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从县衙出来,便驶向了太医院。
见是京兆府尹来了,太医院的药房吏员不敢怠慢。
同样的,沈淮之还是留在了马车上,吩咐药吏带小丫鬟进去选取罐子。
药吏三十多岁,身穿青色圆领窄袖袍衫,带着林怀音进入了药房。
药房很大,一排排货架上,到处都是瓶瓶罐罐,各种草药更是多得数不胜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
药吏带着林怀音来到器皿处,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堆放在桌案上。
林怀音一眼就相中了一款白色的瓷瓶,那瓷瓶胎质细腻,肚圆口小,正适合拔罐。
“就要这款吧。”林怀音拿起来一个在手中细细摩挲。
药吏问道:“姑娘需要多少个?”
林怀音想说十个,可是又怕拔罐的过程中摔坏,于是改口道:“十五个吧。”
药吏点头,吩咐药童去给林怀音打包。
林怀音等待的时间在里面转悠着,无意间瞥见一堆白色的粉末,捏起一点,用手捻了一下,粉末莹白细滑,如雪花般晶莹细腻。
林怀音心念一动,这个可比她那些山药粉强多了,要是用这个调制人皮面具,不知道效果会怎样?
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这是何物?”
那名药吏道:“这是珍珠粉,用于安神定惊的。”
林怀音眼前一亮,难怪了,这要是能拿一些回去就太好了,她又问道:“不知这个需要多少银子?能不能……能不能卖我一点?”
怕药吏不卖,林怀音还特意补充了一句:“我……最近有些失眠。”
药吏微微一笑:“这药可不能随便乱吃,姑娘若是失眠,我可以给你诊下脉,然后对症下药。”
林怀音顿时傻了眼,早知道就不解释了,她尴尬地笑了笑,忽然急中生智,连忙道:“听说这个也能美容吧?”
药吏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姑娘若有需要,直接拿去便是。”
说罢吩咐药童拿了一大包送给林怀音,并问道:“这些可够用?”
林怀音连忙点头:“够了,够了。”
随后,她又问道:“不知大人这里有没有树胶?”
药吏想了想:“不知姑娘要哪种树胶?我们这里只有桃胶和乳香,前者和血、通淋、止痢,后者活血止痛,消肿生肌。”
林怀音眼睛都亮了:“能不能两者都给我来点儿?”
“可以!”随后又对药童吩咐道:“去把这两种胶都给这位姑娘拿上。”
于是乎,林怀音满载而归,不仅得到了拔罐的器皿,还得到了她心心念念做面具的材料,正好晚上一个人睡,又有时间研究她的面具了。
药童把她需要的东西放进一个木盒中,又帮她把木盒装上马车。
林怀音心满意足,眉宇间尽是喜色。
沈淮之见她好看的唇角又翘了起来,心跳蓦地漏了半拍,这丫头哭起来让他心碎,笑起来又令他心痒难耐,遂将人揽入怀中:“怎么这么高兴?”
“能不高兴嘛,一想到或许能减轻你的病痛,我就恨不得立即试试。”
话音未落,沈淮之心头一热,低头覆上了那两片柔软的唇瓣,心道:这丫头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呢,嘴巴这么甜,怎么尝也尝不够……
沈淮之的吻霸道而又深情,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小丫鬟的气息,用力探索着每一个角落,时而缠绵悱恻,时而疾风骤雨……
林怀音大脑一片空白,顺从地闭上了眼,本能地抱着沈淮之,紧些,再紧些……
马车到了别院停了下来。
“世子,到了——”
阿卓的提醒声打破了车内的旖旎。沈淮之这才万分不舍地放过怀里的人儿。
小丫鬟面若桃李,气息紊乱,莹润的红唇更加瑰丽。
林怀音心跳如鼓,羞得不敢抬头,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微乱的衣衫,定了定心神,这才下了马车。
阿卓已经把木箱抬了下来。进了房间,林怀音解开包装,把一个个小瓷瓶都洗干净,放入托盘。又让阿卓准备好油灯、棉线和火折子。
屋中点了好几个火盆,屋内暖意融融,温暖如春。
林怀音小心翼翼地卷起沈淮之的裤腿,露出那双修长而又苍白的小腿。指尖触及他的皮肤,传来阵阵寒意。
那股子寒意极不正常,来自骨髓深处,冰寒彻骨。
林怀音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专注,脑海里又过了一遍爷爷拔罐时的场景,做到心中有数。
“世子,奴婢要开始了。”
“嗯。”沈淮之懒懒地倚在软榻上,目光却落在小丫鬟身上。
林怀音用铁夹子夹住泡过灯油的棉线,在蜡烛上点燃,随着火苗的燃起,将棉线探入罐内,烘烤了一圈快速拿出,随后把罐子扣在沈淮之的腿上。
那罐子很神奇,“叭嗒”一声,就吸在了沈淮之的腿上。
沈淮之只觉一阵短暂的、灼热的刺痛,随之而来的是紧紧的吸附感,皮肉微胀,好像被什么揪着,那感觉很奇异,有些不好受,但是却可以忍受。
林怀音紧盯着沈淮之的表情,关切道:“感觉怎么样?”
沈淮之微微蹙眉:“还好吧。”
林怀音稍稍安心,她摸了摸瓶身,有些发烫,但又不是特别烫,应该不会伤到沈淮之,这才放下心来。
她不懂什么穴位,只是凭直觉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如此操作,一个、两个、三个……不一会儿,就把沈淮之的双腿扣满了罐子。
她默默计算着时间,记得爷爷每次都是十五分钟,可她这是第一次,不敢时间过长,万一损伤到沈淮之的皮肤、起了水泡可就不妙了。
于是过了大约十分钟,她就取了下来。
随着罐子一一被取下,沈淮之的皮肤上,留下了一个个深紫色的圆印子。
那紫色过深,已经接近黑了,在他苍白皮肤的映衬下显得触目惊心。
林怀音倒抽一口凉气,用指尖轻轻触摸着那些痕迹。
印象中,身体的寒气越重,拔罐留下的印子颜色越深,所以说,沈淮之这是受了多重的寒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