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浅这才想起来，刚刚苗老太说要凑银子的时候，确实有意无意地瞄了眼张家院子。
她隔着矮墙张望了下院里等着喝汤的众人。
本来想和张大婶说一声，先去煮羊汤，再来与她闲聊，可话说一半，她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好奇，便还是顺从本心留了下来。
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
“啊，张婶你不说我都忘了你娘家是花石村的了，所以……
那苗大娘到底哪里不简单，为何不敢招惹她？”
“嗐呀，你这娃子到底还是年轻，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之处！”
一说起八卦，张婶瞬间便来了精神。
不辞辛苦地去屋中搬来两把凳子放在了树下，一副要促膝长谈，从头说起的架势。
夏浅张望自家院中，终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那个，张婶，我院子里还有客人呢，我就不坐了……您长话短说吧。”
张婶这才想起夏浅急着回去卖羊汤的事！
刚搭在凳子上的屁股又重新抬了起来，神秘兮兮地凑到了夏浅身边。
还将手里炒熟的南瓜籽分给了夏浅一小把。
姿势摆好，打开了话匣子。
“其实要说这厉害吧，倒也不是苗老太厉害……具体还得从她那亡故的相公苗半仙说起！”
苗半仙……
一听这个称呼就很不明觉厉！
夏浅来了兴趣，也往她身边凑了凑。
“为什么要叫苗大娘的相公苗半仙？”
“啧，顾名思义，那自然是因为他给人看相算命呗！”
“看相算命……”
张婶吐掉粘在嘴唇上的南瓜籽皮，重重点了点头。
“可不是吗？八字推算、姻缘合亲、风水坟地……他年轻时候啥都会看！”
“年轻时候？”
夏浅抓住了她话里的重心，歪首追问。
张婶瞪着眼睛推了她一把，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哎！要不说你是神医呢！识文断字就是不一样，闲聊都比别个会抓重点！”
夏浅含蓄笑笑，被她勾得愈发好奇，忍不住催促追问。
“张婶你就别打趣我了，快说吧，苗大娘的相公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说他年轻的时候会占卜，难不成，岁数大了以后他就不会了？”
“嗯……倒也不是，唉，谁说得准呢！这事儿说来也玄乎！”
张婶叹了一声，目光逐渐飘远，似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听我娘说，苗老太年轻时候是我们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玉面佳人！
漂亮到还未及婚嫁之时，上门提亲的儿郎便踏破了她家的门槛！这其中不乏比苗半仙有钱的富商之子。
奈何，苗老太谁也看不上，独独看上了苗半仙，甚至一度闹到非他不嫁的地步！
很快，苗半仙便如愿将苗老太娶回了家中，这使得本就年少有为的他，更加意气风发！
可能是想趁着自己年轻多挣些银子，他逐渐打破了一天只卜一卦的师命，什么活都接！
他越来越忙，苗半仙的名号也越来越响亮……
直到，婚后半年，苗老太有喜了！”
张婶突然的停顿，让夏浅很是莫名其妙。
她看着故作高深的张婶，困惑地蹙了蹙眉头，不解询问。
“新妇有喜，这是大好事啊！怎么不说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嗯！！”
张婶用力点头，神秘兮兮地将脑袋探到夏浅耳边，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语。
“不知什么缘故，苗老太两年内接连小产三次！
苗半仙总算觉察出了不对，立刻恢复了成婚前一天最多只卜一卦的规矩。
如此，一年后，苗老太总算生下了一子，也就是她现在的独子，苗小根！”
听到这里，夏浅不由得愣了一下，下意识拦住她的话，疑惑询问。
“苗大娘现在还有儿子？”
“有啊！苗小根嘛，唉，不过这样的儿子……有也不比没有强多少！”
张婶叹了一声，心情沉重地摇了摇头。
夏浅看着她的反应，合理猜测。
“她儿子也病了？”
“额，倒也不是……嗨呀，他嫂子，你就别问了，听我说吧！”
张婶霸道地打断了夏浅的追问，按照自己的节奏讲了下去。
“刚不是说到苗老太顺利生下一个儿子吗？
这老苗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一扫前几年的阴霾，大摆宴席，在村里庆祝了三天三夜。
可惜……好景不长……”
张婶又开始卖关子，只是突然蹦出来的成语，让夏浅有些出戏。
和张婶聊天，感觉好像在听说书先生讲评书……
她收起思绪，见张婶还在等她的反应，她急忙适时地表示了好奇，捧场地询问。
“然后呢？怎么了？”
“老苗家开心没几年，那孩子长到十岁左右个头就不再长了！”
“怎么会这样！”
夏浅着实惊诧了一下，下意识思考可能会导致这种情况的原因。
“侏儒症吗？”
“嗐，我哪知道啥症啊……反正那苗小根就是不长了！成婚之时，也没比我家耀祖高出多少！
再后来，苗半仙好不容易给他儿子重金讨了个媳妇，可谁承想又生下了小傻闺女！
他就此彻底收了神通，不再给人卜卦，可还是没几年便横死街头！苗老太也就此驼了背。
他儿媳妇受不住要照顾一大家子人，偷偷跑了，之后就是苗老太一直带着她这小痴傻孙女！”
“这……”
夏浅百思不得其解。
侏儒患者生下唐氏儿？
这机率也太小了吧！
她忍不住又问道：“那个苗小根智力如何？语言表达能力缺失吗？或者，有没有明显的头部较大现象？”
“没有，除了个子矮了些，和正常人没有区别。
而且，为啥我说苗老太这个儿子是个摆设呢？
因为自从苗半仙去世后，他这儿子就开始变卖家产，混迹赌坊！
要不是因为她这个儿子，苗老太现在也不能过得这么惨……”
夏浅沉眸思索。
听张婶的描述，苗小根应该不是侏儒症，倒像是因为脑垂体分泌生长激素障碍而导致的矮小症，应该是后天发育的问题！
至于苗丫丫的唐氏儿，恐怕是因为她的父母家族中曾有过唐氏综合征病史……
不等她想明白，张婶又故作神秘地凑了过来，压低声音悄声道……
“还有，夏神医，你知道苗半仙是怎么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