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音正盯着守城士兵手里的路引发怔,目光忽然被城门旁石墙上的告示吸引住——白纸黑字,右下角还盖着京兆府的朱红色印章,底下围了一圈踮脚议论的百姓。她心头一紧,混在人群中探头去看,当看清告示内容时,指尖瞬间攥得发白。
只见上面写着:影川河畔,于昨晚落水一名侯府丫鬟,年方十七,眉清目秀,肤色偏黄,身形纤瘦。有知情者速报京兆府衙,生死不限,酬金三千。
最要命的是,旁边还配有一幅画像。
林怀音暗暗吐槽:这是谁画的?这也太像了吧!不仅模样像,连神情都惟妙惟肖。
围观民众无不咋舌,纷纷议论:
“这是什么丫鬟,竟然这么值钱?这里的侯府是指哪个?到底是镇北侯府还是靖安侯府?”
旁边一人道:“听说是镇北侯府的,但这笔赏金却是丞相府出的。”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昨晚我姐就在现场,听说是丞相府大小姐把那丫鬟推下桥的。萧公子心中有愧,这才悬赏,现场好多人都听见了。”
“难怪说生死不限,估计八成已经溺亡了。”
“还八成呢,你真敢想!要我说,十成是淹死了。”
旁边有人赞同道:“是啊,昨晚下了那么大的雨,河水暴涨,别说不会水性,即便水性再好,也得淹死,打捞上来也只是一具尸体了。”
“看样子连尸体都没捞上来呀。”
“何以见得?”
“否则还有必要发公告吗?”
“听说这公告不光这儿贴了,西城门、东城门、南城门都贴了。”
“这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架势呀。”
一个穿粗布衫的汉子道:“我说今早就有好多船在影川河上漂着,原来都在打捞尸体呢。”
“那是,万一被谁捞上来,这赏金够一辈子衣食无忧了,能不卖力吗?”
林怀音暗暗叫苦:我的个天哪,好险!好在出门前做了一番装扮,否则分分钟就会被人认出来。
话说,自己的小命儿有这么值钱吗?
要不,她把自己举报了,分一半赏金好不好?
林怀音观察了很久,见守门士兵十分严谨,几乎没什么漏洞可钻,可她不甘心,又跑去东门和西门,发现守卫都同样严苛。见天色已晚,今日只好作罢。
她返回城里,不同于昨晚的憧憬和兴奋,此刻的她满腹心事:这城门要怎么出去呢?
林怀音思来想去,忽然灵机一动:不知出入城门用的路引长什么样子?如果有个样板,以她的能力,应该能模仿出假的——即便有印章,她也能画得一模一样,糊弄守城士兵不成问题。
可问题是,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去哪儿找份路引原件呢?
夜幕降临,天色擦黑,繁华的街道已开始点亮点点街灯。
林怀音来到一家包子铺前,打算吃点包子,再找家客栈住下。
她点了一屉包子,又要了一碗米粥,付完钱正待找个位子坐下,忽然旁边有个男子撞了一下她的肩头。
林怀音左右看看,心中奇怪:这么宽敞的地方,这人没长眼吗?
直觉告诉她哪里不对,她下意识摸了摸怀中的钱袋——竟然不见了!林怀音大惊,再摸还是没有,回身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抓向那人的肩头:“站住!把钱袋还给我!”
那男子个子不高,满脸诧异地看向她,皱眉道:“你说什么?什么钱袋?”
林怀音道:“我的钱袋是不是被你拿去了?”
那人看着她脚下,用手指了指:“你说的是不是那个钱袋?”
林怀音低头去看,不想那人突然挣脱她的手,转身就跑。
林怀音大喊:“站住!站住——前面的人拦住他!抓小偷!”
果然,前面有热心人张开手臂,做好拦截的架势。可小偷忽然转头,朝旁边的巷子跑去。
林怀音撒腿狂追,一边追一边喊:“抓小偷——抓小偷——”
可小偷速度太快,在巷子里左躲右拐,撞翻了一个人,还刮倒了一辆小推车,害得林怀音在后面左闪右避。她穷追不舍,累得气喘吁吁,心脏几乎要跳出来,却依然咬牙坚持——她知道,若不第一时间抓住小偷,自己就彻底完蛋了,那钱袋可是她的全部家当,说什么也不能放手!
一个追,一个逃,直把小偷累得呲牙咧嘴,时不时回头看——他从没遇上过这么难缠的失主。
好在听见林怀音的呼喊,有个人跳出来堵截小偷。小偷慌忙中推翻了码在墙边的柴火,堆得高高的木柴“哗啦啦”全摊下来,把本就狭窄的巷子堵死。见林怀音从后面追来,小偷连滚带爬地朝巷子另一头奔去。
林怀音紧跟其后,可跑着跑着,小偷的脚步声突然消失了。她喘着粗气往里追,奇怪的是,那抹瘦小的身影也不见了。
然而,迎面走来一个年轻人:他身穿藏青色长衫,长得文质彬彬,一副书生模样。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一刹那,林怀音听到了压得极低的呼吸声。没错,她没听错,就是那种压抑的呼吸——好端端的人,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呼吸?
原因只有一个:这人因剧烈运动,心率和呼吸同时加快,却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控制呼吸的频率。
什么人会刻意控制自己的呼吸频率?直觉告诉她,这人有问题。
“站住!”
林怀音张开双臂,返身拦在那人身前,伸出手怒吼:“把钱袋交出来!”
那人似是吓了一跳,吃惊道:“你在叫我吗?什么钱袋?”
林怀音满脸狐疑地看着她,这人面庞清瘦,两颊略显凹陷,颧骨微凸,长着一双细长的丹凤眼。
林怀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又说不上来,一股子焦灼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