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伯顿第一次见到商妖一族时，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那群才到膝盖高的小妖精围着鱼清叽叽喳喳，手里还拖着比自己体型大两倍的包裹，活像一群偷东西的小耗子。
他不动声色地挡在鱼清身前，低声提醒：“大小姐，这些来路不明的妖精…… 怕是会惹来麻烦。”
后来玲花一族捧着花盆来投靠，管家伯顿看着那些娇弱的花瓣，心里更是犯嘀咕。
奥德里奇家族的南方庄园里，名贵的园林早已打理得井井有条，哪需要这些连锄头都扛不动的小妖精？
他偷偷清点过库房，发现大小姐竟给它们批了十斤上好的花肥，忍不住在账本上多画了几个问号——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直到第一个月的账册送上来，管家伯顿的眉头才第一次舒展。
商妖一族跑运输，硬是把原本需要三天的路程压缩到一天，运输成本直降四成；玲花一族制出的花蜡摆在铺子里，竟成了贵妇们疯抢的稀罕物，单月销售额比去年同期翻了三倍。
他捏着账册反复核对，指尖划过 “净利润” 那一行时，突然觉得那些吵闹的小妖精好像也没那么碍眼了。
真正让伯顿惊掉下巴的，是臭臭花一族带来的变化。
起初他听说大小姐要把那些散发着恶臭的妖精安排在粮仓附近，气得差点摔了手里的银壶。
“大小姐！那味道要是飘进贵族的宴会，会丢尽奥德里奇家族的脸面！”
可鱼清只是笑着让他 “等等看”。
半个月后，负责粮仓的管事疯了似的冲进书房，手里举着空无一物的米缸：“伯顿管家！您快看看！这…… 这一个米虫都没有了！” 伯顿亲自去粮仓查验，果然，往年这个时候爬满缸壁的米虫踪迹全无，连墙角的蛛网都干净了不少。
更让他震惊的是，南方军区送来的感谢信里写着，用臭臭花汁处理过的绷带，让伤兵的感染率下降了七成。
那天晚上，伯顿站在窗前看着花圃。商妖们扛着迷你货箱在月光下穿梭，玲花一族的小妖精正给新开的花朵系上丝络。
臭臭花一族则在远处的田埂上忙碌，虽然隔着老远，他仿佛都能闻到那股独特的气味 —— 可此刻闻起来，竟像是带着金子的味道。
再后来有妖精上门，伯顿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会拿出放大镜仔细观察对方的翅膀纹路，询问它们擅长的技能，甚至会让厨房准备好妖精们爱吃的花蜜。上次有个能在夜里发光的萤草一族来投靠，他连夜画出了南方庄园的地图，标出最适合它们栖息的树荫位置，连给鱼清的汇报都写得条理分明：“萤草一族发光强度稳定，可用于夜间巡逻照明，替换原本的油灯，每月能省煤油钱十二银币。”
当鱼清轻描淡写地说出 “这个世界上没有废物妖精，只有被放错了位置的妖精” 时，伯顿正端着刚沏好的红茶。
他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溅在袖口上，却浑然不觉。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他脑海里炸开——他伺候过三任家主，见惯了用血统和实力划分等级的贵族做派，却从未想过，那些被世人鄙夷的 “废物”，竟能在合适的位置上绽放出如此惊人的力量。
从那以后，伯顿的书房里多了一本厚厚的《妖精图鉴》。
他会在扉页上认真记录每个族群的特征。
“商妖，善奔，负重可达自身体重三倍。”
“玲花一族，对花色敏感度超人类百倍。”
“臭臭花一族，气味半径五米内，可驱避二十八种害虫。”
……
每当有新的妖精来投靠，他总会先翻开这本图鉴，然后对着鱼清恭敬地行礼：“大小姐，依属下看，它们或许能在……”
想当初，大小姐想要“收留”这群妖精时，管家伯顿还担心它们把自家小姐给吃垮了。
毕竟，她只是“大小姐”，又不是奥德里奇家族的继承人，她未来的“嫁妆”是有定额的。
她要用完了，就真的没了。
然而现在他明白了，大小姐那双看似随意的眼睛里，藏着比公爵大人更长远的目光——她看到的不是妖精的缺陷，而是被忽略的天赋。
就像那些曾经被视作废物的花朵，在她手里，都变成了照亮南方的星火。
一开始来投靠的，是这些在外人看来没什么“用处”的妖精，随着它们投靠了鱼清以后，不仅拥有了自己的产业链，甚至还获得了鱼清的尊重后，渐渐其他有些武力值，但贫穷的妖精也心动了。
……
拳猴小子正往麻布行囊里塞晒干的野果，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它背上那道刚结痂的抓痕还在隐隐作痛，那是昨天为了抢半袋发霉的麦饼，被山猫精挠的。
“你疯了？” 好兄弟红毛猴扒着洞口的藤蔓跳进来，尾巴上的毛炸得像团火焰，“那人类要是真那么好，为啥偏偏要收些连虫子都不如的臭花精？肯定是设了陷阱！”
它抓起块石头往地上砸，火星溅到拳猴的行囊上，“你忘了去年隔壁山的黑风熊？被人类抓去当角斗兽，爪子都被锯了半截！”
拳猴攥紧了行囊带子，指缝里渗出的血珠滴在野果上。
它想起妹妹蜷缩在石缝里咳嗽的样子，那瘦弱的小身子连风都禁不起。
想起父母被强壮妖精抢了巢穴，只能在荆棘丛里苟活，连抬头看天的力气都没有。
“我没本事让它们过上好日子，” 它喉结滚了滚，声音粗哑得像磨石头，“但听说那人类给商妖开的工钱，能买一整车麦饼。”
红毛猴气得捶了下旁边的树干，震得几片枯叶簌簌落下来：“你那点拳脚功夫算个屁！人类养你这种只会打架的，不是让你当靶子就是当玩物！到时候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拳猴没再争辩，扛起行囊就往山下走。
它知道好兄弟是为自己好，可比起可能的危险，家里的饥寒更让它坐不住。
山路崎岖，它走得急，天黑时竟迷了路，撞见两个举着火把的人类，腰间挂着沉甸甸的铁笼——是专抓妖精卖钱的贩子。
“抓活的！这猴子看着有把子力气，能卖个好价钱！”
贩子狞笑着扑过来，手里的网兜带着铁锈味。拳猴猛地弓起身子，挥拳打翻一个，却被另一个用棍子狠狠砸在背上。
它眼前一黑，眼看就要被塞进笼子，突然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接着是无数个小石子飞过来，打得贩子嗷嗷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