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十尊“巨神兵”,其中两尊格外庞大,如同魔神般矗立在关外,给山海关守军带来的心理压力是毁灭性的。刚刚因击倒一尊而提振的士气,瞬间又跌回谷底。连关墙都在这些怪物的集体行进中微微震颤。
多铎的狂笑声甚至隐约可闻,充满了胜券在握的得意。
朱由检脸色发白,但眼神依旧锐利。他看向刚刚被简单冲洗、毛发还湿漉漉打着绺、显得有些狼狈的黄轩,又看向后方架子上光芒明显比之前黯淡了一些的玉盒。母株蘑菇的意念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能量消耗过半,世子们亦近极限。常规手段,难挡十尊,尤其那两尊‘将’级。】
(那怎么办?)黄轩急得用爪子刨地,(难道要撤退?)
【不。】母株蘑菇的意念斩钉截铁,【唯有……行险一搏。吾将调动全部剩余生机本源,与五个崽进行深度能量融合,施展一次超负荷的‘规则干涉’——‘生机掠夺与逆转’!以此术强行抽取那些巨物体内被扭曲的植物生机与菌核能量,反哺关墙,加固防御,并尝试反向侵蚀其结构!】
(深度融合?超负荷?)黄轩心一沉,(那你们……)
【代价巨大,或会陷入长久沉眠。】母株蘑菇的声音平静,【但此战若败,一切皆休。轩弟,接下来,靠你了。务必拖住它们,为吾等争取施法时间,并……保护好陛下。】
黄轩的狗鼻子一酸。他知道,蘑菇一家这是要拼上老命了。(放心吧姐!崽们!你们尽管放大招!前面交给我!)
他转身,面对关外那越来越近的恐怖身影,呲出犬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战意的咆哮。湿漉漉的毛发被他猛地一抖,水珠飞溅,竟也带上了几分决绝的气势。
“沈姑娘!把所有‘存货’都搬上来!吴将军!火炮、弩箭,给我往死里打!不要心疼弹药!瞄准它们的腿和关节!”黄轩用意念嘶吼着,同时通过朱由检之口将指令传达下去。
沈宛咬紧牙关,指挥着军士将最后一批特制武器——腐蚀罐、粘胶弹、强效“风味”迷雾弹——全部运上城头。吴三桂也红了眼,下令所有火炮装填实心弹,集中轰击巨神兵的下盘。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炮弹呼啸,弩箭如蝗,特制罐体不断在巨神兵群中炸开!粘稠的胶液、刺鼻的雾气、腐蚀的酸液在它们庞大的躯体上绽放出各种“色彩”和“味道”。
两个较小的巨神兵被重点照顾,很快步了之前同伴的后尘,动作迟缓,踉跄倒地。但剩下的八尊,尤其是那两尊格外高大的“将”级,展现出了更强的抗性!它们体表的黑色胶质似乎更厚,菌核能量更加稳定,对干扰的抵抗能力更强!它们挥舞巨臂,硬扛着攻击,一步步逼近,巨大的阴影几乎要笼罩关墙!
黄轩在城头穿梭,如同金色的闪电(如果忽略毛发打绺和颜色可疑的话),他利用体型小的优势,专门寻找巨神兵攻击的间隙,用嘴里的“单兵干扰器”去“捅”那些相对脆弱的关节缝隙,虽然每次都被震得七荤八素,甚至又差点被喷了一身“汁液”,但确实有效延缓了它们的步伐。
战斗惨烈无比。不断有明军士兵被飞溅的木石击中,或被巨神兵挥舞的余波扫落城头。关墙在多处出现裂痕。
就在最前方的两尊“将”级巨神兵,已经举起仿佛能砸塌山岳的巨臂,即将落下致命一击的刹那——
后方玉盒处,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
母株蘑菇的紫罗兰色光晕与五个蘑菇世子乳白色、银色的光芒彻底融为一体,形成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内部充满了复杂到极致能量纹路的光之漩涡!一股浩瀚、古老、充满生机的意志冲天而起,甚至暂时压过了战场上的杀伐之气!
【以吾本源,唤天地正炁!夺邪祟生机,还诸此墙!】母株蘑菇庄严的意念响彻战场。
光之漩涡猛地扩张,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瞬间笼罩了关前所有剩余的巨神兵!尤其是那两尊“将”级,被重点关照!
“嗡——!!!”
奇异的景象出现了!
只见那些巨神兵体表疯狂扭动的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发黑、失去活性!它们胸口搏动的菌核光芒急剧暗淡、收缩,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抽走了能量!甚至构成它们躯干的那些扭曲巨木,都开始失去光泽,发出“咔咔”的干裂声!
而与之相对的,山海关那布满裂痕、摇摇欲坠的城墙,表面竟然开始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坚韧的乳白色光晕!裂痕被迅速修复、加固!甚至连城头上受伤士兵的伤口流血速度都减慢了一些,疲惫的精神也为之一振!
此消彼长!
巨神兵们发出了痛苦的、如同万千树木断裂般的嘶鸣(如果那算嘶鸣),动作彻底僵住,庞大的身躯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崩解!最先承受不住的是那些较弱的个体,直接散架成一堆枯木烂藤和冒着烟的菌核碎片!
那两尊“将”级巨神兵还在顽强挣扎,胸口菌核拼命闪烁,试图抵抗这股掠夺生机的力量。但它们行动已然极其迟缓,破绽百出!
“就是现在!所有火力!集中轰击那两尊大的胸口!”黄轩厉声喝道。
所有还能发射的火炮、弩箭,甚至是士兵们投掷的标枪、石块,如同暴雨般倾泻向那两尊挣扎的巨神兵胸口!
“轰轰轰!咔嚓!”
在生机被掠夺、结构不稳的情况下,即便是“将”级也承受不住如此集中的打击!它们的胸口菌核先后被击碎!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脊梁,轰然倒塌,砸在地上,激起漫天烟尘,再也无法动弹。
关外,清军阵中一片死寂。多铎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
关墙上,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万岁!仙菇万岁!圣犬万岁!”
赢了!正面击溃了十尊恐怖的“巨神兵”!
然而,黄轩却没有丝毫喜悦。他第一时间冲向后方架子。
玉盒的光芒已经黯淡到了极点,几乎熄灭。母株蘑菇的菌盖低垂,五个蘑菇世子更是气息微弱,菌丝都蜷缩了起来,传递出的意念微弱得几乎无法感知。
(姐!崽们!)黄轩用脑袋轻轻蹭着玉盒,心中充满了焦急和悲伤。
母株蘑菇勉强传递出一丝极其微弱的意念:【成……了……莫忧……沉眠……恢复需时……照看好……陛下……大明……】
说完,玉盒彻底失去了所有能量波动,仿佛变成了一个普通的盒子。
“仙菇!”朱由检也赶了过来,看到此景,眼圈发红,深深一揖,“朕……代天下苍生,谢过仙菇救命之恩!”
沈宛也眼眶湿润,小心翼翼地将玉盒捧起:“陛下,需将仙菇送回宫中,置于能量最纯净之地静养。”
战场需要打扫,残敌需要清剿,但蘑菇一家的牺牲,为大明赢得了最关键的时间。
多铎见最大的依仗被破,军心动摇,又见明军气势如虹,心知今日难以讨得好去,只得恨恨下令鸣金收兵,暂时退去。
山海关,守住了!
当晚,庆功宴在关内举行,气氛却与京城的庆功宴截然不同。少了浮华,多了悲壮与劫后余生的庆幸。将士们大口喝酒,大声谈笑,宣泄着压力。
黄轩没什么胃口,独自趴在城楼一角,望着关外清军营地的灯火,又看看被沈宛精心安置在身旁、依旧毫无生息的玉盒,心里沉甸甸的。
这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黄轩抬头,看到沈宛端着一碗清水和几块特制的肉干走了过来。
“吃点东西吧,今天你也累坏了。”沈宛在他身边坐下,将水碗推到他面前,自己则拿起一块肉干慢慢撕着。
月光下,她侧脸柔和,眼神中带着疲惫,也有一丝如释重负。
(谢谢。)黄轩低头喝水。
两人(一人一狗)就这样安静地坐着,望着星空。
过了许久,沈宛忽然轻声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黄轩说:“以前,我只觉得格物穷理,制造器物,便是毕生所求。直到遇见你,遇见仙菇,遇见这些……光怪陆离之事。方知这世间,除了冷冰冰的机关算数,还有如此炽热的情义,如此神奇的造化,如此……值得拼命去守护的东西。”
她转过头,看向黄轩,月光在她眼中流淌:“黄轩,若此战之后,你真能……我是说,如果……”
她没有说下去,但脸颊却微微泛红。
黄轩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狗耳朵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
就在这时,又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沈……沈姐姐?圣犬?我……我可以过来吗?”
黄轩和沈宛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简朴宫装、容颜清丽、眼神却有些怯懦的少女,正提着一个食盒,小心翼翼地站在那里。正是皇后周氏的妹妹,周玉凤。
沈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随即微笑着招手:“周小姐,快来。”
周玉凤小步挪过来,先对沈宛行了一礼,然后看向黄轩,脸更红了,声音细若蚊蚋:“圣……圣犬,我……我做了些点心,听说你今日英勇……辛苦了……” 她打开食盒,里面是几样精致小巧的糕点。
黄轩看着那糕点,又看看沈宛,再看看一脸羞涩期待的周玉凤,感觉狗脑子有点乱。
(这……这算啥?战后感情线集中触发?)
(可我现在还是条狗啊!这剧情是不是发展得太快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