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电脑来！”
苏辰这声暴喝，把还在震惊中的王胖子给吼回了魂。
“来了！来了！”
王胖子连滚带爬地跑回车里，把自己那台用来打游戏的顶配外星人笔记本给抱了过来。
那个指甲盖大小的内存卡，此刻就静静地躺在苏辰的手心里。
那是这个疯癫了十几年的老人，用尊严用理智甚至用生命换来的——
真相。
苏辰并没有急着插卡。
他看了一眼那个坐在地上，虽然交出了东西但眼神依旧时而清明时而混沌嘴里还在不停流着口水的老人。
眉头，微微一皱。
“东西虽然拿到了。”
“但这人，还没好透。”
苏辰缓缓蹲下身，伸手擦去了老人嘴角的涎水。
动作轻柔不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医，倒像是一个正在照顾家中长辈的晚辈。
一旁的黄院长，这时候终于回过神来。
他看着苏辰的举动忍不住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苏神医，没用的。”
“老鬼在这里住了十五年了。”
“他是典型的‘偏执型精神分裂症’，伴随重度‘器质性脑损伤’。”
“这种病，是大脑神经元发生了不可逆的病变。”
“就像是就像是一块已经发霉腐烂的豆腐你就算把表面的霉菌刮掉，里面也早就坏透了。”
黄院长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一丝作为医生的无奈。
“能让他安静下来，不再伤人已经是医学奇迹了。”
“想要让他恢复正常人的神智”
“除非上帝亲临，重塑他的大脑。”
“上帝？”
苏辰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缓缓站起身那双深邃的眸子，直视着黄院长。
“在你们西医眼里，人是大脑控制的机器。”
“零件坏了，就只能报废。”
“但在我们中医眼里。”
“神，藏于心。”
“心主神明。”
“他不是脑子坏了。”
苏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老人的胸口。
“他是心窍，被‘痰迷’了。”
“痰迷心窍？！”
黄院长听得一愣一愣的，这词儿他只在古装电视剧里听过。
这都什么年代了？
还痰迷心窍？
这不就是封建迷信吗？
还没等他开口反驳。
苏辰的手，动了！
“唰！”
那个银色的针灸盒，再次出现在他的掌心。
这一次。
他取出的，不是那种细如牛毛的毫针。
而是一根足有三寸长，针身呈现出诡异的三棱形状的——
【鬼门针】！
“鬼门十三针！”
“一针鬼宫，二针鬼信三针鬼垒”
苏辰口中念念有词，每念一句手中的长针便化作一道银芒刺入老人身上的一个大穴！
动作快若闪电，狠辣异常！
看得旁边的黄院长头皮发麻，心惊肉跳！
“苏苏神医！那是人中！那是少商！那可是死穴啊！”
“这么扎会死人的！”
黄院长想要冲上去阻拦，却被王胖子一把拦腰抱住。
“老实待着！”
王胖子瞪着牛眼，一脸的凶神恶煞。
“敢打扰我辰哥救人，胖爷我一屁股坐死你！”
“嗡——！！！”
就在这时。
第十三针，落下！
正中老人的舌底——【鬼封】！
刹那间！
那个原本还在傻笑的老人，身体猛地一僵！
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像是破风箱拉动般的，剧烈的喘息声！
“咳咳！咳咳咳！”
老人的脸憋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仿佛有什么东西卡在了他的嗓子眼里要硬生生地钻出来！
“哇——！！！”
终于！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呕吐声。
一大滩黑色的粘稠的，甚至还在微微蠕动的“胶状物”。
从老人的嘴里，喷涌而出！
那股味道。
腥臭！
腐朽！
就像是，在阴沟里发酵了一百年的烂泥！
瞬间就熏得在场的所有人眼泪直流，胃里翻江倒海！
“呕——！”
黄院长第一个没忍住，扶着墙就开始狂吐。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是‘痰’。”
苏辰收起银针，神色淡然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
“不仅是痰。”
“还是他这十五年来，郁结在心中的恐惧、怨恨、不甘所化作的——”
“心魔。”
“心魔一除，神明自清。”
话音刚落。
那个吐完了脏东西的老人，缓缓地抬起了头。
黄院长下意识地看过去。
只一眼。
他整个人，就彻底僵住了！
像是一尊被雷劈中的雕塑！
只见！
那个疯疯癫癫了十五年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只会对着空气傻笑的“老鬼”。
此刻。
那双原本浑浊、呆滞、涣散的眼睛里。
竟然
竟然恢复了，正常人该有的清明！
那是智慧的光芒！
是理智的光芒！
“我”
老人张了张嘴声音虽然沙哑，但却字正腔圆逻辑清晰。
“我是天医门外门执事”
“我叫赵归真。”
轰！！！
这一刻。
黄院长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崩塌了。
粉碎了。
连渣都不剩了！
他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指着那个已经能够正常说话的老人嘴唇哆嗦得像是在弹棉花。
“好好了？！”
“这就好了？！”
“精神分裂脑损伤居然居然吐口痰就好了？！”
“这不科学！这绝对不科学啊！”
“我要写论文！我要上报柳叶刀！我要告诉全世界的精神病专家！”
“我们我们都错了！”
“我们都是一群，坐井观天的傻逼啊！”
黄院长疯了一样地大喊大叫，那样子简直比刚才的精神病人还要癫狂！
而苏辰。
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自称“赵归真”的老人。
眼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
“天医门，外门执事？”
苏辰低声重复了一句。
“难怪。”
“难怪你能在那群疯子里，装疯卖傻这么多年还能守住这个秘密。”
“原来，也是我门中人。”
赵归真看着苏辰，看着他手上那枚散发着淡淡紫金光芒的戒指。
老泪纵横。
他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噗通！”
他双膝跪地对着苏辰，行了一个只有天医门内部才会懂的最古老最尊贵的——
九叩大礼！
“罪徒赵归真！”
“参见少门主！”
“老奴老奴终于等到您了！”
“老奴幸不辱命啊！”
这一跪。
跪的是传承。
跪的是忠义。
跪的是这十五年来在那无尽的黑暗与疯癫中唯一的，那一丝不灭的信仰！
苏辰连忙上前，将老人扶起。
感受着老人那枯瘦如柴的手臂，苏辰的心头也不禁微微一酸。
为了一个承诺。
为了一个秘密。
把自己变成疯子在精神病院这种地狱里，一躲就是十五年。
这份隐忍，这份忠诚。
足以让天地动容！
“赵老，您受苦了。”
苏辰的声音，带着一丝敬重。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
“那些欠下的债，那些流过的血。”
“我会让他们千倍万倍地，还回来！”
说完。
苏辰转过身，看向一旁早就急不可耐的王胖子。
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插卡！”
“读盘！”
“让我看看，这老人家用半条命守住的东西。”
“到底藏着什么，惊天动地的——”
“鬼！”
“好嘞！”
王胖子早就等不及了手脚麻利地将内存卡插进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
“破解密码读取数据”
“有了！”
“卧槽！辰哥！这是一个加密的视频文件夹！”
“而且而且文件的创建日期”
王胖子看着屏幕上的日期，瞳孔猛地一缩。
声音，都变了调。
“竟然是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
苏辰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二十年前正是他爷爷苏文渊带着年幼的他突然归隐山林，从此销声匿迹的时间点！
也是天医门在一夜之间，从巅峰跌落谷底分崩离析的时间点！
难道说
这视频里记录的。
就是当年，那场惨案的真相？！
“打开它。”
苏辰的声音冷得，像是来自九幽地狱。
“是！”
王胖子按下了回车键。
屏幕一闪。
一段画质有些模糊，明显是用老式摄像机偷拍的视频。
缓缓地，播放了出来。
画面里。
是一个装修得极尽奢华却又处处透着一股阴森气息的，巨大的地下宫殿。
而在宫殿的正中央。
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圆桌。
圆桌旁坐着七八个，穿着黑色斗篷看不清面容的神秘人。
而坐在主位上的那个人。
当苏辰看清他那张脸的时候。
整个人的杀意瞬间，爆发到了极致！
那不是别人。
正是那个刚刚被他轰成渣的，鬼谷医门大长老——
鬼见愁！
但让苏辰真正感到震惊的，并不是他。
而是。
那个坐在鬼见愁身边一脸谄媚正在给鬼见愁倒酒的，年轻男人。
那张脸。
虽然年轻了二十岁。
但那眉宇间的阴鸷，那嘴角的冷笑。
苏辰化成灰都认得！
“陈天雄？！”
一旁的秦月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没错！
那个年轻男人正是二十年前的，陈天雄！
而视频里。
鬼见愁端起酒杯看着陈天雄发出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阴笑。
“小陈啊。”
“这次‘灭门计划’，你做得不错。”
“只要苏文渊一死天医门的那些绝世医典，还有那把开启‘地宫’的钥匙”
“就都是我们的了！”
“到时候。”
“我们不仅能称霸医道。”
“还能”
鬼见愁的声音突然压低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足以吞噬世界的，贪婪！
“还能找到那个，传说中的——”
“【长生秘藏】！”
长生秘藏？！
听到这四个字。
苏辰的瞳孔，瞬间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状！
爷爷的遗物里
那把青铜钥匙
难道
就是开启这个所谓“长生秘藏”的？！
视频还在继续。
但苏辰已经不需要再看下去了。
真相。
已经大白！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简单的医道之争！
这是一场跨越了二十年，涉及到了长生、宝藏、背叛与屠杀的惊天阴谋！
“好。”
“很好。”
苏辰缓缓合上电脑。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让熟悉他的人只要看一眼就会做噩梦的，残忍笑容。
他转过头。
看着窗外，那无尽的夜色。
“原来。”
“你们想要的，是这个。”
“既然如此。”
“那我不陪你们好好玩玩。”
“岂不是，太对不起你们这二十年的处心积虑了？”
苏辰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龙五。”
“备车。”
“去哪？”电话那头，龙五的声音恭敬而肃杀。
苏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去，陈家祖坟。”
“我要去问问陈家的列祖列宗。”
“能不能教出这么个吃里扒外，欺师灭祖的——”
“好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