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百里东君,明德帝的脸部的肌肉很明显的抽了起来,那股尘封已久的屈辱转化成怒意,毫不掩饰的表现在他的脸上。
这个男人仿佛是专程来与他捣乱一般,无数次忤逆他的决定,甚至还将帝王的颜面按在地上摩擦。
明德帝昔日也是一个逍遥天境的少年奇才,若不是百里东君,他何至于跌落到金刚凡境,而且十余年都无法恢复?
“崇儿,皇权应该是至高无上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无双、雪月、慕凉,这三座江湖人士执掌的城郭,竟然能与天启皇城并称为天下四城,这本身就是一种罪过!”明德帝继续数落道。
“若是你一定要一个公道、一个罪名,那孤问你,无双城主无双朝朕动剑,算不算弑君?洛青阳夜闯禁宫,是不是大不敬?还有你那个师傅颜战天,哼,北离四魔头,一言不合就能杀几百人的怪物,这样的人,你还觉得他无罪吗?”
萧崇一时语塞,明德帝的话令他他无法反驳。
但北离本就是以武开国,数百年来武运昌盛也是不争的事实,江湖与朝堂一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只是萧崇不知道的是,这种平衡之间,一直以来依靠着一种力量在维系,这个力量便是暗河。自北离开国以来,影宗首领易水寒令手下谢、苏、慕三人创建暗河,作为江湖中剪除朝堂威胁的一把刀。
这把刀一直以来兢兢业业的维持着江湖与朝堂之间的微妙平衡。直到学堂李先生的横空出世,逐渐打破了这一平衡。
李长生虽无意朝堂的局势,可他培养出来的弟子却在不断改变江湖的局势。
再后来苏昌河发动了暗河内战坐上大家长之位后,一切都变了,暗河脱离了朝堂的控制,转而开始在皇子身上下注,意图左右天下趋势。
只能说,东方凌尘下手的快,若是再迟一些,明德帝也不会容忍苏昌河的所作所为。
不过,帝王失去了隐藏在暗处的刀,就必须重新再造一把,鬼医夜鸦,便是明德帝选中的铸刀人。
因为只要是人,就会有私信。暗河会反、五大监也会反,但没有思维的药人,便只会听命于皇命。
这才是真正的皇权!
明德帝忽然语重心长的对萧崇道:“崇儿,孤只是想在有生之年,为你们清空未来的阻碍,这些自以为是的江湖人事也好,萧凌尘和他的琅琊军也罢,孤都会将他们通通清理干净!五年,只要五年!不管你们日后谁继承了孤的位置,你们接手的都将是一片大好山河。”
萧羽敏锐的察觉到明德帝口中的“萧凌尘和他的琅琊军”这几个字,心中顿时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只是他不敢当面质问明德帝,尤其是一个武功深不可测的明德帝。
萧崇咬了咬牙,一撩衣袍,直接跪在了明德帝的身前。他作为儿子,作为臣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忤逆帝王,他所能做的,只有为颜战天、宋燕回求情。
“儿臣请求父皇网开一面,今日之后,我定竭尽所能,约束颜战天与无双城......”
明德帝再一次感到无比的失望。
萧景暇是这样,萧崇也是这样。
他每一次对儿子的期待,都化成了无尽的失望。
“崇儿,起来!你堂堂皇子,一个受了封的王爷,又岂可为了几个江湖人事下跪!”明德帝怒声呵斥,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从夜鸦治好了他之后,他的情绪便会时常失控。
敏感的神经至少稍受刺激,理智便会瞬间被洪水般的情绪给吞没。
“不错,崇儿,站起来,我可不需要这个家伙的饶恕。”
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几人的身后响起,萧崇立刻扭头看去,颜战天已经不知时站了起来。
“大师傅!”萧崇激动的喊出声来,同时,华锦也紧皱眉头,一脸疑惑的看向这个粗狂的汉子。
在藏经阁时华锦为他们三人诊断过,三人体内都被种下蛊药,所以一直昏迷不醒,而且颜战天是种药时间最长、分量最重的人,可为何偏偏他苏醒的最快?
“颜战天......”明德帝的眼眸瞥向了面如寒霜的颜战天,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向他撒去。
颜战天也不甘示弱,他的身体很虚,但此刻他心中的剑意却是前所未有的高涨,因为他走的道是“怒”,怒意使他的剑气更胜,明德帝想用武力迫使他跪下,偏偏他颜战天最讨厌的便是下跪!
真气与剑气碰撞,激起一道气浪,吹的几人睁不开眼。
“想不到只剩半条命的你,竟然还能有如此剑意。之前夜鸦跟我说,你的意志力极强,孤还不以为意,现在看来,倒是孤小瞧你了。”
明德帝的眼中虽有不屑,但他的话倒也不是嘲讽,颜战天的的确确让他刮目相看。
只见明德帝身形一晃,转瞬间便来到了颜战天的面前,他的眼中流转着紫意,真气化作剑气骤然膨胀,一指为剑,一指点向颜战天。
颜战天的反应极快,同样以指为剑,迎上明德帝的剑锋。昔日的五大剑仙之中,最为特殊的便是他与谢宣。
没有名师指导,谢宣靠着读书读出了一个剑仙,而颜战天则是真刀真枪、一剑一剑杀出的剑仙。
换做寻常武者,怒气只会扰乱他们的心神,稍不留神,便极易走火入魔。而颜战天偏偏选择以“怒”为道,硬生生的创造出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剑法。
他的怒剑式只有三招,一为拔剑、二为剑斩、三为剑回,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剑招,靠的是他的怒剑诀的心法。
自从被明德帝擒到离宫之后,颜战天日复一日的遭受这夜鸦的折磨。他是夜鸦第一个试验品,也是抵抗时间最长的人。
即便后来雷轰都已被夜鸦完全掌控,颜战天却依然宁死不屈,每一层怒气都让他的剑意更加浓烈。夜鸦的蛊药虽然侵蚀了他的神志,但同样也淬炼了他的身体,也只有颜战天能凭借着那冲天的怒意,反过来将蛊药的效果化为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