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尘歌壶那极致舒适、仿佛能抚平一切疲惫的环境中休息了一整晚后,我们三人都得到了充分的放松。由于昨晚是娜维娅被我和荧联手“小小地欺负”了一下,作为“补偿”和惯例的轮换,睡在中间的人自然就变成了她。
当我率先从睡梦中悠悠转醒时,意识还未完全回笼,习惯性地就伸出手,摸索着探向自己的左侧——通常那里会是娜维娅温暖柔软的身躯。然而,指尖触及的却是一片微凉的、空荡荡的床铺。
我眨了眨惺忪的睡眼,这才恍然想起昨晚位置的调换。唔…现在是娜维娅睡在中间呢。
晨光透过尘歌壶内仿真的窗棂,柔和地洒入卧室,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我侧过身,面朝右边,映入眼帘的是娜维娅恬静的睡颜。她浅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铺散在枕头上,几缕发丝调皮地贴在她白皙的脸颊旁,长而密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垂下,呼吸均匀绵长,显然还沉浸在美好的梦境之中。而荧则睡在她的另一侧,面朝娜维娅,一只手甚至还无意识地搭在娜维娅的腰际,金色的短发有些凌乱,却显得格外放松无害。
看着她们毫无防备的睡颜,我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但时间已经不早,该起床了。我伸出手,先是轻轻摇了摇娜维娅的肩膀,又越过她,用手指戳了戳荧的脸蛋。
“娜维娅…荧…该起床啦…”我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慵懒。
两人几乎是同时发出了细微的嘤咛声,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娜维娅那双湛蓝如晴空般的眼眸先是蒙着一层迷茫的水雾,待聚焦看清我之后,昨晚的记忆似乎瞬间回笼,眼神立刻变得幽怨起来,无声地控诉着我和荧这两个“坏家伙”的“恶行”。
面对娜维娅这杀伤力极强的幽怨眼神,我和荧极其默契地选择了…视而不见。我们俩几乎是同步地、若无其事地坐起身,开始伸手拿过放在床尾的衣物,准备穿戴。
“哼!”娜维娅见我们俩这副“拔那啥无情”的模样,顿时气结,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不满的轻哼,但也只好跟着坐起来,拿起自己的衣服。那微微鼓起的脸颊和带着一丝赌气动作,让她平日里的优雅大小姐形象多了几分罕见的娇憨。
穿戴整齐后,我们便依次离开了尘歌壶,回到了珊瑚宫的那间客房中。派蒙还四仰八叉地睡在另一张床上,打着可爱的小呼噜。我将小巧可爱的猫耳尘歌壶从桌上拿起,小心地收进了神之眼附带的存储空间里。
做完这一切,我推开房门,清晨微凉的、带着咸腥气息的海风立刻拂面而来。珊瑚宫内已经有一些早起的文职人员开始忙碌,见到我们,都友善地点头致意。我们找到宫内的公用洗漱间,简单地梳洗了一番,清凉的水彻底驱散了最后一丝睡意。
原本我们想去和心海打声招呼,但得知她一早就已经在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和军务了。一位珊瑚宫的工作人员体贴地将剑鱼二番队今日的训练和巡逻任务清单交给了荧,并转达了心海的歉意。
“没关系,正事要紧。”荧表示理解。我们便没有再去打扰心海,直接动身前往位于西南山谷的剑鱼二番队驻地。
再次来到这片依山傍海的营地,感觉比昨天熟悉了许多。营地里的士兵们似乎也刚起床不久,有些人正在活动身体,有些人则在整理内务。看到荧这位新队长到来,他们立刻停下动作,恭敬地行礼。
“队长早!”
“早。”荧点头回应,气场已然十分自然。
我和娜维娅对视一眼,很自然地朝着营地的厨房方向走去。派蒙这会儿也终于彻底清醒了,揉着眼睛飞在我们旁边。
“我和娜维娅去给大家准备早餐吧?”我提议道。
“好呀好呀!”派蒙第一个举手赞成,对于吃,她总是最积极的。
荧看了看营地的情况,对我和娜维娅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那就麻烦你们了。我去安排一下上午的训练和巡逻任务。”她顿了顿,补充道,“队里是轮流守夜制的,现在还有几位队员在休息,不用准备他们的份,等他们醒了再说。”
分工明确后,荧便带着已经醒来的队员们去营地旁边的空地进行晨间训练了。而我和娜维娅则带着派蒙钻进了那个虽然简陋但工具齐全的厨房。
娜维娅虽然在枫丹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但她的动手能力其实很强,尤其是在甜点制作方面。而我在和她旅居枫丹的一年里,也被她带着(或者说是喂投得)学会了不少烹饪技巧。我们俩配合默契,娜维娅负责处理食材和掌勺,我则负责打下手和照看炉火。很快,厨房里就弥漫起诱人的食物香气——煎鱼的焦香、味噌汤的鲜香、还有米饭蒸熟后的清香。
派蒙一开始还试图帮忙洗菜,结果差点把菜叶子都搓烂,最后被我们“请”到一旁的小凳子上坐着,给她一个新鲜的番茄让她自己啃着玩。她倒也乐得清闲,晃悠着小脚丫,咔嚓咔嚓地吃得津津有味。
大约过了半小时左右,饭菜差不多快做好了。就在这时,厨房的门被人“哐当”一声从外面推开了。
两个看起来刚睡醒、还揉着眼睛的士兵大大咧咧地冲了进来,嘴里还嚷嚷着:“哇!好香啊!老约翰,今天是你做饭吗?手艺见长啊!饿死我了…”
他们的声音在看到厨房里的我们时,戛然而止。
我和娜维娅闻声转过头,看向门口。那两个士兵显然没料到厨房里会是两个陌生的、而且极其漂亮的女孩,瞬间僵在原地,脸上的睡意一下子被尴尬和不知所措取代,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了。
“那…那个…”其中一个士兵结结巴巴地开口,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队、队长也来了吗?”他试图用问话缓解尴尬。
我看着他们这副窘迫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对啊,荧的话…她已经带了一些人去那边训练了。”我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因为厨房热气而沁出的细密汗珠。这个动作让我额前的粉色刘海微微湿润,贴在皮肤上。
擦完汗,我接着对他们说:“对了,能麻烦你们去叫一下荧和其他人吗?早餐马上就好了,可以准备开饭了。”
“好…好的!没问题!”两个士兵如蒙大赦,忙不迭地点头,几乎是同手同脚地退出了厨房,还小心翼翼地带上了门,仿佛生怕动作重了会惊扰到我们。
看着他们逃也似的背影,我和娜维娅忍不住相视一笑。
“看来我们吓到他们了。”娜维娅轻笑着摇了摇头,优雅地关掉了炉火。
“是他们自己冒冒失失冲进来的嘛。”我耸耸肩,开始将做好的菜肴一一装盘。
派蒙也飞了过来,舔了舔嘴角的番茄汁:“终于可以吃饭了吗?”
我们将丰盛的早餐端到外面临时拼凑起的长桌上,并按照剑鱼二番队现有的人数将饭菜分好。当然,也给我们自己和派蒙留了足够(尤其是派蒙)的份量。
刚摆放好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嘈杂而兴奋的脚步声。荧带着训练完毕、满头大汗但却精神抖擞的队员们回来了,后面还跟着那两个刚刚跑来报信、脸色依旧有些微红的士兵。
“哇!好香啊!”
“今天吃什么?感觉和平时不一样!”
队员们看到桌上色香味俱全的早餐,眼睛都亮了起来。在荧的示意下,他们有序地围坐到桌旁。
当第一口食物送入口中时,惊叹声更是此起彼伏。
“天哪!太好吃了!”
“两位小姐姐,不仅人长得漂亮,做的饭菜也这么美味啊!”
“就是就是!这煎鱼的火候,这味噌汤的鲜味…比军营里的大锅饭好吃太多了!”
“队长!你们以后会经常来吗?”甚至有队员眼巴巴地看向荧,语气里充满了期待。
听到大家真诚而热烈的夸奖,我和娜维娅都感到非常开心和满足。娜维娅保持着优雅的微笑,轻轻颔首:“大家喜欢就好。”而我则忍不住有点小得意,尾巴尖愉快地悄悄晃动着。
荧看着队员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又看看我们,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解决完温馨的早餐后,荧便再次带领剑鱼二番队的成员们投入了紧张的训练和巡逻任务中。我和娜维娅则主动承担起了清洗餐具的工作,派蒙在一旁…负责监督(其实就是看着)。
之后的一整个上午,营地都显得平静而忙碌。训练的口号声、巡逻队伍整齐的脚步声构成了主旋律。我和娜维娅偶尔会去训练场边观看,或者帮忙整理一下营地的物资。并没有任何意外情况发生。
到了中午,仿佛形成了惯例,我和娜维娅又自然地走进了厨房,开始准备午餐。派蒙依旧忠实地担任着她的“番茄消灭者”和“试吃员”(虽然经常被我们阻止)角色。饭菜的香味再次飘散开来时,训练的队员们动作似乎都更加卖力了。
午餐时间依旧是热闹而愉快的。剑鱼二番队的队员们显然已经完全接纳了我们,饭桌上的气氛轻松融洽。
下午,荧亲自带领一支小队进行沿海区域的例行巡逻。我和娜维娅以及派蒙也跟了去,权当是欣赏海只岛东部独特的海岸风光。巨大的珊瑚礁、清澈见底的浅滩、以及远处迷雾笼罩的踏鞴砂,构成了一幅瑰丽而又略带神秘的画卷。巡逻过程十分顺利,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或幕府军的活动迹象。
直到傍晚时分,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绚烂的金红,我们才结束了一天的行程,返回剑鱼二番队的营地。
回到营地后,荧决定今晚就让队员们好好在营地休整,不再安排夜间训练。同时,她也记挂着哲平。
“我们去看看哲平回来了没有吧?”她提议道。
我们自然没有意见。于是四人便绕了点路,来到了哲平那栋位于珊瑚礁旁的温馨小木屋前。
然而,木屋的门窗紧闭,门廊上挂着的贝壳风铃安静地垂着,并没有随风作响。显然,主人尚未归来。
“果然还没回来吗…”派蒙有些失望地小声说道。
荧走上前,从随身空间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纸条,上面简单写了我们来找过他,并祝他任务顺利平安归来。她将纸条仔细地折好,塞进了门缝里。
“接下来两天,我们带队训练巡逻时,都会路过这里。”荧看着那扇紧闭的门,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关切,“到时候再来看看他回来了没有吧。”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生活仿佛进入了一种平静而规律的节奏。荧以出色的能力和亲和力,迅速赢得了剑鱼二番队全体成员的敬佩与忠诚。她每天带领队员们训练、巡逻,将这支精锐小队的战力磨合得越发纯熟。
而我和娜维娅则几乎成了队里的“专属厨师”和“编外后勤”,每天变着花样地给大家准备美味的饭菜,偶尔也会用我的净化能力帮一些在训练中擦伤扭伤的队员缓解不适(当然,对外只说是懂一点疗伤技巧)。娜维娅甚至还会用她带来的枫丹茶叶,在午休时给大家泡上一壶红茶,极大地提升了队员们的生活品质和士气。派蒙则一如既往地负责吃、玩、以及活跃气氛。
每天巡逻结束时,我们都会特意绕到哲平家看看。那张塞进门缝的纸条依然原封不动地待在那里,诉说着主人未归的讯息。
时间,就在这样充实而平静的日常中,悄然过去了两天。海只岛的后方显得格外安宁,仿佛前线的硝烟与厮杀都暂时被隔绝在了远方。但我们都知道,这种平静或许只是暂时的,哲平的未归,也像是一丝淡淡的阴霾,隐约萦绕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