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形容那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当李凡的手掌与那剧烈震颤的磷光核心接触的瞬间，并没有预想中的爆炸或排斥，反而是一种奇异的“融入”感。仿佛他按住的不是一块冰冷的结晶，而是一颗跳动着的、由纯粹秩序与光芒构成的巨大心脏。
浩瀚、温暖、古老，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与疲惫。
庞大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江河，瞬间冲垮了他意识的堤坝。那不是具体的文字或图像，而是一种更本质的东西——关于“存在”与“秩序”的碎片化法则，关于“隔绝”与“守护”的古老执念，夹杂着漫长岁月中与“晦”对抗留下的累累“伤疤”印记。
李凡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意识在信息的洪流中载沉载浮，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彻底同化，消散在这片光的海洋里。
（要死要死要死……这共鸣也太猛了……咸鱼要被冲走了……）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迷失的边缘，脑海中那一直不怎么靠谱的系统，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它不再是被动接收，而是主动地、贪婪地吮吸着这股同源的能量洪流，同时以一种李凡无法理解的方式，梳理、引导着那些混乱的信息碎片。
【叮！接收到同源法则碎片……正在尝试解析……】
【防火墙基础单元结构补完……1%……2%……】
【检测到核心损伤……尝试调用能量进行临时稳定……】
【警告：能量输出过大……宿主载体接近负荷极限……】
系统的提示音断断续续，夹杂着大量的杂音，但能感觉到它正在拼命地“工作”。李凡身体剧烈颤抖着，皮肤表面甚至开始浮现出细密的、与磷光核心同源的幽蓝色纹路，他的眼睛、鼻孔、耳朵里也开始渗出淡淡的血丝，看上去十分骇人。
“李凡！” 玉璃惊呼一声，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担忧，手下剑气更加凌厉，将几条试图趁虚而入的黑色触须斩断。
幽梦的铃音变得更加急促，试图用魂力安抚李凡剧烈波动的精神，但她发现自己的魂力在靠近李凡时，竟也被那庞大的秩序能量隐隐排斥。
阿蛮急得直跺脚，她的蛊虫对这种层面的能量交锋毫无办法。铁牛则死死守在李凡身边，用铁门和身体挡住所有漏网的攻击，焦声吼道：“凡哥，撑住啊。”
渊瞳长老苍白的瞳孔紧紧盯着李凡和核心结晶，骨杖顶端的磷光不断注入井壁，加固着防御，同时声音沙哑地低语：“他在与核心共鸣……他在分担核心的压力……但这样下去，他的身体会先崩溃……”
就在所有人都为李凡捏一把汗时，奇迹发生了。
随着系统疯狂地吸收和梳理能量，那原本光芒狂闪、裂纹蔓延的巨大磷光结晶，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稳定了下来。表面的裂纹虽然没有愈合，但停止了扩张，内部狂暴的能量流也逐渐变得平和、有序。那些从井下深处探出的黑色触须，仿佛失去了目标，或者说被更加凝实的秩序力量所排斥，蠕动的速度明显减慢，甚至开始一点点地向后退缩。
能源井空间的震动停止了，刺耳的碎裂声也消失了。只剩下核心结晶稳定散发着柔和而浩瀚的光芒，以及李凡身体微微颤抖、七窍流血的凄惨模样。
“成……成功了？” 阿蛮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玉璃和幽梦也停下了攻击，紧张地看着李凡。
渊瞳长老长长舒了一口气，骨杖微微垂下，脸上露出如释重负又带着深深震撼的表情：“共鸣稳定了……核心的暴走被压制住了……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然而，李凡此刻的感觉却一点都不好。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强行灌满了水、快要爆炸的皮囊，脑袋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知识”和“感悟”，什么“秩序锁链的十七种基础编织法”、“寂灭磷光对低维污染体的净化效率模型”……这些东西他根本理解不了，只是硬生生地塞在那里。
（妈的……下次再也不干这种事了……差点就成了史上第一个被知识撑死的穿越者……）
他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幸好铁牛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凡哥，你没事吧？” 铁牛看着李凡七窍流血的样子，瓮声瓮气地问道，满脸都是担心。
李凡想摆摆手表示没事，结果刚抬起手，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喉咙一甜，差点又是一口血喷出来。他只能有气无力地靠在铁牛身上，虚弱地吐槽：“没……没事……就是感觉……脑子有点涨……好像被塞了一整个图书馆的……过期杂志……”
他这话让原本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些许。玉璃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但眼神中的担忧并未散去。幽梦飘近了些，紫眸中带着探究：“你的魂体波动很异常，但……似乎变得更加‘厚重’了。”
阿蛮则好奇地看着李凡皮肤上那些还未完全消退的幽蓝色纹路：“凡哥，你身上这些发光的印子……还挺好看的。”
就在这时，一直紧紧跟在李凡身边，因为刚才的混乱而显得有些焦躁不安的白毛少年柒玖，突然猛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暗红色的血液，如同断线的珠子，从他指缝间涌出，滴落在地面上，发出“嗒……嗒……”的轻响。这血量，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多。
他的身体也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李凡那种能量过载的颤抖，而是一种源于恐惧和排斥的战栗。他脖颈后的接口红光疯狂闪烁，几乎连成一片，红瞳紧缩，死死地盯向能源井下方那深邃的黑暗，更准确地说，是某个特定的方向。
“那……那里……” 柒玖的声音带着剧烈的电流杂音和难以抑制的恐惧，“大的……‘晦’……很多……很多……记忆……被吃掉的……怪物……来了……”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因为恐惧，话语更加破碎不清。但核心意思却让刚刚放松下来的众人，心再次沉了下去。
渊瞳长老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他顺着柒玖所指的方向望去，那是幽海更深处的某个区域。他苍老的眉头紧紧锁起，声音干涩：“他指的是……‘墟烬区’。”
“墟烬区？” 玉璃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龙族的传承记忆让她对这个名字有些模糊的印象，但并不清晰。
“那是什么地方？” 李凡强忍着不适，靠在铁牛身上问道。他感觉系统在听到“墟烬区”这个名字时，似乎也产生了一阵细微的数据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