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拉着飘飘，晃晃悠悠地走出了机库。
背影消失在门口的光亮里。
他那句“回家睡觉”，在空旷的机库中回荡。
却没人能给出任何回应。
整个机库，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那条画着“魔童闹海”的生产线。
正发出低沉而富有韵律的嗡鸣，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所有人都傻了。
几十个龙国最顶尖的大脑。
此刻就那么呆呆地站着，活脱脱一群被雷劈过的木鸡。
他们看看那条运转中的生产线，又看看陈海消失的方向。
最后，视线不约而同地汇聚在林涛手中的那个黑色手提箱上。
林涛自己也还没缓过来。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箱子。
金属的质感和沉甸甸的重量提醒他，这不是梦。
“咕咚。”
不知道是谁，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这声音打破了机库里的诡异宁静。
“哭！哭什么哭！像什么样子！”
张总工程师突然对着身边一个还在抹眼泪的年轻研究员吼了一嗓子。
他自己的眼睛红得兔子，吼声都带着浓重的鼻音。
“都站着干什么？等天上掉馅饼吗？！”
他一边吼，一边跌跌撞撞地冲向那条生产线。
其他人也终于被骂醒了，呼啦一下全都围了上去。
“快！检测！我要所有的数据！所有！”
“A组，去检查能源供应！看看它的功耗到底有多离谱！”
“b组，分析材料！它用的到底是什么合金！”
“c组，快！把晶圆送进去！启动完整流程！”
老者看着这群重新焕发生机的科学家。
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他走到林涛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林，辛苦了。”
“首长……”林涛张了张嘴，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
老者指了指他手里的箱子。
“那小子，真是个宝啊。”
林涛重重地点头，把箱子抱得更紧了。
“首长，他说，这里面是……是EUV光刻机和所有配套设备的全套图纸。
还有光刻胶的配方……他说他优化过。”
老者听完，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转过身，对着那群已经陷入疯狂的科学家们下令。
“老张！你们先别围着那台‘哪吒’转了！”
张总工程师正趴在一个控制台前。
死死盯着屏幕上刷新的数据，闻言头也不抬地喊。
“首长！等一下！就等一下！您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它的内部温度……全程恒定在绝对零度以上0.01度！
它自带冷却系统！而且是无源的！”
旁边另一个负责材料学的专家也尖叫起来。
“它的机体材料，在我们的元素周期表里根本找不到！
这是一种在常温下就能自我修复的记忆金属！”
“还有这个！”
一个年轻的博士指着屏幕上的一行代码，激动得快要昏厥。
“它的控制系统……是活的！它在自我学习和优化！
天呐！这不是程序，这是人工智能！”
一声声惊呼，一次次颠覆。
这些站在龙国科技金字塔顶端的人。
此刻就像一群第一次见到火的原始人，世界观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老者没有再催促。
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他知道，必须让他们亲眼见证这个奇迹。
才能让他们彻底抛弃过去的桎梏。
终于，第一批测试晶圆，走完了整条生产线。
一片闪耀着七彩光芒的十二寸晶圆。
从生产线的末端被机械臂轻柔地送出，稳稳地放在托盘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张总工程师颤抖着双手。
戴上特制的显微手套，小心翼翼地捧起那片晶圆。
他一步一步，走得极为缓慢。
走向机库另一侧的超高精度电子显微镜。
他将晶圆放上载物台。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伸长了脖子，盯着那块巨大的显示屏。
张总工程师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动操作杆，放大倍率。
十倍。
一百倍。
一千倍。
一万倍。
屏幕上的景象越来越清晰。
原本光滑的晶圆表面，出现了纵横交错的电路结构。
十万倍！
五十万倍！
一百万倍！
当倍率定格在一百万倍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屏幕上，是宛如一座未来城市般精密、规整、完美的芯片结构。
每一条线路都清晰无比，每一个晶体管都完美无瑕。
“天……天呐……”
一个研究员喃喃自语。
“这……这是……”
张总工程师死死地盯着屏幕。
双手紧紧抓着控制台的边缘。
他猛地操作设备，切换到缺陷检测模式。
屏幕上的画面开始飞速扫描。
没有一丝杂色。
没有一个红点。
“良品率……”
他喉咙干涩，说出三个字。
旁边负责记录的助手。
结结巴巴地报出了那个所有人都看见了，却又不敢相信的数字。
“报告……良品率……百分之百……”
百分之百！
这四个字，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所有人的脑子里炸开。
这意味着，从这条生产线上出去的每一片晶圆。
上面的每一颗芯片，都是完美的！
这在现有的半导体工业体系里，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神话！
“哇——”
张总工程师再也撑不住了。
这个一辈子都献给国家，流血流汗不流泪的钢铁硬汉。
此刻抱着显微镜的机身，嚎啕大哭。
他哭得像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
哭声中，有激动，有喜悦，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
一个哭，带动了一片。
机库里，几十个平均年龄超过五十岁的老爷们。
哭得稀里哗啦，哭声震天。
林涛站在人群外，看着这幅景象，眼眶也湿了。
只有老者，依旧站得笔直。
他走到痛哭的张总工程师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老张，别哭了。”
“我们的苦日子，到头了！”
老者的话，让哭声渐渐平息。
他扫视全场，目光锐利。
“但是！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
他指向林涛手中的那个黑色手提箱。
“那台‘哪吒闹海’，是陈海同志送给我们的一份惊喜，一份礼物。”
“而这个箱子！”
他的调门猛地拔高。
“才是我们真正要啃下的硬骨头！”
他走到林涛面前，接过那个箱子，亲手将其打开。
一叠叠闪耀着淡蓝色光芒的特殊图纸。
和几个装满了未知液体的样本瓶，呈现在众人面前。
“我命令！”
老者的声音响彻整个机库。
“立刻成立最高级别的项目组！由张总工担任总负责人！”
“我给你三天时间！”
他举起一叠图纸。
“把这份图纸给我吃透！”
他又拿起一个样本瓶。
“我再给你七天时间！把这里面的东西，给我复制出来！”
“一个月！我要看到我们龙国自己生产的第一台EUV光刻机，从生产线上下来！”
“三个月！我要让我们的芯片，摆满全世界的货架！”
命令一个比一个重，一个比一个疯狂。
刚刚还沉浸在喜悦中的科学家们，瞬间感到了山一般的压力。
但这一次，没有人的脸上再有半点为难和迟疑。
他们的胸膛里，燃起了一团熊熊烈火。
“是！”
张总工程师抹干眼泪，猛地站直身体，吼声震天。
“保证完成任务！”
“保证完成任务！”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在机库里久久回荡。
老者满意地点点头，他将箱子郑重地交到张总工程师手上。
“去吧。”
“让那些卡了我们几十年脖子的人看看。”
“什么，才叫真正的龙国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