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叔想要什么,尽管开口。”秦平安:“条件,随您提!”
说心里话,他巴不得苏定方提出要求!
唯有利益捆绑,这位凯旋王才会真正成为平安镖局的靠山!
届时,镖局便如虎添翼!
毕竟···老秦在朝中人缘实在堪忧,与几位武王都有旧怨!
若那些人知道平安镖局背后是无双王府,难保不会暗中使绊!
可若再加上凯旋王府的印记···
放眼整个庆国,还有谁敢轻易招惹这两座王府共同庇护的镖局?
“瞧你这孩子,怎地还当真了?”苏定方朗声大笑,摆摆手道:“你难得向老子开一次口,这点面子岂能不给你?”
“十头飞禽,二十头异兽,明日便划到你镖局名下!”
“就当作···补给你的,十八岁成人贺礼!”
秦平安起身,双手举杯:“谢世叔成全!”说着一饮而尽!
“六哥,你这可就不厚道了!”苏景行佯装不悦地放下酒杯:“去年你及冠,我和父王本打算亲赴天南道贺,就为了尝尝你秦家独有的七彩琉璃鸡!”
“谁料秦伯伯一纸书信,说冠礼从简,害的我至今惦记那口美味!”
说着拎起酒壶给秦平安斟满,似笑非笑道:“今日既是补你的成人礼,说什么也得一醉方休!”
苏定方转头对候在门外的管家吩咐道:“既然是补六子的成人礼,自然不能轻慢,去池中捞一尾锦鲤来添个彩头···”
“就选那尾黑白相间的阴阳鲤吧!”
“老奴这就去办!”管家躬身退下。
苏景行震惊道:“六哥,还得是你的面子啊,那阴阳鲤乃是父王最爱之物!”
秦平安露出腼腆的笑容:“世叔,这太隆重了,晚辈受之有愧啊!您放心,等下次您去天南,我高低也要让老秦杀几只七彩琉璃鸡招待你们!”
见王爷父子与秦平安谈笑风生,苏镇远适时起身,带着苏倾年与狗蛋恭敬行礼:“王爷,两位殿下,我等已用好膳,便不打扰诸位雅兴了!”
他深谙分寸,知晓接下来的场合已非他们这些‘外人’所能参与!
苏镇远等人离去后,膳厅内的气氛愈发融洽。
“来来来,今日须得尽兴!”苏景行笑着举杯。
三人推杯换盏,言笑晏晏。
苏定方微醺间说起当年随陛下征战的旧事,那些金戈铁马的岁月在酒香中渐渐鲜活,令人神往!
约莫一炷香后,管家捧着一尾清蒸锦鲤躬身而入。
虽只是寻常烹饪,鱼肉却晶莹剔透,异香满室。
苏定方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目光深邃道:“六子,可知世叔为何独独烹此鱼?”
秦平安放下酒杯:“请世叔明示。”
苏定方凝视着鱼身上黑白分明的纹路,缓缓道:“世叔知你侠骨铮铮,眼里容不得污秽。但这世间,从来不是非黑即白!”
“庙堂之高,江湖之远,只要有人的地方,便如这尾锦鲤···黑白交错,阴阳共生!”
秦平安郑重道:“谨记世叔教诲!”
苏定方执起玉箸,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最莹润的鱼腹肉,缓缓放到秦平安面前的碗中!
可筷子悬在半空,他忽然又犹豫了,手腕一转,竟将那鱼肉收了回来!
“他娘的!”他懊恼地嘟囔一声:“用老子最心爱的宝贝鱼儿教你道理,越想越觉着亏得慌!这第一口,合该老子先尝!”
说着便把那块鱼肉送入口中,细细咀嚼,脸上露出满足之色,咂着嘴道:“啧···真他娘的鲜!”
苏景行见状,唇角不由得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低声对秦平安道:“池中那些锦鲤,怕是要大祸临头了!”
他太了解自己这位父王了,一旦对某样吃食起了兴致,不尝尽百般滋味、吃到彻底腻烦,是绝不会罢休的!
西山猎场那些日渐稀少的飞禽,便是前车之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秦平安脸上已浮起淡淡红晕。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沉稳的牛蹄声与清脆的铜铃声。
抬眼望去,只见大青牛驮着行囊踏月而来。
秦平安起身,向着苏定方郑重一礼:“世叔,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晚辈身有要事,就此别过!”
“两日叨扰,承蒙世叔厚待,此情永铭五内!”
苏景行酒意顿醒大半,急忙起身:“六哥何必走得这般仓促?好歹与苏家父子道个别...”
“不必了。”秦平安摇头轻笑,眼中掠过一丝怅然:“我本是他们命中的过客。何况···我向来不喜离别!”
他行至院中,自牛背上取下那件残破的玄金软甲!
重返厅内,他双手将软甲奉至苏定方面前:“世叔,此甲虽残,却是晚辈一位至亲长辈所赐,甲胄材质非人间凡铁!”
“如今平安镖局初立,苏家父子囊中羞涩,愿以此甲,换些银两,助他们在江湖中扎下根基!”
当初在灵虚山庄,澜伯重伤未愈,却仍以身为饵,引来数位陆地神仙,只为给他铺出一条通往武道巅峰的血路!
毫不客气的说,那位老人将毕生最后的赌注,全押在了他身上!
而今夜,他也效仿着澜伯的姿态,将未来押在了那对萍水相逢的父子身上!
因为他看见了苏镇远骨子里的慈悲,那是一个真正懂得“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侠者!
苏定方抚须颔首:“银两之事,本王自会安排妥当!”
秦平安轻抚着玄金软甲,终是将其轻置于案上,而后深深一揖:“世叔保重,晚辈···告辞了!”
“江湖风波恶。”苏定方端坐如钟,声音温和:“且行且珍重!”
“是!”
少年转身步入月色。
他翻身骑上牛背,顺势往后一躺,醉意朦胧地拍了拍青牛脖颈:“牛兄,走···先去神符谷···反正顺路···”
大青牛发出一声低沉的哞叫,颈下铜铃轻响,驮着少年缓步向着府外而去!
少年慵懒地躺在牛背上,以明月为灯,枕清风入眠,渐渐融进苍茫夜色!
看着逐渐远去的身影,苏景行犹豫了下,紧张的看向父亲:“父王,儿臣···想随六哥入江湖!”
苏定方依旧望着门外:“不可以!”
“为何不可?!”苏景行眼中满是不甘:“您为何要将我困在这四方城池?为何不让我亲眼去看看这天下究竟是何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