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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儿刚二十出头,脑袋里一半装着课本上的流体力学,一半塞满四季青的服装,觉得自己站在时代的风口上,啥都能扑腾几下。2005年夏天,杭州像个巨大的蒸笼,我在四季青市场东门电话亭边上等人,汗珠子顺着脖子往下爬,痒得要命。梧桐絮跟毛毛虫似的往领口钻,空气里全是布料市场的浆洗味儿,混合着南方夏天特有的、湿漉漉的味儿。

“同学?”这声音挺脆,把我从蒸腾的空气里捞出来。一抬头,米色亚麻裙子扫过台阶,帆布包上别着个江西服装学院的校徽,晒得有点褪色。她眼睫毛忽闪,笑得像刚恶作剧得逞,“沈立勇他……”话没溜完,人家先笑开了,那睫毛影子在脸上扑闪扑闪的。“知道你不是他!刚逗你呢!”她晃了晃手里那小翻盖波导,“五分钟前短信说了,接我的人穿蓝白条海魂衫!”

我一听,下意识就揪自个儿衣襟。海魂衫这会儿汗都沁出来了。沈立勇这小子,连这都报备!真够细的!“叫我汪佳就成。”她递过来半个扒好的橘子,手指头沾着亮晶晶的汁水。我瞄了眼她那帆布包,侧兜里露出截炭笔,杆子上还缠着根旧红绳儿。

跟着她穿行在三轮车和布匹堆里,在二楼拐弯,差点撞上一叼烟的女老板,酒红头发特扎眼。“哟,小后生带对象来进货啊?”这话跟扔了个炮仗似的,汪佳吓得往后一退,包带子“哐当”挂翻了一盒纽扣,满地的彩色塑料片,蹦蹦跳跳跟撒了把糖豆似的。蹲下捡的时候,她突然抓住我手腕:“快看这个!”一颗墨绿纽扣背面,有个淡得快看不见的莲花印。“老模具压的,现在都用激光了,”她指尖脏了,可摸那凸起时,眼神贼亮。这劲头儿,后来我在好些执着于手艺的人身上都见过——事是小事,可里面藏着手艺的温度,丢不得。

中午在“南宋序集”喝鱼羹,热气腾腾的。她捧着碗出神,突然说:“我们学校后街的瓦罐汤,老板总搁枸杞,说江西人火大,得泄泄。”这话像把钥匙,咔哒,开了个门缝。我这才留意到她耳朵上挂个小银羽毛坠子,晃啊晃,晃得人心里也跟着悠悠荡荡。

去看民艺博物馆,路过断桥,她猛地停下。帆布鞋绕着石缝里冒头的青草走,声音轻轻的:“小时候奶奶教我纳鞋底,说要像西湖的水纹,又密又匀…”顿了顿,“去年老家发大水,那些绣花样子,全泡烂了。”这话里的惋惜,沉甸甸的。

进了博物馆,冷气一激,俩人齐刷刷哆嗦。站在那件金闪闪的缂丝龙袍前,她呼出的气在玻璃上结层白雾:“像不像武侠里的软猬甲?...不对不对,更像鲛绡,传说里那种入水不湿的宝贝!”她自问自答,那想象力跟长了翅膀似的。后来搞设计遇到瓶颈,我就想起那天她看龙袍的神情——好东西,得有魂儿。

傍晚在美院的网红墙找着传说中那面墙,她掏出速写本唰唰画。风把她碎头发撩起来,一截白脖子晃眼。“给!”她撕下一页递给我。好家伙,画的是我!屁股撅着,正满地捡纽扣呢!衣服褶子里,她神叨叨地添了朵莲花暗纹。嘿,这下我这海魂衫也成有故事的“藏品”了。

回程的公交像摇篮,树影子在汪佳脸上刷来刷去。装设计图的纸袋子散了,两张图纸飘飘悠悠掉地上。手同时伸过去,又像触电似的缩回来——一张是改良中山装,板正;一张是赣南客家蓝衫,朴素。两张纸飘起来,跟鸽子似的扑向顶灯。夕阳的尾巴扫过她发红的耳朵尖。公交车一晃,她膝盖上的速写本掉了。我猫腰去捡,眼睛一瞟,看见本子里夹了张旧照片:羊角辫的小丫头,蹲在河边,捏着个湿透的绣绷子。她啪地合上本子,银镯子磕在椅背上,“叮”一声脆响。这些一闪而过的片段,后来才明白,都是“昨日”的印记。

“到了!”车窗外就是我们学校爬满花的大门。汪佳却一把拽住我袖子:“瞧那人!”路灯底下,一个佝偻身影在垃圾箱里翻拣,围裙上印着“杭丝联”,字迹模糊了。隔着车窗玻璃,看他把雪青缎子的边角料,仔仔细细折成方块。汪佳鼻息在车窗上哈出白气:“这些...都是做旗袍包边的好料子。小时候我总偷厂里的废布头给娃娃做衣裳…”她话音猛地断了,银镯子滑进袖口,只留小半截反着光,“有回还被熨斗烫了手背…”话尾咽了回去,但那未说完的烫痕,像印在了我心里。

参观完我们学校,就该送她回去了。月台上豆浆味儿混着煤烟味。汪佳把帆布包抱得紧紧的,盒子里那天捡的五彩纽扣叮当作响——正压着她的回程车票。我递过去个饭盒,里头是知味观的定胜糕,捂得滚烫。汽笛拉响那刻,她一把攥住我手腕,银镯子硌得生疼。另一只手在包里急吼吼地翻。“找着了!”她抽出张泛黄的图纸,就是公交车上飘落的那张客家蓝衫稿!背面多了一行小字:2005.06.09于虎跑茶亭。火车一动,她探出身子喊:“江湖再见!”晨风卷起她的扎染裙子,我眼尖瞥见她小腿上,淡粉色的月牙疤一闪而过。发卡掉了,在铁轨间闪成一点微光。她马尾辫最后一甩的弧度,和车窗上的水汽,牢牢焊在我脑子里。

月台上弥漫着机油、汗水和离别的混合味儿。绿皮火车吞没那抹单薄的身影,我杵在原地。心里那点刚冒头的、跟亚麻裙和炭笔有关的小火苗,似乎也跟着开走了。这感觉,像精心勾画的蓝图被橡皮擦抹掉了一角。但这火车拉走的,也是未来十年我与服装的“故事”开端。这汪佳,她和她那堆布料针线,就像扔进我这水工大池塘的一颗小石子,波纹不大,却久久不散。

回到景芳三区,夜市已经活过来了。碟片哥的冰汽水瓶“啪”地贴我后脖颈上:“咋样?实习单位定了?”我掀开油腻的塑料帘子,声音大概跟脚上的破球鞋一样没底气:“康桥扎钢筋,青山湖搞测量,画水库图去呗。”这安排,听着就跟奔着“铁饭碗”的硬骨头去的。

胖妹在巷子深处支着内衣摊,正给假模特脖子上缠链子,嗓门亮:“真要走啊?新上的手机链,带生肖的,给你和国浩留了!实习同一个组,记得互相照应!”这话实在,后来真应验了,工地上的难兄难弟,情分最扛造。

跟床单哥蹲马路牙子上分烤红薯,他甩过来半包“新安江”,烟灰掉牌子上,开出灰扑扑的花。“实习算个球!”他嘬口烟,火星在指头上明灭,“当年老子在四季青...”话没说完,工地的探照灯扫过来,照亮他后脖子上晒蜕的皮,一片一片的,像掉了漆的旧墙皮。他那“四季青”后面没说完的英雄事迹,跟烟头一起,被夜风吹得老远。

碟片哥甩手把空瓶扔进垃圾桶,“哐当”一声,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了。远处糖炒栗子的焦香飘过来,我摸出兜里那张实习通知。油墨字在路灯下晕开,变成了模糊的蓝,像那年我们在钱塘江边放飞的孔明灯,晃晃悠悠,越飞越高,最后成了天上一颗找不着北的小星星。那时候哪知道,那张“铁饭碗”的入场券,是开始,也是一条需要壮士断腕才能跳出的轨道。

2005年夏天,浙江水利水电学校的实习大巴,把我们这群大二学生,一股脑儿扔进了康桥工地。车里放着周杰伦的《七里香》,混着柴油味的风吹在脸上,青春的躁动和茫然,比七月的太阳还猛。没人想到,这一个月捆钢筋的日子,会在心里埋下逃离的种子。

工地的钢筋丛林,跟课本上规规矩矩的图纸比,就是野性版的。我工号023,后来我家门牌也是这个数,你说巧不?天天干的活儿,就是把手指头粗的螺纹钢,用细铁丝捆成网。带我的张师傅咧嘴笑,递过铁钩:“大学生?手套勒紧喽!这活儿专治各种不服!”嘿,果然,干完头一天,手心就给杵出俩亮晶晶的大水泡,公用水龙头下一冲,那酸爽劲儿,比初恋还深刻!这水泡,活脱脱就是个隐喻,预示了我和这身力气活儿,缘分不会太长。

大清早五点半,铁皮板房里弥漫着隔夜人肉味。我们就蹲在料场边上,稀里呼噜扒拉咸菜泡饭。同屋的戴君斌总爱瞅着远处浇混凝土的堤坝发呆:“听说三局在非洲搞项目,工资能翻三番!”他安全帽里藏着女朋友照片,我笔记本的空白处涂满了歪诗。当第287根铁丝勒进手指头缝,我忽然开窍了:课本上那些《水工建筑物》里算得头大的配筋率、屈服强度,敢情都是用这种最原始、最糙的方式,在工地上“验明正身”的!那感觉,像打通了任督二脉,明白是明白了,但更明白了一点:这体力活儿,不是我的菜。

有天下午,暴雨突然砸下来,我们缩在搅拌站躲雨。老张掏出发皱的“大红鹰”,点上,烟头在昏暗的光线里一闪一闪,他开始讲当年三峡截流的壮举。雨顺着他脸上的沟沟坎坎往下流。“干这行,”他吐个烟圈,声音带着雨气,“就跟老炉匠打铁一样,最后得把自己也炼进去,成了这工程的一块料。”那会儿雨声轰鸣,我猛一抬头,好像在雨水模糊的远处闸门轮廓里,看到了二十年后的自己:安全帽,办公室,图纸堆成山,在某个指挥部里重复着差不多的剧本。骨头缝里那份不安分,比天上的雷声还响。

快结束时,在钱塘江边的码头撞见个收破烂的王伯。他看着一根根大铁桩子往岸上卸,嘿嘿笑:“这玩意儿,比人命硬实啊!”夕阳把影子抻得老长,映在浑浊的江面上。货轮拉响汽笛,悠长。我手揣裤兜里,摸着那个被我捂得发热的mp3——里面下满了新东方的英语课。那声汽笛,听着跟催征号角似的。耳朵里工地的咣当声,瞬间模糊了,变成了身后注定要被“再见”的青春背景音。钢筋水泥很硬,但年轻人的心,更向往点别的东西。

大巴要开了,老张往我包里硬塞了一小包龙井:“念书人,得喝点雅的!”茶叶的清香味儿,愣是跟我满身的钢筋铁锈味儿混在一块,还挺和谐。车子动起来,我扒着车窗看工地大门变小,一下子好像懂了父辈为啥死抱着“铁饭碗”不放——那是实打实的依靠啊!但心底有个小人儿在喊:有人的人生就得夯实了像混凝土,我这份儿呢,大概得留道缝,不然得被“憋炸”了!

晚上翻开徐志摩那本《再别康桥》。“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念到这句,我手指头无意识地摸着手心的硬茧,钱塘江的浪花声又轰隆隆回来了。那些晒褪色的安全帽,那些躺在工棚顶上看星星吹牛聊未来的夜晚,都变成了心底隐秘的伏笔——就像徐志摩也想不到,他那剑桥的柔波,会在八十年后,穿越时空晃荡在杭州一个水利生的汗水和顿悟里。康桥,康桥,我扎了钢筋的“康桥”,终究是要挥别的。

康桥的铁锈味还在手上,下一站实习又到了——临安青山水库,干测绘。这是毕业前最后一堂实践课了。大卡车拉我们过苕溪,我盯着窗外一片片的茶山,猛地想起老张塞我那包龙井茶,敢情老天爷的脚本早写好了后路。

林工,我们的技术指导,是个能把枯燥玩意儿讲成故事会的人才。早晨雾气还没散尽,他指着一堆控制阀门和线路,唾沫横飞:“双控制系统?就水库的两个脑子!手动是本能,自动是理性!”边说边用手敲着铁皮控制柜,哐哐响。我掏出那本印着“水工建筑物”的笔记本记下这话,笔尖一用力,墨水洇开一块,跟远处消力池里打旋的水花一样不规则。生活啊,也总是不按图纸出牌。

架测量仪得趁早上露水没干透。戴君斌扛着那几十斤重的经纬仪,架势跟古代武士拄大刀似的;金国浩那标尺,永远端得比别人歪一点;厉依婵的记录本最绝,旁边空白处总是写着半阕宋词。激光一射出去,眼前的大坝、闸门、泄洪洞这些庞然大物,唰一下都变成了计算器里蹦跳的数字。蹲在涵洞口啃馒头时,忽然发现图上0.5mm那根不起眼的等高线,搁现实里居然对应着三米的高度差!后背一凉——乖乖,纸上那点差池,落到实处能出大娄子啊!工程这玩意儿,还真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仓库改的宿舍,上下铺的铁架子床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墙上老旧的石灰掉着渣,露出半句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的血红标语,跟门后面搭晾着的牛仔裤、汗味儿混一块,贼有冲击力。晚上睡觉?蚊子嗡嗡,点上蚊香当发烟弹;泡面的红烧牛肉味儿是标配;小康不知从哪儿捣鼓来个dVd机,放《鬼打鬼》,蓝幽幽的屏幕光照着墙上谁用粉笔画的半吊子水位曲线图,那氛围绝了。

脑子里的测量数据和迈克尔·杰克逊的舞步老打架。当《thriller》那鼓点哐哐响,几个安全帽立马成了打击乐手,梆梆敲。有一回半夜暴雨倾盆,片子里的女鬼尖叫跟天上的雷声二重唱,戴君斌猛地掀被坐起来:“喂!再过二十年,下大雨的晚上,你们猜还能不能想起这破地方漏水的声儿?”这话问的,像往梦里扔了个小石头。二十年?谁知道二十年后咱哥几个在哪儿扑腾呢。

最后几天跑到库尾一个荒废的水文站。生锈的雨量计积满了陈年落叶,像时光封存的罐头。厉依婵眼尖,在剥落的墙皮后面抠出一本1983年的值班记录本,泛黄的纸上,钢笔字工整整记着某个大雨夜的巡查详情。“瞧,那些冷冰冰的水位数字背后,都是活生生的人守着啊。”她指尖划过褪色的字迹。我们架着全站仪对着这断壁残垣,精确测量它的衰老,心里头也说不清啥滋味。新旧交替,总是带着点告别过去的凉气。

临走前一晚,在水库泄洪道边点篝火。金国浩的口琴声吹着《送别》,火星子噼啪乱爆,追着傻蛾子飞。我掏出诺基亚,屏幕蓝光一闪,想起林工白天说的话:“现在都cAd出图喽,你们这代娃,不用再吃描图板的灰了。”抬眼看去,月光下那十孔闸门,沉默得像等待按键的琴键。科技在进步,但水库的筋骨,还得靠人去测量、去理解。

做实习汇报时,我那几张测量图居然被林工表扬了。他摊开我的图纸,用那布满老茧的手指头,慢慢划过我标得倍儿细致的等高线,突然乐了:“嘿,你小子,画图的本事可比你那点测工能耐强多了!”这句话跟小石子儿似的,“噗通”一下砸进我心湖里。那荡漾开的涟漪让我猛醒:或许我真正顺溜的活计,压根不在摆弄这些冰冷铁疙瘩仪器,而在那些笔尖能触碰到的、在冰冷数字和模糊诗意间的微光?画图的笔是软的,但它能表达的力量,有时比那些硬邦邦的钢筋水泥更打动人。

再别“康桥”——致滚烫的实习青春

轻轻地我走了,

如七月流云滑过工棚的肩膀;

我拂一袖钢筋沾染的星光,

作别这浇筑汗水的“康桥”疆场。

咸菜泡饭的晨碗盛满朝阳,

是青春点燃在料场最初的火塘;

汗水在螺纹钢上蜿蜒流淌,

书写下实践课本那滚烫诗行。

捆扎的丝弦——命运的初唱,

勒紧手间透明的水泡月亮;

映照出的,是未识的远方,

在铁锈斑驳里渐渐点亮!

暴雨倾盆,洗刷铁皮的迷茫,

搅拌站下,老张的烟圈悠长;

那一句“炼进去”的炉火纯青,

烙在年轻的心上,滚烫铿锵!

岂能作石岸沉默的铁桩?

汽笛裂空,催醒蛰伏的翅膀;

钱塘浑浊奔流,暗涌着激荡,

mp3里,新梦想正悄悄破土拔节,迎风向阳!

龙井的清芬裹进行囊,

冲淡满身锈蚀与磨砺的苍凉;

测绘的青山铺展新的画板,

墨线延伸处,青春再启航!

经纬仪睁着严谨的眼睛,

测量那细微差距的丈量;

消力池旋涡藏着未解的密语,

篝火的《送别》余音袅袅,在星河里回荡!

废弃测站剥落的旧时光,

厉工指尖,触及岁月沧桑工整的守望;

全站仪的冷光测量变迁,

智能闸门起落着未来的乐章!

林工的笑纹在图纸蜿蜒:

“笔尖,亦能构筑坚固的堤梁!”

工棚的宋词、蚊香的硝烟,

都化作夜空中不灭的星芒!

悄悄是离别的笙箫,

闸门静默,不惊扰破晓的勋章;

我挥一挥衣袖,告别这沧桑,

安全帽褪色处,盛满整个夏天的阳光,滚烫!

带走的,是铁锈磨砺的筋骨,

是细丝捆扎的柔韧力量;

是掌心水泡凝结的硬茧——青春淬火时最硬的篇章!

汗滴曾渗入大地的土壤,

如今奔流成生命深处的汪洋;

测量大地形状的青春呵,

最终量度的,是生命本身的重量,且歌且翔!

那汗滴凝成的地平线!

是青春献给明天,最壮丽的图框!

工地的康桥永在波心荡漾,

从此岸出发,向生命更辽阔的远方奔流、奔流浩荡!

好些年后的某天,出差让导航引着又回到了青山水库。崭新的智能控制中心窗明几净,当年我们扛着仪器、啃着馒头测绘出来的原始数据,早成了档案室角落里落灰的历史文物。隔着大玻璃幕墙看出去,全自动的闸门起降,动作优雅得像跳机械舞。那一刻忽然整明白了:2005年那些在工地上、水库边流的汗、起的泡、写的歪诗、打的鸡血,全他妈是命运这家伙提前埋好的坐标点。当我们这帮愣头青吭哧吭哧测量大地、搞着眼前这点“饭碗活儿”时,这大地,也正用它的力量,悄悄重塑我们一辈子的轮廓线。那些被晒褪色的安全帽,终于成了压在箱底的青春记忆——沉重,却铺垫了日后跳出“铁饭碗”的轻盈转身。当年为铁饭碗练的手艺和憋的劲儿,最后都成了自己开炉打铁、炼人生这把“活儿”的燃料!折腾才是正经事。我们那代人的“折腾”,大概就是从捆钢筋的力道里开始的吧。

这人生啊,有时候你以为在笔直地走,其实是在打地基。每一步,管它是泥里水里的,最后可能都是为你后来能踮起脚尖够高处的星辰做的铺垫。咱这路走得歪不歪?值不值?老话说“摸着石头过河”,我看啊,只要没被水冲走,脚底下那石头,踩实了都算数!人生这盘棋啊,有时跳出去换个角度看,才能找准自个儿那颗子该怎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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