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刺破云层,倾泻在渡厄斋残破的山门之外,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与玄阴之气的余烬。
地面上,黑色的脓水顺着沟壑蜿蜒流淌,残留的阴傀骸骨与桃木剑的碎片交织在一起,无声诉说着这场生死之战的惨烈。
我们几人相互搀扶着,步履蹒跚地走向东厢房,每一步都踩在斑驳的血迹上,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傅承渊靠在我怀里,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胸口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我的衣袖,温热的触感却让我浑身发冷。
我紧紧抱着他,指尖残留的灵气徒劳地萦绕在他伤口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尘土滑落,滴在他苍白的脸颊上,他却毫无反应,只是眉头紧锁,似在承受着无尽的痛苦。
清风师叔抱着昏睡的念初,快步走在最前面,小家伙的小脸依旧带着疲惫的苍白,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小手却依旧死死攥着那枚金乌木饰,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依靠。清风师叔时不时低头查看念初的气息,眼神中满是怜惜与庆幸——万幸,强行引导金乌之力并未伤及他的根本,只是灵力消耗过大,只需静养几日便能恢复。
东厢房内,药香依旧浓郁,却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暖意。我们小心翼翼地将傅承渊安置在床榻上,清风师叔立刻取出银针与刚熬好的解阴毒汤药,神色凝重得不敢有半分懈怠:“承渊体内的毒液本就未清,今日又强行催动阳煞之力,还被阴傀毒爪所伤,毒液已侵入五脏六腑,若是再晚一步,便是神仙难救。”
师傅靠在一旁的床榻上,手臂上的黑纹虽因阴傀门门主的覆灭而减缓了蔓延,却依旧清晰可见,他脸色苍白,胸口剧烈起伏,却依旧强撑着开口:“清风,全力救治承渊,所需药材,渡厄斋哪怕耗尽库存,也在所不惜。”
“放心,”清风师叔点头,指尖银针翻飞,精准地刺入傅承渊周身的穴位,“我已用阳炎草、朝阳花与念初残留的金乌之力炼制了解毒丹,虽不能一次性清除所有毒液,却能稳住他的伤势,再配合汤药与银针逼毒,不出半月,便能脱离危险。”
明月师叔坐在桌边,将整理好的古籍残页小心翼翼地收好,他浑身伤痕累累,肩头的伤口还在渗血,却依旧眼神平静:“掌门,阴傀门门主虽已被斩杀,但其残魂未灭,古籍上记载,《玄阴噬灵诀》修炼到极致,可魂飞魄不散,他大概率会找地方蛰伏,日后怕是还会卷土重来。此外,阴傀门的残余势力散布各地,若不彻底清除,终究是隐患。”
玄虚师叔靠在床头,胸口的绷带被鲜血染红,却依旧挺直了脊梁,他握紧手中的桃木剑,语气凌厉:“管他什么残魂余孽,日后若是再敢来犯,我玄虚定要将他们挫骨扬灰!今日之战,我们虽胜,却也付出了太多代价。”
我坐在傅承渊床边,紧紧握着他冰冷的手,听着众人的话语,心中五味杂陈。
这场战斗,我们赢了,守住了渡厄斋,守住了念初,粉碎了阴傀门夺取金乌之力的阴谋,可我们也满身伤痕,傅承渊生死未卜,师傅与师叔们重伤在身,渡厄斋更是残破不堪,满目疮痍。
“明月师叔说得对,”我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阴傀门的隐患未除,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但眼下,最重要的是让大家好好疗伤,恢复战力。等承渊与师傅、师叔们痊愈,我们再商议清除阴傀门残余势力、追查门主残魂的事。”
师傅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初一,你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需要我们保护的小孩子了。日后,渡厄斋的重担,或许还要多靠你与承渊分担。”
我心中一暖,又一酸,轻轻点头:“我明白,我与承渊,定会守住渡厄斋,守住我们所有人的家。”
接下来的几日,渡厄斋陷入了一片忙碌而平静的氛围中。
清风师叔每日往返于厨房与东厢房之间,熬制汤药、施针逼毒,不眠不休,眼底的红血丝越来越重,却从未有过一句怨言。
我每日守在傅承渊床边,一边用灵气滋养他的经脉,一边照看念初,小家伙醒后依旧黏人,总是缠着我,小脑袋时不时凑到傅承渊床边,咿呀咿呀地喊着“爸爸”,模样惹人怜爱。
师傅每日闭目调息,试图压制体内残留的玄阴毒雾,偶尔会与明月、玄虚两位师叔商议日后的对策,规划着如何修复渡厄斋、清除阴傀门残余势力。
玄虚师叔伤势稍好便主动请缨,带着几名伤势较轻的弟子巡视渡厄斋四周,防止阴傀门残余势力偷袭;明月师叔则潜心研究古籍,试图找出克制《玄阴噬灵诀》、彻底消灭门主残魂的方法。
第三日清晨,傅承渊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眼神依旧虚弱,却清晰地落在我脸上,嘴角艰难地勾起一抹笑容:“初一……念初……没事吧……”
“没事,我们都没事,”我喜极而泣,紧紧握住他的手,泪水再次滑落,“承渊,你终于醒了,清风师叔说,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傅承渊轻轻点头,目光转向一旁玩耍的念初,小家伙看到他醒来,立刻丢下手中的灵果,小跑到床边,伸出小手,软糯地喊着“爸爸”。傅承渊虚弱地抬起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眼底满是宠溺与温柔,声音沙哑:“念初乖……爸爸没事了……”
念初似是听懂了,开心地蹭了蹭他的手心,小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笑容纯净而明亮,如同驱散阴霾的阳光,让整个东厢房都多了几分暖意。
清风师叔闻讯赶来,为傅承渊诊脉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太好了,承渊,你体内的毒液已经稳住了,只要继续服用汤药、静养调息,不出十日,便能下床活动,半月后便能彻底痊愈。”
傅承渊点了点头,看向师傅与两位师叔,语气凝重:“此次多谢你们……阴傀门门主虽败,但其残魂未灭,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必须尽快想出对策,彻底铲除隐患。”
“此事我们已然商议过,”师傅缓缓开口,“等你与我们伤势痊愈,便兵分两路,一路由我与玄虚带队,前往各地清除阴傀门残余势力;另一路由你与初一带队,追查门主残魂的下落,同时寻找金乌石——有了金乌石,不仅能彻底清除我们体内残留的玄阴毒,还能帮助念初觉醒完整的金乌之力,日后再遇阴邪,也能有恃无恐。”
傅承渊与我对视一眼,同时点头:“弟子遵命。”
接下来的日子,众人安心疗伤,渡厄斋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念初的身体恢复得极快,每日在渡厄斋内跑来跑去,时而缠着我与傅承渊,时而跟着清风师叔学习辨认草药,小家伙天资聪颖,虽懵懂无知,却能隐约感知到灵气的流动,偶尔还能无意识地释放出微弱的金乌之力,将角落里残留的玄阴之气驱散,让众人惊喜不已。
半月后,傅承渊彻底痊愈,师傅与两位师叔的伤势也已好转,虽体内仍有少许玄阴毒残留,却已不影响战力。
这一日,阳光明媚,渡厄斋的山门焕然一新,我们几人整齐地站在庭院中,神色肃穆。
师傅站在台阶之上,手持长剑,玄色长衫猎猎生风,周身气场沉凝如铁:“今日,我们兵分两路,彻底清除阴傀门隐患。我与玄虚带队,前往西南、西北两地,清剿阴傀门残余势力;承渊、初一,你们带队,前往极阳之地寻找金乌石,同时追查阴傀门门主残魂的下落。念初便留在渡厄斋,由清风照看,务必确保他的安全。”
“是!”众人齐声应道,声音洪亮,响彻整个渡厄斋。
清风师叔抱着念初,走到我与傅承渊面前,神色凝重:“初一,承渊,极阳之地凶险万分,不仅有强大的妖兽盘踞,还有可能遇到阴傀门门主残魂的埋伏,你们一定要小心行事,凡事以安全为重,不必急于求成。念初我会好好照看,你们放心去吧。”
我接过清风师叔递来的装有防护丹与解毒汤药的锦盒,郑重地点头:“清风师叔,念初就拜托你了,我们一定会平安回来。”
傅承渊伸手,轻轻摸了摸念初的脸颊,温柔地说道:“念初,乖,爸爸和妈妈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等我们回来,就带你去看后山的朝阳花,带你去摘灵果,好不好?”
念初似是听懂了,小脑袋点了点头,伸出小手,紧紧抱住傅承渊的脖子,又蹭了蹭我的脸颊,软糯地说道:“妈妈……爸爸……早点回来……”
我的心瞬间被柔软包裹,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没有落下,轻轻点头:“好,妈妈和爸爸一定早点回来,绝不骗念初。”
离别总是短暂而沉重,我们与清风师叔、念初依依不舍地告别后,便带着几名弟子,踏上了前往极阳之地的征程。
师傅与玄虚师叔也带着另一队弟子,朝着西南方向出发,两支队伍在渡厄斋山门处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背影坚定而决绝。
我与傅承渊并肩走在山间小路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地落在我们身上,温暖而明亮。
傅承渊握紧我的手,掌心的温热驱散了所有的不安与忐忑,他低头看向我,眼神温柔而坚定:“初一,无论前方有多少凶险,我们都一起面对,等找到金乌石,清除了门主残魂,我们就带着念初,找一个安稳的地方,好好生活,再也不用打打杀杀。”
我靠在他的肩头,心中满是安宁与期待,轻轻点头:“好,生死与共,永不分离。”
远处的天际,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山间的草木郁郁葱葱,鸟儿在枝头欢唱,仿佛在为我们祈福。我们知道,前方的道路必定充满凶险,阴傀门门主的残魂隐匿暗处,极阳之地危机四伏,还有未知的阴邪势力等待着我们,可我们无所畏惧。
因为我们有彼此,有坚定的信念,有需要守护的人,有未完成的使命。这场与阴傀门的较量,并未彻底结束,新的征程已然开启,更多的秘密与凶险,还在前方等待着我们。
本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