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猜着来路,中间那辆轿车的门突然开了。两个马仔一左一右钻出来,一个躬身拉开车门,另一个用手护着车顶。江育慢条斯理跨出车门,整了整西装领口。院子里瞬间鸦雀无声——如今道上谁不认识海龙公司的江育?东星那帮马仔更是绷紧了神经,自家乌鸦哥被海龙公司收拾得够呛,两家梁子早就结死了。
江育站定后,轿车里又钻出两个人。白衣白裤的阿积立在他右手边,黑衣黑裤的泰龙守在左手边,活像一对黑白无常 ** 。后面十几辆轿车呼啦啦涌出几十号黑西装,齐刷刷在江育身后列队。这场面把院里吃饭的马仔都看傻了——他们也算见过世面,可海龙公司这阵仗还真是头回见识。
其他人顶多带十几个手下充场面,再高调些的也不过是衣着统一。可当他们目睹海龙公司的阵仗时,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排场。
就连蒋天生先前带人来给骆驼贺寿,也没这般声势。
一名小弟见状急忙进屋向骆驼通报。
此刻骆驼正在厅内招呼宾客:大家别拘束,尽管吃喝尽兴。
话音刚落,就见手下匆匆凑到耳边低语:老大,海龙公司来贺寿了。
江育?骆驼闻言眼前一亮——这场寿宴的正主终于到了。他正要带着沙蜢出迎,小弟又补充道:他们阵仗可不一般。
坐在邻桌的乌鸦捕捉到海龙公司四字,顿时目光一凛。他缓步踱到骆驼身旁,阴晴不定地问:老大,是海龙的人?
那张脸上看不出情绪,但早没了当初誓要为笑面虎 ** 的冲动。如今的乌鸦心知肚明,莫说单炝匹马,就算搭上整个东星与海龙硬拼,最终也只会两败俱伤。
骆驼瞥见乌鸦凑近,眼中闪过忧虑。这个阳奉阴违的手下背着他惹过太多麻烦。待会你给我老实待着,骆驼沉声道,今天这事我替你摆平。若再惹是生非,休怪我不讲情面!
说罢便领着沙蜢迈步而出。他能护乌鸦一时,却护不了一世。更何况这个惹祸精制造的烂摊子,早已让他力不从心。
骆驼领着沙蜢和一群手下走出屋子迎接江育。
此时,江育带着泰龙、阿积等人正朝这边走来,双方迎面相遇。
见到江育,骆驼原本严肃的表情瞬间堆满笑容。
“没想到海龙公司的江董事长亲自来了,我还以为你会派手下过来。”
“骆驼大哥过寿,我怎么能不来?你是前辈,江湖规矩还是要讲的。”
说完,江育朝身后招了招手,一名小弟捧着一个紫檀木盒走上前。盒子通体紫亮,散发着淡淡幽香,骆驼一见便觉心旷神怡。
“收到邀请后,我特意准备了这件礼物。”
江育故意卖关子,拍了拍木盒:“好东西,骆驼大哥亲自打开看看?”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骆驼缓缓掀开盒盖,里面赫然摆着一只黄金寿桃,金光灿灿,在阳光下格外耀眼,比之前收到的那些寿桃贵重得多。捧着寿桃的小弟明显有些吃力,可见分量不轻。
见江育送上如此厚礼,骆驼脸上有光,笑着让手下收下。
“多谢江先生,不如进去坐坐,边吃边聊?”
骆驼刚想请江育入席,江育的目光却落在了他身旁的乌鸦身上。
那个浑身缠满绷带、戴着墨镜的家伙,正是他们找了很久的乌鸦。
江育没理会骆驼的话,径直走过去,拍了拍乌鸦的肩膀,上下打量着他。
“乌鸦,真没想到你挨了泰龙那么多刀还能站着,命够硬的!”
江育的手搭在乌鸦肩上,乌鸦眼底闪过一丝嫌恶,冷冰冰地盯着他。
最近乌鸦的日子越来越难熬,谁都能踩他一脚。刚才只是对方婷说了句风凉话,就被山鸡和陈浩楠一群人嘲笑了半天。
换作以前,他连蒋天生都不放在眼里,更别提陈浩楠和山鸡了。可今天被他们当众奚落,他却连嘴都不敢还——骆驼早警告过他,别再惹事。乌鸦为了能让骆驼帮自己摆平海龙公司的麻烦,只能憋着一肚子火,从蒋天生那桌挪开,独自闷头喝酒。
可这一切忍耐,在见到江育的瞬间彻底崩碎。尤其是当江育的手拍上他肩膀时,乌鸦脑子里猛地窜出一个念头:要是直接干掉海龙公司的老大,会怎样?
他刚要发作,余光却瞥见一旁的骆驼正冷着脸瞪他,眉头紧锁,明显是在警告他别乱来。乌鸦只好压下冲动——毕竟江育身边还站着泰龙。
乌鸦很清楚泰龙的身手,自己毫发无伤时都打不过,更别说现在浑身缠着绷带。
眼看气氛僵住,骆驼立刻站出来打圆场:“都别站着了,先进去坐吧。”说着便引江育一行人朝蒋天生的席位走去。
江育没再理会乌鸦,这种场合也不便多说什么。
蒋天生见到江育时略显诧异,没想到海龙公司出了那样的事还敢来给骆驼贺寿。看来江育这次是铁了心要摆足架势,给骆驼点颜色看看。
江育倒很自然,直接坐到蒋天生旁边寒暄起来。
没想到蒋先生今天也来参加骆驼的生日宴了,早知道你要来,我就该提前约你一起过来,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等骆哥下次过生日吧。
看着江育和蒋天生谈笑风生,骆驼心里百感交集,一时摸不清两人的关系。
这时江育给自己斟了杯酒,举杯对骆驼说:今天是骆哥寿辰,让我这个晚辈敬您一杯,祝您福如东海寿比楠山!
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骆驼见状心头一震。江育能来赴宴已属难得,更别提还备了厚礼。谁都知道前阵子乌鸦和海龙公司的过节,可这位年轻老板却能若无其事地来祝寿敬酒。
他暗自思忖,这个看似文弱的年轻人绝不简单,绝非表面那般人畜无害。
过了好一会儿,骆驼才回过神连声道谢。
瞥见一旁的蒋天生,骆驼趁机对江育说:正好蒋先生也在,关于乌鸦的事想跟江老板商量。现在笑面虎已死,雷霆酒吧也物归原主,能否放乌鸦一马?
江育不慌不忙地夹了口菜细嚼慢咽,似乎早有所料。
见江育不语, ** 湖骆驼心知肚明——越界踩场这种事,搁哪个帮会都不会轻饶。
“江老板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办到,一定满足。今天有蒋先生作证,我骆驼说到做到。”
“好,既然骆驼大哥这么爽快,我也不再推辞。”
其实江育早有准备。他料到骆驼会替乌鸦求情,之前放任手下对付乌鸦,正是因为骆驼没有插手。只要骆驼不介入,双方的冲突就仅限于他们之间。
可如今骆驼突然出面,江育也不好再紧咬不放。如果继续追究,很可能会引发两大社团全面开战。海龙公司正处于发展期,刚拿下油麻地这块动荡的地盘,根基尚未稳固。此时开战,大 ** 势必引来警方关注,进而限制公司扩张,得不偿失。
更何况,大规模火拼必然伤亡惨重,抚恤金将是一笔巨大开支。对现在的海龙公司来说,开战有百害而无一利。
江育略作停顿,沉声道:“放过乌鸦可以,但我有两个条件。第一,乌鸦和笑面虎的人必须全部撤出油麻地。”
“没问题,这事我做主了。”骆驼爽快答应。笑面虎已死,乌鸦手下经过火拼也所剩无几,加上乌鸦重伤,留在油麻地也掀不起风浪。
见骆驼应下第一个条件,江育继续道:“第二,我要笑面虎在元朗的三家 ** 作为赔偿。你们让我在油麻地损失惨重,总得给点补偿吧?”
江育提出的第二个条件让一旁的乌鸦沉默不语。他低着头,墨镜遮住了表情,始终没有开口。
今天是骆驼为他出面调解,乌鸦清楚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一向嚣张多话的他,此刻在饭桌上异常安静。
骆驼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条件。三个赌坊而已,还是笑面虎的地盘,对他而言毫无损失,反而能借此削弱笑面虎和乌鸦的势力。
“没问题,这两个条件我都答应。江老板还有其他要求吗?”
“就这两个条件。今天有蒋先生作见证,海龙公司和乌鸦的恩怨一笔勾销。”
骆驼闻言大笑,又与江育喝了几杯。老一辈江湖人做事果然讲究规矩。
酒过三巡,江育起身告辞。骆驼等人送到门口,江育回头道:“不必再送,有空来我那儿坐坐。”
一名小弟拉开车门,江育坐上轿车。十几辆黑色轿车缓缓驶离。
车上,江育拨通阿武的电话:“阿武,去元朗把笑面虎的那三个赌坊接手。”
一栋玻璃幕墙覆盖的摩天大厦矗立在港岛中心,现代化的设计尽显奢华气派。
这座三十层的摩天大楼采用独特的dNA双螺旋结构设计,从地面盘旋而上直插云端。当年仅设计费就耗资数百万,如今已成为职场人梦寐以求的工作圣地——不仅因其恢弘气派,更因它属于港岛韦氏家族。
作为港岛商界巨擘,韦家的商业版图遍布各个盈利领域。其核心产业是房地产生意,旗下掌控着数百家物业公司。单是物业管理费的年利润就高达数千万。
顶层某间办公室铺着进口实木地板,锃亮的皮鞋踩上去会发出清脆声响。 ** 十平方米的纯手工兽毛地毯柔软得能让人瞬间入睡,但此刻站在上面的韦泽凯却毫无睡意。
这位身着修身黑西装的年轻总裁侧脸棱角分明,金丝眼镜弱化了与生俱来的凌厉气场,添了几分儒雅。可紧锁的眉头暴露了他的焦虑——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陈年坏账正让他头疼不已。
这些从几十万到上千万不等的借贷合同,大多遭遇恶意拖欠。债务人并非无力偿还,只是抱着能拖一天是一天的心态,有些账目甚至拖欠数年。虽然单笔金额对韦氏集团微不足道,但累计起来却是笔惊人数字。现在,韦泽凯决心要收回这笔巨额欠款。
高经理垂手而立,恭敬地站在韦泽凯对面,目光落在桌面的借条上。
这些债务原本由高经理经手,但迟迟未能收回,韦泽凯决定亲自出马。
作为韦家诚的二公子,他本以为凭自己的身份,对方多少会给些面子。即便不看他,也该顾忌他父亲的名声,乖乖还钱。
然而,跑了几个欠债大户后,现实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
韦泽凯盯着借条,神情恍惚,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他们凭什么这样?明明有钱却赖着不还!我都说了利息可以免,只要本金,为什么还是这样?
高经理叹了口气:少爷,您太天真了。那些老油条见您客气,反而觉得好欺负,怎么可能老实还钱?
要是几句话就能解决问题,这些债也不会拖到现在。
他们真当韦家是摆设?就不怕警察找上门?韦泽凯皱眉问道,故意欠债不还,我完全可以告他们,到时候连本带利都得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