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考验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成功通过的弟子们脸上混杂着庆幸、疲惫与新的紧张。如果说前两关考验的是天赋与心性,那这即将到来的第三关,则是实打实的硬碰硬——检验的是在压力下的临场反应与战斗本能。
刘长老袖袍一挥,广场中央的幻阵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数十个缓缓升起的圆形擂台。每个擂台边缘都铭刻着加固符文,中央则站立着一具具造型古朴、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木质傀儡。这些傀儡面无表情,手持未开刃的木剑,眼窝处镶嵌的灵石散发着幽幽光芒,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第三关,实战技巧!”刘长老声若洪钟,“规则简单!一炷香内,在擂台上与傀儡对战。能击中傀儡胸口灵核三次,或成功在傀儡攻击下支撑一炷香时间,即为通过!可使用擂台边提供的木剑,亦可使用已学会的基础法术。切记,点到为止,不得故意损毁傀儡!”
话音刚落,人群中便响起一片哀嚎。这些傀儡一看就不好对付,动作僵硬却势大力沉,对于大多数学艺不久、连鸡都没杀过几只的新弟子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挑战。
“俺……俺这身板,能抗住那木头疙瘩几下不?”王铁牛看着傀儡粗壮的手臂,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周明倒是跃跃欲试,他出身修仙世家,自幼便有武学底子,此刻已是长剑在手,眼神锐利:“正好试试我家传剑法的威力。”
林晓晓小脸发白,捏着衣角,求助似的看向杨小帅:“小帅师兄,我……我没怎么打过架啊……”
杨小帅自己心里也有些打鼓。他虽然灵根特异,感知超群,但在青石镇最大的“实战”也就是和二柱子打闹,或者用石子打野果,真正的对战经验几乎是零。看着那些动作标准、不知疲倦的傀儡,他深吸了一口气,安慰林晓晓也安慰自己:“别怕,晓晓。长老说了,支撑一炷香也算通过。打不过,我们就躲!灵活点,找准机会。”
考核开始,弟子们按顺序登上指定擂台。一时间,各个擂台上呼喝声、木剑交击声、以及被傀儡木剑拍中后的痛呼声此起彼伏。
有的弟子一上去就猛打猛冲,结果被傀儡势大力沉的反击直接震飞出台;有的则畏首畏尾,只知道抱头鼠窜,结果没几下就被逼到角落,“梆梆”几下打得满头包,哭爹喊娘地认输;偶尔有几个身手不错的,能与傀儡有来有回,引得台下阵阵喝彩。
周明果然不凡,他的剑法迅捷凌厉,步伐灵活,虽一时无法击中傀儡胸口的灵核,却能稳稳守住,偶尔还能反击一二,显得游刃有余。王铁牛则完全走了另一条路子,他根本不躲,凭借一身蛮力和扎实的根基,挥舞着木剑和傀儡硬碰硬,“砰砰”之声不绝于耳,竟也勉强支撑住了。
林晓晓上台时,吓得都快哭出来了。但她记着杨小帅的话,利用娇小的身形和还算灵活的步伐,在擂台上绕来绕去,偶尔还丢出个没什么威力的小水球干扰傀儡视线,虽然狼狈,倒也险之又险地躲过了大部分攻击,眼看一炷香时间将尽。
很快,轮到了备受瞩目的杨小帅。
杨小帅深吸一口气,走到擂台边,没有去拿那些制式木剑,而是抽出了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用惯了的普通木剑。这举动让不少人感到诧异。
“这小子,托大了吧?不用宗门提供的法器木剑?”
“哼,哗众取宠!待会儿看他怎么出丑!”这是陆明的声音,他刚才勉强支撑过关,正憋着一肚子火。
杨小帅踏上擂台,对面的傀儡眼窝灵石光芒一闪,“嘎吱”一声,迈着沉重的步伐,挥动木剑当头劈来!动作简单直接,却带着破风声,速度远比看起来要快!
若是硬接,杨小帅这小身板肯定吃亏。危急关头,他超乎常人的感知和反应速度发挥了作用。几乎是本能地,他脚步一错,身体如同溪边滑溜的泥鳅,间不容发地侧身避过。木剑带起的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好险!”台下响起一片惊呼。
傀儡一击不中,程序化地横剑扫来。杨小帅再次凭借直觉,一个矮身,木剑擦着他的头皮掠过。他发现自己虽然没学过正规剑法,但观察自然、模仿鱼鸟游翔的经历,让他对身体的控制和闪避有着独特的天赋。他的动作毫无章法,甚至有些滑稽,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以最小幅度的移动避开攻击,像风中的柳絮,任由傀儡如何猛攻,总是差之毫厘。
“这小子,属泥鳅的吗?怎么这么能躲?”台下有人嘀咕。
“躲有什么用?又赢不了!”陆明不屑。
杨小帅也意识到了问题。光是躲闪,确实可以支撑一炷香,但这并非他的性格。他想要的是真正通过考验,击中那灵核!他开始尝试反击。
第一次反击,他学着周明的样子直刺,结果被傀儡轻松格开,震得他手臂发麻。第二次,他想模仿王铁牛大力劈砍,却因为发力不对,差点把自己带个跟头。他的“剑法”在懂行的人看来,简直惨不忍睹,破绽百出,引得台下阵阵窃笑。
“果然,天赋好不代表会打架。”
“空有灵根,实战一塌糊涂啊。”
嘲笑声传入耳中,杨小帅脸颊发烫,却并未慌乱。他摒弃了模仿别人的念头,开始完全信赖自己的直觉和观察。他注意到,傀儡虽然力量大、防御强,但动作转换之间有极其细微的停顿,而且攻击模式似乎有规律可循。
他不再盲目出剑,而是将大部分精力用于闪避和观察。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傀儡的每一个细微动作,耳朵捕捉着木剑破空的声音和关节转动的“嘎吱”声。怀中的暖玉微微发热,让他的感知更加敏锐。渐渐地,在他眼中,傀儡的动作似乎变慢了,那些破绽也变得更加清晰。
“就是现在!”在一次傀儡大力下劈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杨小帅动了!他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最简单、最直接的一记直刺,速度却快如闪电,目标直指傀儡胸口那块微微发光的灵核!
“噗!”一声轻响,木剑剑尖精准地点在了灵核之上!灵核光芒一颤,傀儡的动作瞬间僵直了一下。
“哗!”台下爆发出惊讶的声音。一次可以说是运气,但杨小帅这一剑的时机、角度、速度,都拿捏得恰到好处,绝非偶然!
“有点意思。”高台上,一直闭目养神的陈远山长老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杨小帅身上,带着一丝探究。
傀儡恢复行动,似乎被激怒了,攻击更加迅猛。但杨小帅却越打越从容。他不再拘泥于形式,完全凭借超强的反应和直觉应对。时而如游鱼般滑溜闪避,时而如灵猿般敏捷跳跃,偶尔抓住破绽,便是迅捷无比的一击!
第二剑!同样精准地点在灵核上!
台下已经没人笑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惊讶。杨小帅这种毫无章法却极具实效的打法,让他们大开眼界。
“此子虽无剑法基础,但反应、眼力、心性皆是上上之选。”刘长老对身旁的陈长老低声道,“尤其是临场应变之能,远超同侪。”
陈远山微微颔首,眼中赞赏之意更浓:“璞玉可雕。比起那些死板套路,这份灵性更为难得。”
只剩下最后一击了!傀儡的攻势达到了顶峰,木剑挥舞得密不透风。杨小帅在狭小的擂台空间内辗转腾挪,险象环生。一次闪避稍慢,木剑擦着他的手臂掠过,火辣辣地疼。
他咬紧牙关,精神高度集中。机会稍纵即逝!终于,在傀儡一个全力突刺,中门大开的瞬间,杨小帅没有选择直刺,而是福至心灵般地手腕一抖,木剑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绕过傀儡格挡的木剑,如同毒蛇出洞,再次点向灵核!
“第三击!中了!”执事弟子高声宣布!
“哐当!”傀儡眼中的光芒熄灭,动作戛然而止,僵立在原地。
杨小帅持剑而立,胸口剧烈起伏,汗水浸湿了额发,手臂上的擦伤隐隐作痛,但他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一种通过自身努力克服困难、赢得胜利的巨大喜悦和成就感充盈心间。
寂静之后,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这一次,是真心实意的佩服。王铁牛吼得最大声:“小帅师兄!太厉害了!” 周明也用力鼓掌,眼中再无丝毫轻视。连林晓晓都忘记了害怕,激动得小脸通红。
陆明脸色铁青,哼了一声,转身挤出人群。他不得不承认,杨小帅在实战中展现出的那种近乎本能的战斗天赋,是他所不具备的。
刘长老亲自宣布:“杨小帅,击中灵核三次,优等通过!” 他看向杨小帅的目光充满了期许,“反应敏锐,心思灵动,善察破绽,虽无章法,却暗合自然之道。很好!”
杨小帅收剑,恭敬行礼:“谢长老夸奖!” 他走下擂台,王铁牛和周明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表达着兴奋。
陈远山长老不知何时走到了近处,淡淡地说了一句:“明日辰时,后山砍柴。” 说完,便飘然而去。
杨小帅先是一愣,随即狂喜涌上心头!陈长老这话,分明是认可了他,要正式指导他了!这比任何奖励都让他开心。
第三关考核结束,又有近半弟子被淘汰。最终,只有不到五十人成功通过全部三关,获得了进入青岚宗的资格。有人欢喜有人愁。
夕阳西下,通过考核的弟子们聚集在一起,虽然疲惫,却个个脸上洋溢着兴奋和对未来的憧憬。杨小帅看着身边的新伙伴,又望了望青云峰上缭绕的云雾,心中充满了力量。
青石镇的异禀少年,凭借其独特的混沌灵根和坚韧不拔的心性,终于在青岚宗站稳了第一步。而属于杨小帅的修仙奇缘,才刚刚正式拉开序幕。未来的路还很长,但此刻,他信心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