这个问题。
我没回答，反问她：「你希望我恨你吗？」
虞胭转过头看我，眼睛在夜色里亮得惊人。
「恨也好，爱也罢，我只要你心里有我。」
她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偏执的疯狂。
我喝了一口香槟，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
「虞胭，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这是我一直想问的问题。
我自认除了这张脸还能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以虞胭的条件，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为什么偏偏是我？
虞胭笑了，手指轻轻划过我的眉骨、鼻梁，最后停在嘴唇上。
「喜欢你长得帅啊。」
「说实话。」
「这就是实话。」她凑近，气息拂在我脸上，「我第一次在餐厅见到你，就看上你了。你站在那里，明明是个服务生，却挺直了背，眼神里有种不服输的劲儿。和我见过的那些男人都不一样。」
「所以你就想征服我？」我冷笑。
「征服？」虞胭想了想，点头，「也可以这么说。我喜欢看你明明不愿意，却又不得不服从我的样子。很带感，不是吗？」
确实很带感。
像一场危险的游戏，明知道会受伤，却还是忍不住沉沦。
「沈司寒，」虞胭靠在我肩上，声音带着点醉意，「别想着离开我。你逃不掉的。」
我没说话。
花园里很安静，只能听到虫鸣和远处派对的隐约音乐。
她的头很重，压得我肩膀发麻。
但我没有推开她。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好像睡着了。
我轻轻动了动，想让她靠得舒服点。
月光下，她的睡颜看起来很安静，甚至有点脆弱。
卸下了所有的攻击性和伪装，像个普通的女孩子。
可我知道，这只是假象。
天亮之后，她还是会变回那个嚣张跋扈、控制欲极强的虞大小姐。
而我，还是那个被她圈养的，见不得光的男朋友。
派对结束后，虞胭喝多了。
我扶她上车，她靠在我身上，很不老实。
手在我身上乱摸，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司机在前面开车，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我抓住她不安分的手，低声说：「别闹。」
虞胭吃吃地笑，凑到我耳边，湿热的气息往我耳朵里钻。
「沈司寒，你装什么正人君子？你身上哪个地方我没摸过？」
我皱眉，把她推开一些。
「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她不满地撅起嘴，又靠过来，这次整个人几乎趴在我身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其实……那块表，是我故意买给你，气江月遥的。」
我愣了一下。
「我知道她今天下午会偷看我的社交账号。」虞胭得意地笑，「我特意发了那张手表的照片，配文是『送给我的男孩』。她肯定看到了，气死了吧？」
我的心沉了下去。
原来如此。
原来下午在咖啡馆，她那么痛快地放江月遥走，是因为早就埋下了后手。
她不仅要当面羞辱江月遥，还要在背后捅刀子。
让她看到我手上戴着虞胭送的名表，坐实我被包养的猜测。
杀人诛心。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你怎么能这样？」我声音发冷。
「我哪样了？」虞胭抬起头，眼神迷蒙地看着我，「我送我男朋友礼物，有错吗？」
「你明知道她会看到！」
「对啊，我就是想让她看到。」虞胭理直气壮地说，「我要让她知道，你现在是我的。我随便送点东西，都是她打工一辈子也买不起的。让她趁早死心！」
我看着她因为醉酒而泛红的脸颊，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就像在进行一场永无止境的战争。
她乐此不疲地设置各种关卡，看我痛苦，看我挣扎。
而我，似乎永远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车子到了公寓楼下。
我扶虞胭下车，上楼。
把她扔到床上，我想去客房睡。
她却拉住我。
「去哪儿？」
「睡觉。」
「在这儿睡。」她往里面挪了挪，拍拍旁边的空位。
「虞胭……」
「我命令你，在这儿睡。」她睁开眼睛，虽然醉着，但眼神依旧有压迫感，「不然我明天就去你们学校，找你导师聊聊。」
又是这一套。
我已经麻木了。
我脱掉外套，在她身边躺下。
虞胭心满意足地靠过来，像八爪鱼一样抱住我。
「沈司寒，你身上好暖和。」
我没理她，闭上眼睛。
她在怀里动了动，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很快就睡着了。
呼吸喷洒在我颈间，带着酒气。
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轮廓，毫无睡意。
手腕上的表硌得我有点疼。
我想起江月遥最后看我的那个眼神。
失望，痛苦，还有……一丝怜悯。
她是在可怜我吗？
也许吧。
现在的我，确实可怜又可悲。
第二天我醒的时候，虞胭已经不见了。
身边的位置是空的，只有一点凹陷的痕迹，证明她昨晚睡过。
我坐起身，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手腕上的表提醒着我昨天发生的一切。
不是梦。
我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给江月遥发了条短信。
「月遥，对不起。希望你以后好好的。」
消息发送成功。
她没有拉黑我的手机号。
但我知道，这可能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条短信了。
放下手机，我走进浴室洗澡。
热水冲刷着身体，却洗不掉那种黏腻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