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喽！”马小燕洋溢着雀跃的兴奋，她利落地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跳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清凉的山风。王一也跟着下车，环顾四周。疗养院主体建筑依山而建，外观气派而现代，巨大的“半山疗养院”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停车场里已经停了几辆车，但整体感觉依旧静谧。
马小燕把车后排整理了一下，把要带上山的东西装在两个人的背包里，锁上了车门。“很久没爬雁山了，不知道路况怎么样。”马小燕说着，很自然地挽住王一的手臂，依偎在他身侧，“先进去问问路吧，顺便上个洗手间。”
两人背着包，走进疗养院明亮宽敞的大堂，前台站着一位穿着制服、笑容可掬的年轻姑娘。
“您好，”马小燕走上前，“我们想爬山去顶峰，请问从这里出发怎么走呢？”
“您好！”前台姑娘热情地回应，“现在山路都重新修整过了，你们从疗养院后门出去，沿着路标指示走就行。从这儿到山顶，脚程快的话，来回大概三个多小时。现在出发的话，赶回来吃午餐是没问题的。”她顿了顿，目光在姿态亲昵的两人身上扫过，看到马小燕很自然地挽着王一的手臂，依偎在他身边，脸上笑容更深了些，“其实，像你们这样的小情侣，完全可以放慢脚步，好好享受山里的风景。中午在山上找个地方简单吃点自己带的食物，然后慢慢下山，晚饭再到我们疗养院的餐厅享用丰盛的晚餐。今晚住在这里，明早再离开，这样的行程既轻松又浪漫，来我们这里的很多情侣都是这样安排的哦。”她特意强调，“不过，如果要住宿的话，最好现在就订房间。这两天刚好有个系统内的会议在这里召开，下午代表们就到了，房间会比较紧张。”
马小燕听得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不由自主地看向王一，挽着他手臂的手也紧了紧。王一感受到她的征询，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心里那份对许知夏的牵挂让他无法坦然接受这份“情侣”的安排。他拉起马小燕的手，对前台姑娘礼貌地笑了笑：“谢谢提醒！我们先爬山，住宿的事……回头再说。小燕，咱们走吧，抓紧时间。”
马小燕眼底那点期待的光亮暗了暗，但很快又扬起笑脸，对前台姑娘道了谢，被王一拉着走出了大堂。走出大堂，马小燕“哼”了一声，嗔怪地瞥了王一一眼：“不解风情！”但脸上并无真的不快，反而紧了紧挽着他的手臂，“出发！征服雁山去！”。
疗养院的后门外，一条蜿蜒向上的石板路清晰可见，两侧林木葱茏。山风拂过，带来阵阵凉意和草木的清香。“空气真好！”马小燕深吸一口气，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容，“感觉整个人都被洗干净了！”
“嗯！”王一胸中的郁气散了些许，点了点头。山路并不陡峭，石阶平整，走起来很舒服。两人并肩而行，马小燕像只快乐的小鸟，时而指着路边一株奇特的野花，时而惊叹于远处层峦叠嶂的山景，清脆的笑声在山林间回荡。
走了一段，山路边出现一个古朴的小凉亭，马小燕拉着王一进去歇脚。“歇歇脚，有点累了。来，喝点水。”她打开王一的背包，拿出水递给王一，又拿出保鲜盒，叉起一块冰凉的西瓜送到他嘴边，王一自然地张口吃了。
“你也吃。”王一也叉起一块哈密瓜递过去。
马小燕就着他的手吃了，满足地眯起眼，那简单自然的小动作带给王一一种慵懒的诱惑，王一的目光不自觉地在她红润的唇瓣上停留了一刻，随即又飞快移开，心里泛起一波涟漪，但很快又被内心更深的纠结压了下去。
几处僻静的转角，林木掩映，远离主路，马小燕会主动停下脚步，转过身，踮起脚尖，双手环住王一的脖子，送上温软的唇。第一次，王一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回应得有些迟疑和被动，那份深藏在心底、因许知夏而起的巨大心结，像一道无形的墙，阻碍着他完全投入这份亲密。
马小燕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迟疑，她松开手，退后一步，看着王一躲闪的眼神，心中了然。她没有立刻追问，只是牵着他的手继续前行，又走了一段，在一处能俯瞰山谷的开阔平台，找到一块平整的大石头坐下休息。
山风吹拂着两人的发丝。马小燕沉默了几秒，侧过身，直接盯看着王一。
“王一，”她看起来很平静，却裹挟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你到底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犹犹豫豫的男人？”
王一心里一紧，想为自己辩解：“我……”
“别否认，”马小燕打断他，她的话听着有点心疼，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清醒，“你现在这种不敢直面问题、选择逃避的态度，本身就是一种懦弱的表现。逃避能解决问题吗？只会让问题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她伸出手，握住王一放在膝盖上的手：“王一，我现在已经是你的女人了。在你面前，我没有秘密，我把我所有的过去、我的软弱、我的不堪、我的努力都告诉了你。我对你毫无保留。那么你呢？你对我还有什么事情需要藏着掖着吗？你这样，算是一个坦诚的男人吗？”
她看着王一，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复杂的情感和一种近乎悲悯的包容：“我知道你心里装着谁。我不会和许知夏去争什么地位，我马小燕说到做到！我只想好好地做你背后的女人，在你需要的时候，力所能及地帮你解决任何问题。我只是希望我的男人，能快快乐乐、顶天立地地过一辈子。”
她的话像一记重锤，敲在王一心上最柔软也最坚硬的地方，那份真挚、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付出，让他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头的巨石开始松动。他低下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看着身边这个女孩，最终，那份沉重的纠结和盘踞多日的担忧，如同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
他开始讲述许知夏秘书工作的忙碌和压力，讲述蔡仕德那看似温和却深不可测的眼神，讲述小刘酒后那些令人不安的传闻，讲述许知夏电话里的激烈反驳和对蔡仕德的维护，讲述两家父母关于留学深造的期望与许知夏的强烈抵触，讲述那个不欢而散的电话和“暂时不要联系”的冰冷决断……他讲得很慢、很乱，但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深切的忧虑和无力的痛苦。
马小燕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只是握着他的手更紧了些，她的眼神专注而冷静，像是在思考一份重要的商业报告。
当王一终于说完，长长地吁了口气，却又被更深的迷茫笼罩时，马小燕拉着王一站起身，继续沿着山路向上走。“咱们边走边聊，”马小燕的语气很慢、很平静，“王一，我先帮你分析分析许知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