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淮之来到益王府门前时,却被门房告知,王爷一早便出去了,目前尚未归来。
那门房的态度恭恭敬敬,令沈淮之有火发不出。沈淮之暗自思忖,或许是三皇子上官瑾故意不见他,要的就是让他着急,然后自乱阵脚。
能拿着密令抓人,要么是得了皇帝的授意,要么是持有锦衣卫的令牌。而被抓之人,也绝不可能只是个普通人。
沈淮之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夜隐匆匆来报:“主子,据可靠消息,三皇子去了刑部大牢。”
沈淮之的脑袋嗡嗡直响,要知道刑部尚书正是上官瑾的姨父宇文浩,小丫头到了那里还能好得了?
马车一路疾驰,直奔刑部大牢,然而刚到刑部门口,就被侍卫拦了下来。
待说沈淮之明来意后,那侍卫态度强硬:“沈大人,若没有圣旨或刑部手令,任何人不得探视重犯,还请您不要为难小的。”
“重犯?”沈淮之满心诧异,一股寒意骤然袭遍全身,“她所犯何罪?为何称之为重犯?”
那名侍卫语塞,只是重复道:“此乃上边的命令,小的不敢不从。”
沈淮之意识到,这是三皇子动用了非常规的特权,以密令将人抓捕,断了任何通融的机会。
没有办法,沈淮之只得回到京兆府。
桌案上,是他连日搜集来的关于三皇子贪污军饷的证据。这些账册,每一张都浸透着他的心血,只要呈报给皇上,三皇子贪污军饷一案证据确凿,必将扳倒三皇子。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没想到三皇子竟然抓走了阿三,可此刻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静等着三皇子出招。
傍晚时分,衙役拿进来一封没有署名的信,递给沈淮之:“世子,这是有人送过来的,指名点姓要您亲启。”
沈淮之接过那封信函,开启封蜡。
只见上面写着:“吾已查清,此婢乃天启细作,以证换人,旧事莫提,此女身份方可永藏。”
虽然只有区区数语,但信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很明显,三皇子已查出了阿三的身份,且拿阿三的身份和他做交换,让他交出搜集到的证据,并且以后也不许再提。
看来三皇子已经知道他在暗中调查他,并掌握了关键证据。
沈淮之死死攥着那张信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心中的怒火与担忧、恐惧交织在一起,灼烧着他的心。
三皇子竟然如此卑鄙!他不仅查了阿三,看样子也掌握了一定的证据,更清楚她是自己最重要的人。
一边是阿三的性命,一边是国家的根基,还有他身为镇北侯世子身上不可推卸的责任。
沈淮之在屋内来回踱着步,心中思绪翻涌。
三皇子处心积虑的,野心不小,看样子已不是一天两天了。
沈淮之忽然想起北疆战场征战的那四年。
那时虽然父亲身中剧毒,但是北疆将士在大哥的带领下,也是所向披靡,形势一片大好。
却偏偏在三皇子到来后,北疆将士们连吃败仗,大哥更是平白遭遇了敌军的伏击,而自己也险些丢了性命。
也正是因为大哥出事,北疆军权才暂时交到三皇子手中。
如今细想起来,总感觉透着某种阴谋的味道,那一桩桩、一件件,仅仅只是巧合吗?加上如今的贪污军饷事件,很多事不由得沈淮之不多想。
可若是不交出这些证据,三皇子必然和他鱼死网破。阿三的细作身份,如同悬在头顶上的利剑,一旦公之于众,别说他这个京兆府尹了,即便是皇上亲自出面,恐怕也保不住她的性命。
届时,老百姓的唾沫星子也能把人淹死。
夜深了,沈淮之独自一人陷在黑暗中,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桌案上,一边是足以扳倒三皇子的铁证,一边是那致命的信函。沈淮之的拳头松了紧,紧了松……
与此同时,刑部大牢深处。
这里黑乎乎的,只有一个碗口大的通风口,从那里透出来一丝光线。
大牢的墙壁两侧,每隔不远有一个照明的油灯,昏黄的光线下,潮湿的石壁泛着冷光。
林怀音正蜷缩成一团,坐在冰冷的草垫上。耳畔传来其他囚犯痛苦的呻吟,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和血腥的味道,令人阵阵作呕。
今日一早,她刚到丝韵坊,燕儿告诉她,她的那颗血参卖了四百两银子。加上她从前送给燕儿的那颗,一共卖了八百两银子。八百两银子不是一笔小数目,林怀音让燕儿拿着八百两银子,去百花楼问问,能不能给春桃赎身。
燕儿这才知道春桃竟然已经沦落到了青楼,燕儿刚要问林怀音缘由时,丝韵坊的大门“哐当”一声被人一脚踢开。
为首之人年约三十,身着紫色织金蟒袍,面如冠玉,贵气逼人,一双鹰眼,带着几分阴鸷。
他步履沉稳,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威压,他身后跟着数名身着劲装的侍卫,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让狭小的丝韵坊瞬间被肃杀之气笼罩。
“你就是镇北侯府的奴婢阿三?”
林怀音点头。
那人眼神示意,立马上来几名侍卫。林怀音带的两名侍卫摆开架势,试图阻拦。
结果那人拿出一块玄色木牌,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中间写有“密令”两字。
那两名侍卫见状,脸色骤变,吓得后退两步。
“此女乃朝廷重犯,还不赶紧让开!若耽误了本王抓人,尔等难辞其咎!”
无奈,两名侍卫只得退下。林怀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带了回来,关进了这座大牢。
后经询问才知,这里是天兆的刑部大牢。
而她所在的这片区域,所关的全都是天兆重犯。
林怀音心里直打哆嗦,不知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自己身份的事被泄露了?否则又怎么会把她关到这里来。
林怀音心中充满了恐惧,若是身份暴露了,她想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在这里没有时间的任何讯息,只知道碗口大的窗口中,那一丝丝光亮渐渐消失,继而被黑暗取代。
就在这时,牢门外传来了沉稳而清晰的脚步声,正一步步向她的牢房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