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男爵最近很烦躁,非常烦躁。
他心心念念的女神,伊莎小姐,最近的行为举止变得异常奇怪。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家的庄园里看书、弹琴。
而是隔三差五地,就乘坐着那辆华丽的马车,朝着城外跑。
经过他多方打听,终于得知。
女神频繁前往的目的地,竟然是那个穷得连地精都不愿意光顾的角落——落日镇。
这个发现,让安德鲁男爵那颗高傲的心,瞬间就无法淡定了。
女神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难道说……那里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或者说,有什么人,吸引了女神的注意?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让他感到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于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精心打扮过的安德鲁男爵,驾着自己那辆同样奢华的马车,来到了通往落日镇的必经之路上。
准备和伊莎小姐,来一场精心策划的“浪漫偶遇”。
他甚至提前对着镜子,演练了不下百遍。
从下车的姿势,到说话的语气,再到嘴角上扬的角度,每一个细节,都力求完美。
功夫不负有心人,没过多久,伊莎小姐那辆熟悉的马车,果然出现在了雪地小径的尽头。
安德鲁男爵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他立刻让自己的车夫停下马车,然后,他推开车门下车,以一个自认为最潇洒、最帅气的姿势,迎风而立。
脸上挂着那副如沐春风般的微笑,足以迷倒万千少女。
然而,现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伊莎小姐的马车,从他身边驶过时,速度没有丝毫减慢。
甚至连车窗的帘子,都没有掀开哪怕一丝缝隙,就那么优雅地离去。
安德鲁男爵在寒风中,保持着那个自认为最帅的姿势,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哗啦——”
马车驶过时,车轮卷起地上的积雪和泥水,毫不留情地,溅了他一身。
那精心打理的华贵礼服上,瞬间就多出了几块刺眼的黑泥污渍。
吃瘪的安德鲁男爵,脸色瞬间就变得比锅底还黑。
他咬牙切齿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
然后,对着自己的车夫,怒吼道:“去落日镇!”
循着伊莎小姐马车留下的踪迹,安德鲁男爵很快就找到了利普的院子。
当他看到院子里那个穿着普通亚麻布衣,看起来有点小帅,全身上下土里土气的“罪魁祸首”时。
他那颗高傲的心,瞬间就扭曲了。
就是这么一个乡巴佬?
一个泥腿子?
竟然能让伊莎小姐,屈尊降贵,三番五次地跑到这种鬼地方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嫉妒,在他的胸中疯狂燃烧。
他立刻摆出了属于贵族的架子,准备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来解决这个碍眼的家伙。
安德鲁男爵趾高气昂地,走到利普面前,用一种施舍般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
“你,就是那个卖小吃的?”
利普抬起眼皮,看了这个浑身散发着一股子“老子有钱”气息的家伙一眼,点了点头。
“听着,乡下泥腿子。”
安德鲁男爵的仆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钱袋,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从今天开始,你做的所有小吃,我,安德鲁男爵,全都包了!以后,你只准卖给我一个人!”
利普先是心里一喜,没想到贵族就是不一样啊,喜欢用钱砸人。
他也不矫情,蹲下身就捡起了钱袋。
然后,他打开一看,面色一黑,里面就几十枚铜币。
那感觉,就属于是“想用一顿沙县的钱,包下米其林三星餐厅的整个后厨”。
利普甚至都懒得跟他废话,将钱袋扔了回去。
直接从旁边的墙上,摘下了那块木牌——“限量供应,价高者得”。
他将木牌,对着安德鲁男爵,晃了晃,然后,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这位爷,门外有雪,还没化完,不要钱,量大管饱,您请自便。”
“你……!”
安德鲁男爵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气得脸色涨红。
他何曾受过这种羞辱!
他正准备发作,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瞥见了院子里那堆散发着微弱魔力波动的木头。
他的呼吸,瞬间就急促了起来,眼神中的贪婪,几乎要凝成实质!
那是……黑纹木?!
而且,是这么多!堆成了小山!
他那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的脸上,瞬间就换上了一副狂喜的表情。
“乡巴佬,真是守着金山而不自知!”
他还以为利普这个没见过世面的泥腿子,是想把这些珍贵的魔法材料,当成普通的柴火来烧!
发财了!
这次真的要发大财了!
安德鲁男爵的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他甚至已经懒得再跟利普计较刚才的无礼了。
他转身离去,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该如何用将这批“无主”的黑纹木,弄到自己的手里。
盯上黑纹木的,不止安德鲁男爵一人。
黑纹木能卖大钱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小小的落日镇和南边的流民营地里,不胫而走。
这消息,自然是从那天跟着巴恩来到利普院子的流民口中传出的,然后又传到镇民耳中。
一根木头,就能卖五十枚银币?
那黑森林里的木头,得值多少钱?
几百金币?还是上千金币?
这个数字,对于这些一辈子地里刨食的平民来说,简直就是一个足以让他们呼吸停止的天文数字。
于是,那些潜藏在人性深处的不安分因子,开始疯狂作祟。
凭什么?
凭什么他利普一个人,就能独占这么大一笔财富?
那片黑森林,明明是属于我们整个落日镇的!
流民们也有话说,我们每天累死累活地去砍树,凭什么就只能换一碗黑麦粥?
不满、嫉妒、贪婪……这些负面情绪,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迅速蔓延。
于是,在某些有心人的煽动下,菲利普,再次被架了出来。
他跟着一群情绪激动的镇民,黑压压的一片,再次堵在了利普的院子门口。
这一次,他们学聪明了。
他们不再像上次那样,愚蠢地谈什么谴责,而是开始打起了“祖宗基业”和“集体利益”的感情牌。
“利普大人!”
菲利普站在人群的最前方,再次艰难开口。
“……这片黑森林,是落日镇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共同财产!是镇上所有人的根!”
“如今,您从落日镇的根里,发现了能卖大钱的宝贝。”
“这笔财富,镇民们认为,应由整个落日镇的居民,共同分享!”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些人商量好的最终目的。
“所以,镇民们提议,应该成立一个落日镇林业发展公会,将黑纹木的砍伐权和收益权,都收归公会所有。”
“然后,给落日镇的原住民,都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