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台的绿光映在李冰脸上，她手指还搭在元素水晶上，晶体内部那层淡紫色的光晕仍在缓慢旋转。系统运行平稳，护盾能耗曲线稳定在四成以下，地底的共振频率也趋于协调。她刚松了口气，门外传来两声短促的敲击。
“李小姐，陈家来人了。”门卫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足够清晰。
她没动，指尖在水晶表面轻轻一划，关闭了自动响应模式的同步信号。这动作做完，才起身整理衣领，把水晶贴身收进内袋。吞天葫在胸口微微发烫，不是警报，是提醒——就像它刚才配合护盾时那样，有节奏地搏动了一下。
她走出监控室，院子里风比刚才大了些，吹得东院墙根的银丝轻微晃动。陈家使者站在祠堂前的石阶下，穿一身灰青长衫，袖口绣着暗纹，手里提着个檀木匣子。
“李小姐。”那人拱手，态度恭敬，“陈某奉家主之命，特来致意。”
李冰站在台阶上方，没让他进。“说吧，什么事。”
“王家勾结混沌势力，昨夜突袭贵府，我陈家已查明真相。”他打开匣子，取出一份影像记录和三张符纸封印的卷宗，“这是他们与城外邪修密会的证据，还有两名被俘信徒的供词。家主的意思是，眼下非常时期，各家族当摒弃前嫌，联手守护华夏灵脉根基。”
李冰没接。她盯着那匣子看了两秒，才抬手示意身侧的技术员：“收下，原样封存。”
使者脸上笑意不变：“李小姐不看看内容？”
“看不看不重要。”她说，“真伪自有龙组核实。你们这时候送来，是想让我们立刻表态？”
“不敢催促。”使者退半步，“只是局势紧迫，若等各方都遭重创再联合，恐怕为时已晚。”
李冰冷笑一声：“王家刚退，你们就上门求和，还带着‘铁证’。怎么，早就算准他们会动手？”
对方神色微滞，随即叹道：“李小姐多虑了。我们也是今晨才掌握线索，连夜整理呈递，只为尽快促成联盟。”
她没再追问，只道：“我和龙组已有协作机制，任何合作都需经官方备案。你回去告诉陈家主，材料我们会交由沈队长查证，七日内答复。”
使者还想说什么，李冰已经转身朝监控室走。“送客。”
回到控制台前，她立刻拨通沈毅频道。通话接通前，凌云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不对劲。他们不该知道王家用破灵弩的具体时间，更不该这么快拿出完整证据链。”
“我知道。”李冰低声回应，“而且那份卷宗上的封印符纹，和王家惯用的流派不符。”
沈毅的声音从耳机传来：“我在路上，十分钟到。”
“陈家来了个人，送了一份‘王家通敌’的证据。”她语速放慢，“说是今早刚拿到的，可里面提到的接头地点，是我们昨天才确认的废弃工厂西侧通风井。”
沈毅沉默两秒：“把材料封存，别让任何人接触。我带技术组亲自验。”
“还有。”她补充，“他们来得太顺了。前脚刚打出元素护盾，后脚就有人捧着‘盟约’上门。我不信这种巧合。”
“你在怀疑整个古武圈？”沈毅问。
“我在怀疑所有突然变友好的人。”她说完，切断通讯。
十分钟后，沈毅带着两名技术人员抵达。他们没进主控室，直接在偏厅设立临时检测区。李冰隔着玻璃看着他们拆开封印，将影像导入加密终端。
半小时后，沈毅走进监控室，脸色沉了下来。
“假的。”他说，“影像经过剪辑，时间戳错位近十二小时。真正监控显示，陈家的人上周三、周五、周日连续三天进出那个工厂，每次停留四十分钟以上。最后一次，他们带走了一个金属箱。”
李冰点头：“所以不是举报，是栽赃。”
“不止。”沈毅递过平板，“我们在那三张符纸上检出微量混沌残留，和玄铁雄使用的能量波频一致。陈家要么被渗透了，要么——根本就是共谋。”
她盯着屏幕上的活动轨迹图，陈家人影在地图上划出三条几乎重合的线，终点都是同一个废弃车间。“他们想让我们放松对王家的追查，转而把矛头指向别人？”
“更可能是调虎离山。”沈毅说，“一旦我们启动跨家族联合调查，防线就会分散。而他们真正要动的，还是灵脉节点。”
李冰低头看向胸口。吞天葫的温度又升了一度，不是因为危险临近，而是某种熟悉的能量正在被调动——那种混杂着古老武道气息与异界魔气的波动，曾在基地自毁时出现过。
“他们在等。”她说，“等元素潮汐到来。三十天后，通道成型那一刻，所有隐藏势力都会出手。”
“那你打算怎么办？”沈毅问，“撕破脸？”
“不。”她摇头，“现在揭穿，只会让他们转入地下。我们要装作相信这份‘证据’，甚至放出风声，说李家有意与陈家结盟。”
沈毅皱眉：“演戏？”
“不是演。”她说，“是引蛇出洞。他们既然敢送假证据，就一定会派人来盯结果。只要他们靠近防御圈，元素护盾会自动记录异常能量反应。”
沈毅明白了：“你拿护盾当探针用。”
“不只是护盾。”她打开控制面板，调出全域监测图，“从今晚起，所有对外通讯都接入星序信标，加密转发。我会让芯瑶模拟我的语音回传一条消息——‘李家愿与陈家共商对策，三日后可面谈’。”
“然后呢？”
“然后我们等。”她说，“等他们以为计划成功，等他们开始调动人手，等他们露出真正的目标位置。”
沈毅盯着她看了几秒：“你变了。”
“不是我变。”她淡淡道，“是活下来的代价。”
两人正说着，技术员敲门进来：“沈队，刚收到郊区基站的异常报告。今晚凌晨两点十七分，有一段无线信号试图接入老宅外围监测网，来源定位在城西旧化工厂b区。”
沈毅立刻站起身：“那就是他们接头点。”
“别急着去。”李冰拦住他，“先放一组诱饵数据进去，伪装成防御阵能源调度表。如果他们真的在窃听，一定会顺着这条线摸过来。”
“你想让他们看到漏洞？”
“对。”她说，“给他们一个‘有机可乘’的错觉。但真正的核心线路，我已经切换到地下双环导流渠，他们看不到。”
沈毅点头：“我这就安排侦察小队，暗中布控。”
“记住。”她最后叮嘱，“别打草惊蛇。我要知道他们背后还有谁。”
沈毅离开后，李冰重新坐回监控台前。屏幕上，三处主要节点的能量值依旧稳定，元素护盾处于待机状态，只有极细微的波动在循环。她伸手摸向怀中的水晶，触感温润，但内部的紫光比之前更亮了些，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她没再说话，只是把一张新的指令卡插入主控槽。界面弹出权限确认框，她输入密码，启动了二级战备协议。
全区域监控升级为实时追踪模式，所有进出人员需双重生物识别，地下导流渠自动闭锁，仅保留应急通道。同时，她将陈家提交的卷宗标记为“高危干扰源”，设为反向追踪目标。
做完这些，她靠在椅背上，闭眼休息。吞天葫的搏动渐渐与地底灵脉同步，像另一种心跳在体内扎根。
不知过了多久，耳机突然震动。
“李小姐。”是值班技术员，“刚才系统捕捉到一次短暂的能量扰动，在祠堂后方地缝附近。持续时间0.3秒，特征类似……人为压制的武道内息。”
她睁开眼，没有立刻起身。
“有没有触发护盾响应？”
“没有。对方似乎刻意避开了元素场覆盖区，只停留了一下就离开了。”
“把那段数据单独提取出来。”她说，“不要做任何标注，直接传给沈毅私密通道。”
“是。”
她坐在原地，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一下，两下，三下。
然后她掏出元素水晶，放在掌心。晶体表面浮现出一圈细密的裂纹状纹路，像是被什么东西侵蚀过，又迅速愈合。
她盯着那道痕迹，缓缓收紧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