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铭觉得,团队里的气氛最近有点像姜炎那锅没掌握好火候的丹药——表面看着还行,内里总憋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郁结之气。尤其是姜炎本人,自从看了吴博士那个“手办展示视频”后,就经常对着他那堆草药和笔记发呆,眼神里没了往日研究新配方时的亮光,反而沉甸甸的,像是压了两斤黄连。
“老姜,你没事吧?”陆铭递过去一包新买的薯片,试图用垃圾食品的力量驱散阴霾,“是不是还在想那个‘烤糊蝙蝠翅膀’的事儿?别担心,下次见面让璃爷给它冻上,咱们直接掰下来炭烤,撒点孜然,说不定别有一番风味……”
姜炎摇了摇头,没接薯片,目光落在窗外一只正在电线杆上歪歪扭扭行走、浑身毛发有些焦黑卷曲的流浪猫身上。那猫似乎受了什么惊吓,眼神惊恐,动作间偶尔会迸溅出几点不稳定的、微弱的电火花,把旁边的麻雀吓得扑棱棱飞走。
“非为彼事。”姜炎的声音有些沙哑,“吾是在想……那些被玛丽亚蛊惑、被吴博士改造之人。他们或许也曾如这狸奴一般,只是芸芸众生中一员,有着自己的悲欢喜乐。如今却……心神被夺,身躯被篡,沦为他人野心的工具与耗材。”
他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吾等习得先祖遗泽,手握超凡之力,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此等惨剧发生,甚至……连阻止都如此艰难。念及他们可能承受的痛苦与绝望,吾心……甚悲,甚愧。”
一股难以言喻的、深沉的悲伤和无力感从姜炎身上弥漫开来。他体内那源自建木核心的、温和而磅礴的生命能量,似乎感应到了宿主这股强烈而纯粹的情绪,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微微震颤、共鸣起来,散发出一种不同于往日纯粹生机、更带着某种安抚与调和意味的波动。
陆铭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拍了拍姜炎的肩膀:“老姜,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咱们又不是奥特曼,不能啥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能救一个是一个,能挫败他们一次是一次。你看,玛丽亚不就被咱们暂时摁下去了吗?”
姜炎没有回答,只是依旧看着窗外那只越来越焦躁、电火花闪烁得越来越频繁的流浪猫。那猫似乎因为无法控制体内的异常能量而极度痛苦,开始发出凄厉的嚎叫,爪子胡乱抓挠着电线杆,留下焦黑的痕迹,眼看就要失控伤人或者伤己。
就在这时,姜炎猛地站起身,推开窗户。他甚至没多想,几乎是本能地,将那股因悲伤而共鸣、变得异常活跃温和的建木能量,混合着他内心深处最纯粹的“希望它能平静下来”的意念,朝着那只痛苦的流浪猫遥遥一引。
没有耀眼的光芒,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股如同春日细雨、润物无声的柔和能量波动,跨越了空间,轻轻笼罩住那只狂躁的猫。
奇迹发生了。
那猫身上乱窜的电火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弱、消失。它凄厉的嚎叫变成了细微的、带着困惑的“喵呜”声,狂躁的动作也逐渐平息下来。它甩了甩有些焦黑的尾巴,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最后竟然就着那股让它感到无比舒适安心的能量波动,在电线杆上蜷缩起来,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仿佛刚才的痛苦只是一场噩梦。
陆铭嘴巴张成了o型,足以塞进一个鸡蛋:“卧……卧槽?!老姜!你……你刚才干啥了?隔空撸猫还带镇静功能的?!你这‘炎帝血脉’是不是点错技能树了?改行当宠物心理医生绝对暴富啊!”
姜炎自己也愣住了,他收回手,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掌心,感受着体内那缓缓平复、却似乎与之前有些不同的建木能量。那股因悲伤而起的共鸣并未消失,反而像是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让他对这种生命本源的能量有了更深的理解。
“非是点错,”姜炎喃喃道,眼中重新焕发出光彩,那是一种混合了明悟与希望的光,“是……共鸣。悲悯之心,竟能与这生命之源相合,化为抚慰与调和之力……”
他快步走到桌前,拿起笔记,激动地记录起来:“建木之力,主生机造化。然万物有灵,情志亦属生机一环!极致的悲伤与怜悯,非是阻碍,反而能更深刻地触及生命本源中渴望安宁与平衡的诉求!以此心引此力,或可安抚狂暴,调和冲突,暂平失控之能量!”
他越说越兴奋,几乎手舞足蹈,之前的阴郁一扫而空:“吾明白了!先祖神农尝百草,不仅医身,亦要医心!此路……或可通!”
玄璃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她看了看窗外那只安然入睡的猫,又看了看激动不已的姜炎,似乎理解了发生了什么。她伸出冰凉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姜炎还在微微发热的掌心,小声说:“……暖和。不吵了。”
姜炎感受着玄璃指尖的凉意和那简单的认可,心中更是豁然开朗。他看向陆铭,眼神坚定:“陆兄,我似乎……找到了一条新的路。或许无法立刻拯救所有受害者,但至少,在面对那些被强行改造、能量失控的存在时,我们不再只能毁灭,或许……还能尝试给予一丝安宁。”
陆铭看着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的老姜,又看了看窗外那只睡得打呼噜的猫,摸了摸下巴,终于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露出了标志性的吐槽笑容:
“行啊老姜!不声不响就开发出新技能了!‘悲伤能量安抚掌’?这名字不够霸气,得改改……嗯,不如叫‘慈父的关怀’?或者‘万物和谐摸摸哒’?听起来就很有市场前景!”
他搭上姜炎的肩膀,挤眉弄眼:“不过说真的,这能力牛逼啊!以后要是再碰上吴博士那些发狂的合成兽,你先上去来个‘摸摸哒’,等它们安静了,咱们再上去群殴!这战术,简直是为咱们这支‘非正规军’量身定做的!”
姜炎被陆铭的歪理邪说逗得有些无奈,但脸上的笑意却真切了许多。他知道前路依然艰难,吴博士和玛丽亚的威胁依然悬在头顶,但此刻,他心中重新充满了力量。
一种源于悲伤,却指向希望与守护的力量。
他看着自己掌心,仿佛能看到那与建木能量交融的、温暖而坚韧的悲悯之光。
“此力,当名为——‘仁心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