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寺坐落于京城西郊的栖凤山麓,背依青山,面临玉带河,香火鼎盛,乃大熙皇家寺院,平日里便庄严肃穆,今日因太后秘密驾临,更是戒备森严。山门紧闭,只留侧门通行,禁军侍卫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靠近的人。
李莲花(木先生)和方多病(小方)驾着骡车,来到寺外指定的杂役入口。早有知客僧验过腰牌路引,又仔细检查了车上的药材,确认无误后,才由一名小沙弥引着,从侧门进入寺中。
寺内古木参天,殿宇巍峨,梵唱隐隐。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氛。来往的僧人步履匆匆,神色凝重,偶有身穿宫中服饰的太监宫女低头疾走。禁军侍卫的身影在廊庑间若隐若现。
小沙弥将二人引至后院香积厨旁的一处僻静厢房安顿,叮嘱道:“二位施主,寺中今日有贵客,切勿随意走动,所需药材已备齐,在此配制即可,酉时前送至禅心苑即可。切记,莫要冲撞了贵人。”
“有劳小师父,我等明白。”李莲花拱手道谢,声音平和。
小沙弥合十一礼,转身离去。
关上房门,方多病立刻压低声音:“莲花,这守卫比预想的还要森严!我们怎么去观星阁?”
李莲花走到窗边,透过窗棂缝隙观察外面。庭院寂静,但远处隐约可见巡逻侍卫的身影。“稍安勿躁。太后鸾驾未至,我们还有时间。先按计划配药,取得信任。待酉时送药至禅心苑,那里靠近后山,或有机会接近观星阁方向。”
两人打开药材箱,取出工具,开始熟练地配制安神散。李莲花医术通神,配制这等药物自是手到擒来,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烟火气。方多病在一旁打下手,也做得有模有样。
一个时辰后,药材配制完毕,装入精致的瓷瓶。距离酉时尚有一个多时辰。
“我出去探探路,你在此等候。”李莲花对方多病低语一声,整理了一下衣袍,拿起一个空药篓,装作去采集新鲜药引的模样,推门而出。
他步履从容,沿着厢房后的碎石小径,向后山方向走去。路上遇到几拨巡逻的侍卫和僧人,见他手持药篓,身着药师服饰,神色坦然,并未过多盘问,只是叮嘱莫要靠近后山禁地。
李莲花口中应着,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过四周地形,将明岗暗哨的位置、换防间隙一一记在心中。越靠近后山,守卫越发严密,尤其是通往观星阁的那条青石阶,更是有重兵把守,根本无法靠近。
他绕到寺院西侧的一片竹林,据石水所言,放生池和观星阁就在竹林之后。竹林幽深,入口处亦有侍卫值守。
李莲花沉吟片刻,并未硬闯,而是绕到竹林侧翼,寻了一处守卫视线死角,身形如烟,悄无声息地滑入竹林深处。
竹影婆娑,光线昏暗。林中寂静无人,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李莲花收敛气息,如同鬼魅般穿行,灵觉如同水银泻地,感知着周围的动静。
前行约百步,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汪碧绿的池塘,正是放生池。池水清澈,可见锦鲤游弋。池畔有假山亭台,一座三层高的阁楼依山而建,飞檐翘角,正是观星阁。阁楼四周寂静无人,但李莲花能感觉到,至少有四道极其隐晦却强大的气息潜伏在暗处,锁定了阁楼入口。
密道入口,就在假山之下!
李莲花潜伏在一丛茂密的修竹后,仔细观察。假山由太湖石堆砌而成,怪石嶙峋,入口极其隐蔽。但如何在不惊动暗哨的情况下靠近并开启密道?
正当他凝神思索之际,灵觉猛地预警!身后竹林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有人来了!而且……不止一人!气息收敛得极好,若非他灵觉大增,几乎难以察觉!
李莲花心中一惊,立刻将身形缩入更深的阴影中,屏住呼吸。
只见竹林小径上,走来两人。前面一人是个身穿灰色僧袍、面容枯槁的老僧,手持扫帚,看似在清扫落叶,步伐蹒跚。后面跟着一人,则让李莲花瞳孔骤缩!
那人同样作僧人打扮,穿着普通的褐色僧衣,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但他行走间,身形挺拔,步伐沉稳,周身散发着一股极其内敛却如渊似岳的磅礴气息!这气息……竟让李莲花感到一丝隐隐的压力!此人修为,绝不在他之下!甚至……更强!
是寺中隐藏的高手?还是……与自己目标相同之人?
李莲花心念电转,不敢妄动。
只见那老僧走到假山前,看似随意地用扫帚在几块特定的石头上敲击了数下,节奏古怪。
“咔哒……”一声轻响,假山底部一块巨石缓缓移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洞口!密道!
老僧对那褐衣僧合十一礼,低声道:“师叔,请。”
褐衣僧微微颔首,也不多言,一步踏入洞中,身影消失。老僧则留在洞口,看似继续扫地,实则警惕地观察四周。
密道!他们竟然知道密道!而且如此轻易就开启了!这褐衣僧是谁?他要通过密道去往皇宫?所为何事?
李莲花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是敌是友?跟进去,风险极大,可能直面那位深不可测的褐衣僧。不跟,错过此次机会,再想进入密道难如登天!
电光火石间,李莲花做出决断!机不可失!必须跟进去!至少要知道这褐衣僧的目的!
他耐心等待片刻,趁那老僧转身清扫另一片落叶的刹那,将流云步施展到极致,身形化作一道淡不可见的青烟,悄无声息地滑入假山洞口!整个过程快如鬼魅,那老僧竟毫无察觉!
洞口在身后缓缓闭合。
洞内一片漆黑,只有前方隐约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李莲花收敛所有气息,如同暗夜中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尾随其后。
密道向下倾斜,空气潮湿,墙壁上长满青苔。前行约一里,地势渐平,前方出现微光。脚步声也消失了。
李莲花更加小心,潜行至通道尽头,发现是一个拐角。他悄悄探出头望去。
拐角后是一间不大的石室,石壁上镶嵌着几颗夜明珠,发出柔和的光芒。石室中央,那褐衣僧正背对着他,站在一座古朴的石碑前,似乎在观察着什么。石碑上刻满了模糊的符文。
突然,褐衣僧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电,直射李莲花藏身之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跟了这么久,不累吗?李相夷。”
李莲花浑身剧震!他竟早已被发现!而且……一口道破了他的身份!
这褐衣僧……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