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当然没换成。
因为小纸人就是岛上的“门面担当”，要是这个要换，那个要换，那这岛上还能有“门面担当”吗？
肯定没有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点道理鱼清还是懂的，根本不会给他们换。
浑浊的洪水裹挟着杂物奔涌，王扶死死抱住漂浮的大盆，怀中的小猫吓得直往他怀里钻。
当他在浪头中望见那座灯火通明的“求生小岛”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由浮板拼接而成的平台上，探照灯刺破雨幕，阴兵虚影正托举着最后一块木板，小纸人们穿梭其间，像一群发光的精灵。
“真的有安置点！”有人在水中嘶吼，声音里带着哭腔。
“真的有安置点，这是官方的安置点，我看到旗帜了！”
“呜呜呜呜……我也看到了。”
“我们终于得救了！”
……
救生艇划破水面疾驰而来，军人们将浑身湿透的幸存者拉上船，甲板上堆着干净的毛毯和热水瓶。
王扶被拽上平台的瞬间，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指尖触到坚实的木板，才确信这不是绝境中的幻觉。
岛上广播响起陶德本沙哑却坚定的声音：“所有抵达人员立刻前往医疗区！食物和饮用水充足，请有序排队！”
人群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有人相拥而泣，有人朝着天空挥舞拳头。
几个孩子追着小纸人嬉笑奔跑，小纸人们咯咯笑着，将发光的纸片洒在他们头上，宛如撒下希望的星光。
远处，鱼清站在指挥塔顶端，看着这幅劫后余生的画面。
宋千琴递来热姜茶，轻声道：“他们终于信了，我们没放弃。”
鱼清望着欢呼的人群，嘴角微微上扬：“希望，有时候比任何力量都强大。”
所以，她才会希望他们“自救”，而不是坐在那里，等着她来救。
群体的力量，永远比个人的力量更加强大。
看着“求生小岛”越建越大，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眼看着他们渐渐变得井然有序起来，鱼清本来打算隐形了，就等着任务结束……
没想到这个时候，忽然有人传来了惊叫声，说水里有东西。
浑浊洪水中，一道滑腻的黑影破浪而出，黏糊糊的触角卷碎了边缘的浮板，露出布满黏液的狰狞鱼头。
“那是什么东西？！”
有人丢掉手里的面包，瘫坐在地。
巨鱼张开吸盘密布的口腔，竟然朝希望小岛攻击而来。
在岛上巡逻的军人连忙掏出了枪支射击，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子弹落到它身上，就像是给它挠痒痒一般。
“我的天！这不会是老天爷想要绝了我们吧？！”
“快跑！”
……
惊呼声中，少年被洪水冲得踉跄，身后黏腻的触角如毒蛇般袭来，吸盘张开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啵啵”声。
跑在前方的哥哥猛地转身，瞳孔骤缩——弟弟湿透的校服已被黏液浸透，触角尖端距离脖颈只剩半尺！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绯红身影从探照灯的光晕中疾射而出。
穿桃红色襦裙的小纸人迎风涨大，琉璃眼迸发出凛冽金光，手中光剑裹挟着符咒残影，狠狠劈向触角关节。
黏液四溅中，断口处喷出腥臭黑血，受伤的巨鱼发出震天怒吼，整片水面都随之震颤。
“快走！”浑身浴血的阴兵踹开少年，“它要召唤同类了！”
少年连滚带爬逃向安全区，回头望见数十个小纸人组成防御盾挡在了前面，阴兵纷纷掏出武器，和巨鱼怪战斗在了一起。
探照灯下，军人们望着小纸人展开的符阵光盾，被黏液腐蚀的金属盾牌突然有了依仗。
“跟我上！”伤疤连长嘶吼着将刺刀咬在口中，解下腰间爆破索缠在手臂，带领队员如猎豹般跃出掩体。
巨鱼触角扫来时，光盾泛起涟漪。
还有人不知道打哪儿找了一把消防斧冲在了队尾，看见阴兵们化作黑影穿透黏液，手中长枪刺向触角吸盘。
“刺这里！”阴兵甲的声音在他脑海炸响，斧头应声劈入吸盘缝隙，腥臭黑血喷溅而出。
“别管我们！去加固支柱！”阴兵乙用身体挡住拍来的鱼尾，符文铠甲寸寸龟裂。
但军人小队反而围成圆阵，将受伤的阴兵护在中间。
生存刀与光剑交错，爆破索在触角关节处炸开蓝光，巨鱼的狂吼中夹杂着人类与“灵体”的战吼。
……
陶德本握着望远镜的手不住颤抖，镜片里巨鱼正用黏液腐蚀浮板根基，阴兵与军人组成的防线摇摇欲坠。
他转身抓住宋千琴手腕：“上辈子也有这种怪物？！”
宋千琴脸色惨白如纸，雨衣下的身体止不住发抖：“没、没见过……我死的时候，还没出现这种东西……”
她不清楚是她生活的区域没有，还是她重生了，所以带来了某种蝴蝶效应。
陶德本有那么一瞬间怀疑，女神没有抓住的那只怪物，不会就是眼前这只吧？
当然不是，鱼清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就是国运战场特有的“诡物”，应该是被诡气侵蚀，然后变成了这种鱼不鱼，诡不诡的东西……
鱼清毫不犹豫地召唤出了山海经系列——相柳卡、飞廉卡、风生兽卡、旋龟卡、狡兽卡、鵸鵌鸟卡……
当这些山海经异兽出现在天地之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天地间骤然暗下来，云层翻涌如沸。
万丈金光中相柳九首冲破雨幕，蛇信吞吐间喷出寒冰冻结诡鱼黏液。
飞廉鼓翅卷起龙吸水，将整片水域的诡物掀至半空。
“我靠！那是什么？！”
“怪物，好多怪物！”
“救命！”
……
人们的惊慌声中，有人认了出来。
“那是相柳！《山海经》里的九头蛇！”
王扶抱着小猫瘫坐在地，看着旋龟驮着玄武盾撞碎诡鱼触角，龟甲上的八卦纹流光溢彩。
他轻声说道：“我认识，那是旋龟……”
人们很快就判断了出来，这群新出现的“异兽”是友军——三青鸟翼下洒落的金粉，竟让被诡气腐蚀的浮板重新生长。
风生兽化作流光钻入军人身体，让他们的刺刀附上火焰。
最震撼的是狡兽现世的瞬间，这只生着牛角的瑞兽踏浪而行，每一步都在水面凝结出莲花台，将落水的幸存者托举至安全区。
宋千琴回过头时，正好看到鱼身召唤出了青铜鼎，那等人高的家伙被放在了她面前……
她身后，还出现了一条金色的巨龙。
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巨龙还转过头来看她：怎么了？
宋千琴：……不，没事，我只是被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