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撕裂空气的瞬间,我就知道他要拼命了。
血刀门主双目赤红,手中那把完整血刀高举过头,刀身上的“杀”字一个接一个亮起,像是被点燃的符咒。地面裂开,暗红色的气流从裂缝里喷出来,缠上他的腿,顺着经脉往上传。他整个人像烧着了一样,皮肤泛出血光。
我没动。
右拳还举着,星纹在手臂上游走,残碑熔炉里的青火呼呼地烧。刚才那一记“碎天”打出去,我不仅没虚,反而更满了。他每出一刀,劲气外泄,全被我这炉子吞进去熬成了源炁。现在经脉里胀得发烫,随时能爆。
但他这一招不一样。
刀尖朝天,嘴里念的不是咒,是血誓。
“以我血为引,召百里血煞——”
话音未落,整片剑墟都在震。
头顶石壁炸开,不是塌,是被某种力量从内部顶破。一道血柱冲天而起,卷着碎石和尘土,在空中扭曲、凝聚,最后化成一条百丈长的血龙!
龙头俯冲而下,龙口张开,腥风扑面。这不是幻术,也不是虚影,是实打实由血煞之气凝成的杀招,带着毁山断海的威压直扑我们三人。
洛璃被龙威压得单膝跪地,手里玉瓶差点脱手。雷猛咬牙撑住,铁链缠臂,肌肉绷得像要炸开。他们动不了。
但我能。
血龙扑到三丈内时,我暴喝一声,右手指尖并拢,古武劲灌入指节,对着龙腹就是一划!
“碎星剑指!”
没有剑,可这一指比剑还利。指尖破空,带出一道白痕,正中龙腹薄弱处。血龙护体罡气被撕开一道口子,黑血喷出,腥臭刺鼻。
它痛了,怒吼一声,龙尾横扫而来。
我早有准备,左脚蹬地,碎星步连踏两步,闪到侧面。但龙尾太快,劲风扫过肩头,兽皮袍子直接炸成碎片,皮肤火辣辣地疼。
“洛璃!”我大吼,“火网!”
她立刻反应,甩出三个玉瓶。瓶口喷出赤红火焰,交织成网,精准缠上龙尾关节。那火不单纯是丹火,混了她新炼的“逆脉焚毒引”,专克血系功法。血龙发出凄厉嘶鸣,动作明显迟滞。
雷猛也动了。他抡起背上的青铜巨锤,双手握柄,全身肌肉鼓胀,猛然砸向地面。
“控器术·锁脉!”
锤落之处,地面裂开,七道铁链从地下钻出,缠住龙爪虚影。血龙挣扎,但被火网灼尾,又被铁链锁爪,一时无法合围。
机会来了。
我双脚猛地一蹬,碎星步第三步踏出,整个人跃至半空。右拳紧握,经脉中所有源炁疯狂涌向手臂,星纹爬满整条右臂,拳面泛起白光。
这一拳,我等了太久。
《碎星拳》终章三式合一——裂地、崩岩、碎天,三重劲力叠加,拳未至,风已如刀割面。
“给我——破!”
拳头狠狠轰在龙首正中。
轰!
龙颅炸裂一角,血雾喷溅。整条血龙剧烈抽搐,龙吟戛然而止。但它还没死,残躯开始扭曲,龙身盘绕,竟要自噬身躯,凝聚最后一击。
我知道这是“血爆”的前兆。
来不及多想,我落地翻身,大喊:“雷猛!眼睛!”
他二话不说,抄起铁锤就掷。那锤子重达千斤,带着控器术真力,破空而起,尖啸如雷。
正中左眼!
血龙剧震,自噬中断。龙身僵住,龙口大张,露出咽喉深处一团跳动的血核——那是这招的核心,也是血刀门主的命门所在。
我冲了。
碎星步三步齐出,身形如电掠至龙颈下方。双掌合十,源炁、古武劲、丹火三股力量在掌心交汇。
这一击,我没有名字。
但它必须终结一切。
掌刃劈下,直插血核。
轰——
血龙从颈部炸开,漫天血雾四散,随风飘散。冲击波掀飞碎石,我站在原地,双臂微颤,掌心焦黑,有血顺指尖滴落。
滋的一声,砸在焦土上,冒起青烟。
尘埃落定。
血刀门主踉跄后退,喷出一口精血,手中血刀嗡鸣不止,刀身裂开一道缝。他双膝一软,扑通跪地,眼神呆滞,盯着我看。
“这……怎可能?”
我没理他。
缓缓收掌,呼吸沉稳。残碑熔炉还在微微震动,将最后逸散的血煞之气吸入,炼化成微量源炁储存。经脉虽有损耗,但恢复极快。这一战,我不亏。
雷猛走来,扶起洛璃。她脸色发白,玉瓶空了,但眼神清明,低声说:“三技融合效率提升百分之四十七,丹火与古武劲共鸣现象值得深研。”
我站着没动。
兽皮袍只剩半截,右臂星纹缓缓隐去。地上那滴血还在冒烟,周围焦土裂开细纹,像是被什么力量侵蚀着。
血刀门主跪在地上,手撑地面,喘着粗气。他抬头看我,声音沙哑:“你不是人……你是怪物……老子练了一辈子血刀,三百死士的血喂出来的招,你居然用三招就破了?”
我还是没说话。
往前走了一步。
他猛地后退,手按腰间刀柄,想拔。但那把血刀嗡鸣几声,突然暗淡,刀身裂缝扩大,咔的一声,断了半截。
他愣住。
我停在他面前,低头看他。
“你错了。”我说,“我不是破了你的刀法。”
我抬起右手,掌心朝下,星纹一闪。
“我是把它——吃掉了。”
他瞳孔一缩。
残碑熔炉轻轻一震,一丝青火从我掌心溢出,卷向地上散落的血渣。那些血煞之气刚沾上火苗,就被吸进体内,炼化成源炁,回流经脉。
他看着这一幕,嘴唇发抖,忽然笑了。笑得很难看,像是哭。
“好……好啊……陈无戈……你赢了。”
他低头,额头抵地,肩膀颤抖。
我没再动。
雷猛站在我身后,洛璃靠在石壁边,手里捏着最后一个玉瓶,指节发白。
我转身,看向石室深处。
那里有一扇门,门上刻着“继任者”三字,门缝透出红光。刚才血龙消散时,我感觉到地底有东西在呼应,像是心跳,又像是某种召唤。
我走过去,把手放在门上。
门很烫。
掌心贴上去的瞬间,星纹突然亮起,不是右臂,是整条左臂。一股热流顺着经脉往上冲,直奔识海。
我皱眉。
这不是残碑熔炉的反应。
是别的东西。
身后传来动静。我回头,看见血刀门主艰难爬起,嘴角带血,盯着我看。
“你以为……破了血龙就完了?”他喘着说,“你根本不知道……这门后面是什么。”
我没答。
手还在门上。
那股热流越来越强,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门后等我,等了很久。
洛璃忽然开口:“别开。”
我转头。
她站直了身体,脸色比刚才更白,声音却很稳:“门后的气息不对,不是活人,也不是死物。我闻到了……丹毒的味道。”
我一顿。
丹毒?
我体内有九转逆脉丹的根基,能中和万毒。可她说的这种毒,连残碑熔炉都没预警。
我再看门缝。
红光忽明忽暗,像是呼吸。
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按在门上。
是雷猛。
他站在我另一边,手贴门板,闭眼感受片刻,睁开眼说:“底下有矿脉,但不是灵矿……是血髓矿。而且……在动。”
我懂了。
这门后的东西,活着。
血刀门主冷笑:“你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那东西……不是谁都能镇得住的。”
我看了他一眼。
然后五指收紧,用力一推。
门开了。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夹杂着血腥和铁锈味。门后不是房间,是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台阶上刻满符文,每一阶都渗着暗红液体,像是血,又像是熔浆。
阶梯尽头,一片黑暗。
但就在那一片漆黑之中,有一点金光闪烁。
像是一枚令牌,躺在那里,等我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