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河镇的正面战场,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的时候。
在苏拉公爵大军后方,通往三河镇的补给线上,一支由数百辆大车组成的辎重部队,正缓慢行进着。
车轮碾过泥泞的土路,发出“咯吱咯吱”的牙酸声响。
负责押运的,是苏拉公爵麾下的一个千人队。
他们一个个懒洋洋地行军,打着哈欠,聊着一些荤素不忌的笑话。
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一趟轻松惬意的“武装郊游”。
毕竟,这里是苏拉公爵的地盘,庞培的主力都被牵制在了正面战场。
谁会不长眼,敢来这里送死?
然而,就在他们行至一处狭窄隘口时。
“咻——!咻——!咻——!”
一阵尖锐刺耳的破空之声,毫无征兆地,从两侧的山壁上响起!
无数支燃烧着火焰的箭矢,如同流星火雨,从天而降,精准地,落在了那些装满了干草和粮草的大车之上!
“敌袭!有敌袭!”
“快灭火!”
押运部队的指挥官,一个大腹便便的千夫长,吓得魂飞魄散。
连滚带爬地从燃烧的马车上跳了下来,声嘶力竭地吼道。
然而,迎接他的,是一支从天而降的、沾满了泥土的……草叉?
“噗嗤——”
草叉精准地,从他的后心窝,捅了个对穿。
“为了自由——!!!”
山谷两侧,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怒吼。
无数个衣衫褴褛,手里却拿着五花八门武器的身影,如同下山的猛虎,从两侧冲了下来。
正是卢修斯和他那支被所有贵族都瞧不起的“泥腿子”起义军!
三天前。
卢修斯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是庞培侯爵信使的男人,那张总是充满了坚毅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犹豫。
信使带来的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
“卢修斯将军。”
信使微微躬身,姿态放得很低。
“我家侯爵大人说了,只要您能帮他,在三河镇的决战开始后,切断苏拉军的后勤补给线,最少五天。”
“侯爵大人不仅可以承认您和您麾下起义军的合法地位,还愿意以帝国贵族的名义起誓,将整个溪谷镇,划为您的自治领地!”
自治领!
这意味着,他,卢修斯,将不再是人人喊打的叛军首领,而是一个拥有自己土地和子民的……领主!
这意味着,那些跟着他一起抛头颅洒热血的兄弟们,将不再是朝不保夕的流寇,而是可以堂堂正正活在阳光下的自由民!
这对他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我凭什么相信他?”
卢修斯的声音沙哑。
“就凭这个。”
信使从怀里,掏出了一枚印着战鹰纹章的戒指,那是庞培侯爵的私人印信。
卢修斯沉默了。
最终,他还是接过了那枚戒指。
当后勤补给线被一支“不明武装”切断的消息,传到三河镇苏拉军大营时。
正在领主帐篷里,研究着如何攻破庞培防线的苏拉公爵,直接一刀宰了逃回来的一名百夫长。
“废物!一群废物!”
“一千人的军队,竟然被一群泥腿子给端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大人息怒!”
底下,一名将领连忙跪下。
“根据逃回来的士兵报告,那支叛军……人数至少有数千人,而且,他们的首领,似乎是那个在红河平原闹得很凶的角斗士,卢修斯!”
“卢修斯?”
苏拉公爵的眉头,狠狠一皱。
他当然知道这个名字。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泥腿子,竟然敢在这个节骨眼上,从背后捅他一刀!
“好!好一个庞培!好一个南境之鹰!”
苏拉公爵气极反笑。
“明面上跟我玩正面决战,背地里,却勾结叛军,玩这种下三滥的把戏!”
就在这时,帐外,一个年轻而又充满了傲慢的声音响了起来。
“公爵大人!区区一群泥腿子而已,何需您动怒?”
只见一个穿着一身银白色华丽铠甲,腰挎镶宝石长剑,长相颇为英俊,但眼神却充满了轻佻的年轻贵族,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是翠谷平原新近投诚的贵族之一,银溪城领主,维托·科里昂伯爵。
他对着苏拉公爵,行了一个浮夸的抚胸礼,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
“大人,请您将此事交给我!”
“三天之内,我必将那个角斗士的头颅,为您取来!”
苏拉公爵看着眼前这个主动请缨的年轻人,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他知道,这个科里昂伯爵,是想借这个机会,在自己面前表现一番,捞点功劳。
“好!”
苏拉公爵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科里昂伯爵果然是最年轻的勇士!那此事,就拜托你了!”
“不过……”
他的话锋一转,声音变得冰冷。
“我只给你两天时间。”
“如果两天之内,我没看到那个角斗士的脑袋……”
“你就,提着自己的脑袋,来见我吧。”
……
维托·科里昂伯爵觉得自己的人生简直是一帆风顺。
作为银溪城的新主人,他年轻,英俊,还有一个伯爵头衔。
在苏拉公爵这棵大树下,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手握大权,呼风唤雨的美好前景。
至于那个叫卢修斯的角斗士?
在他看来,不过是一块垫脚石,一块能让他展现自己“卓越”军事才能的垫脚石。
“一群拿着粪叉和锄头的泥腿子,也配叫军队?”
科里昂伯爵骑在一匹神骏的白马之上,看着远处那片乱糟糟的起义军营地,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
他甚至都懒得搞什么安营扎寨,直接就带着他那一千名装备精良的私兵,摆开了一个标准的冲锋阵型。
在他看来,对付这种乌合之众,根本不需要什么战术,只需要用绝对的力量,将他们碾碎就行了。
他拔出腰间那柄镶嵌着红宝石的华丽长剑,剑尖直指前方的叛军营地,意气风发。
“全军,冲锋!给我把那些该死的虫子,碾成肉泥!”
“为了荣耀!”
“冲啊——!!!”
一千名身披锁子甲的士兵,如同开闸的洪水,发出一阵阵整齐划一的怒吼。
朝着那看起来不堪一击的叛军营地,发起了冲锋。
他们身后跟着约两千人的征召民兵,脚步声,如同滚滚惊雷,震得整个地面都在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