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团里的暖光落在雷罚剑上，剑身上的雷龙突然打了个哈欠，龙鳞缝隙里渗出的雷气不再往灵核里钻，反而顺着剑身往下淌，在桥面上积成个小小的水洼。林风低头看，水洼里映出的不是灵皇境的自己，是淬体境时蹲在雷泽边的影子，当时正用断竹尖搅着泥水，嘴里念念有词，仔细听，竟是在数自己画废的雷符——“三百七十九、三百八十……”数到一半突然把竹尖扔了，往泥里啐了口，“反正也画不成，不如回家放牛。”
“原来那时候……”林风的指尖刚触到水洼，玄玉佩突然在掌心发烫，背面的雷纹花里，那株雷竹新枝突然“咔”地一声断了节，断口处渗出的不是汁，是道极细的雷丝，顺着指尖往灵核里钻，钻到第五寸时，他突然想起灵师境被那天才修士当众撕碎雷符的场景，当时他攥着碎符片，指甲掐进掌心，却没敢抬头看周围的笑。
“这雷丝……”赵凯的雷狮灵相正趴在光团边缘打滚，灵皇境中阶的灵元在光里蒸腾，狮鬃上的雷丝突然结成张网，网上沾着的雷珠“噼啪”炸开，“妈的老子灵元里的雷草都长老高了，怎么突然觉得灵核空落落的？”他说着往灵核里探了探，那里的护心镜突然裂开道缝，缝里钻出的不是雷气，是片小小的雷纹叶，叶面上还沾着点唾沫——是他灵师境时帮林风骂那修士的，当时骂得太急，溅到了雷草叶上，此刻竟在灵元里凝成道战纹，比刚才的雷纹盾结实三倍。
阿芷的法则鸟突然在光团里盘旋，羽翼上的金纹扫过空中的尘埃，尘埃里浮着的“小确幸”突然聚成朵雷纹花。她伸手去摘，花瓣刚触到指尖就化作道清凉的流，顺着灵核往下淌，淌到丹田时，她突然“咦”了声，法则鸟俯冲而下，用喙轻轻啄了啄她的灵核位置，那里竟浮出层淡金色的壳。“灵尊境一转的壁障……好像被这股子凉劲泡软了。”她望着掌心的雷篆，那些字不再是零散的笔画，竟在光里连成篇短文，是她灵王境时没写完的道记，当时写到“雷若护人，当如林风挡雷劫时的背”，就被妖兽打断了，此刻那没写完的后半句，正被雷丝慢慢补全：“……不问强弱，只问敢否。”
林风没去看他们。他的目光落在水洼里那个啐泥的少年身上，少年突然抬头，冲他咧嘴笑，笑里带着股子混不吝的劲，竟和光团外石碑上“我能行”的刻痕重合。他试着抬脚走进光团，脚刚触到暖光，雷罚剑突然“嗡”地一声，剑身上的雷龙鳞片全部竖起，露出底下的纹路——是他灵皇境初阶冲击中阶时崩裂的灵核碎片，当时他以为那些碎片早散在雷泽里了，此刻竟在剑身上拼出朵完整的雷纹花，花心处嵌着的，正是玄玉佩里断竹节渗出的雷丝。
“原来崩裂的不是灵核……”林风的指尖在剑身上摩挲，雷龙突然从剑里钻出来，在光团里盘旋三周，龙爪上沾着的雷丝突然织成件小小的雷纹衣，衣摆上还沾着点泥——是他淬体境时放牛摔的，当时趴在泥里哭，玄玉佩硌在胸口，却没舍得弄脏，此刻那泥竟在衣摆上凝成道护纹，比灵皇境后期的防御符还结实。
白师兄不知何时坐在了光团中央的石台上，手里的竹笔正往块空白玉简上写，笔尖触到玉简的刹那，突然渗出点墨——是他灵师境时在藏经阁偷用的朱砂墨，当时为了抄雷符，蘸得太多，滴在了竹简上，此刻那墨滴竟在玉简上晕开，化作行小字：“废符三百八十，不及敢字一笔。”他笔锋一转，墨滴突然往林风灵核里钻，“城主手札最后一页说，圣境不是给强者的奖赏，是给敢把自己摔碎了再拼起来的人的门槛。”
赵凯听见这话，突然从地上蹦起来，雷狮灵相驮着他往光团深处冲，冲到第五步时，狮爪突然踩空，灵元里的战纹“啪”地一声展开，竟化作座小小的雷纹桥，桥面上刻着的，是他灵师境时帮林风挡刀的伤口，当时伤口太深，流的血染红了半块城砖，此刻那血竟在桥面上凝成道符文，比灵皇境中阶的任何术法都霸道。“妈的这桥……比雷罚城的城墙还硬！”他站在桥上喊，喊完突然卡壳，狮嘴里的雷珠已经化尽，灵核里空落落的地方，正钻出株新的雷草，草叶上的战纹，比刚才的雷纹叶亮十倍。
阿芷的法则鸟突然衔来片雷纹叶，叶面上补全的道记正在发光。她接过叶子时，灵核外的金壳突然裂开道缝，缝里钻出的不是灵元，是只小小的雷鸟，鸟喙里叼着的，是她灵师境时给林风的平安符，当时画得歪歪扭扭，此刻竟在光里化作道法则链，链上挂着的，是她从灵师境到灵皇境的所有“敢”：敢闯冰原找冰灵珠，敢用半张防御符护林风，敢在雷劫下站他身侧……每挂上一件，雷鸟的羽翼就亮一分，到最后，竟比法则鸟还耀眼。
林风终于走到光团中央。雷龙在他头顶盘旋，龙鳞上的雷丝正往玄玉佩里钻，玉佩背面的雷纹花突然完全舒展开，花瓣上的断竹节竟在光里重新接上，新长出的竹节上，刻着的不再是城砖的裂纹，是他从淬体境到灵皇境的所有“敢”：敢用断竹尖刻雷纹，敢在众人嘲笑时画废符，敢以灵王境战灵皇境……每道刻痕都渗着雷气，顺着竹节往灵核里淌，淌到第七节时，灵核突然轻轻一跳，像有什么东西终于破壳而出。
他没去看灵核的变化，只是伸手摸了摸玄玉佩上的新竹节。竹节上的雷鸟突然振翅，鸟喙里的断竹落在石台上，竟化作块完整的玉简，玉简上的字不再是城主手札，是他自己的笔迹，从淬体境歪歪扭扭的“我能行”，到灵师境倔强的“雷若有情”，再到灵皇境沉稳的“雷不避破竹”，最后停在一行新字上，是雷丝刚写的：“道在己，不在境。”
赵凯已经冲到光团最深处，雷狮灵相的战纹桥越伸越长，桥尽头的光里，隐约有座更高的台，台基上刻着的，是“灵尊境”三个字，字缝里渗出的雷气，比刚才的雷河纯百倍。“妈的老子灵核里的雷草都结果了！”他回头冲林风喊，喊完突然捂住嘴，狮眼里的光比任何时候都亮，“……这果子里，好像裹着灵尊境的道。”
阿芷站在石台前，法则鸟正用喙梳理雷鸟的羽翼。她的灵核外，金壳已经裂开大半，露出来的灵元不再是河，是片小小的雷泽，泽边蹲着个影子，是灵王境时的自己，正趴在地上写那篇没写完的道记，此刻她终于看清了后半句：“……不问强弱，只问敢否。”写完，影子突然抬头，冲她笑了笑，竟和她此刻的模样重合。
林风最后一个动身，经过玉简时，他把雷罚剑轻轻靠在旁边。剑身上的雷龙已经蜷成一团，像在打盹，龙瞳里映出的，是他从淬体境到现在的所有模样——那个啐泥的少年，那个攥碎符的灵师，那个扛雷劫的灵王，此刻站在光里的灵皇……每个模样都在往前走，脚印踩在暖光里，竟比石碑上的刻痕还深。
光团外的雷纹云正在慢慢散去，露出雷泽秘境的天空，天上的雷纹不再是狂暴的形状，竟像淬体境时晒在石头上的雷草，根根分明，温顺地铺在蓝天上。白师兄收起竹笔，望着光团里的三人，竹笔杆上的“破执”二字突然亮起，像在说：路还长，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