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义军的营地里,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面对贵族私兵的冲锋,这些由农夫组成的士兵又想起了前不久的红河平原之战。
他们惊慌失措,不知所措,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扔掉手里的武器,准备逃跑了。
“都给我站住!”
一声如同雷鸣般的怒吼,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卢修斯手持一柄崭新的双手大剑,站在营地的最前方,那双眼眸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你们还能逃到哪里去?我们早已退无可退!”
“你们身后,就是你们的家人!你们想让他们,被这些贵族的走狗,像宰杀牲口一样屠戮吗?!”
那些原本还想逃跑的士兵,脚步,猛地一顿。
“拿起你们的武器!”
“我们的身后,是你的石桥镇,是你的河湾镇,是你的鸦林村,也是我的溪谷镇!”
卢修斯高高地举起了手中新的双手大剑。
“今天,就让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们看看,我们这些泥腿子,也不是好惹的!”
“跟他们拼了!”
“嗷——!!!”
五千多名起义军士兵,士气和血性被提了起来。
他们发出阵阵野兽般的嘶吼,握紧了手中那五花八门的武器,迎着那些贵族军,悍不畏死地,冲了上去!
两股人潮,轰然相撞!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惨烈的肉搏。
科里昂伯爵的私兵,虽然装备精良,训练有素。
但起义军,却胜在人多势众,以及那股被逼上绝路后,爆发出的悍不畏死的疯狂!
他们用最原始血腥的方式,进行着战斗。
用草叉去捅穿敌人的铠甲缝隙,用镰刀去割断敌人的喉咙,甚至在武器被打掉之后,直接用牙齿去撕咬!
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像鬣狗一样撕咬眼前的敌人,至死方休。
整个战场,瞬间就变成了一座巨大而又血腥的绞肉机。
科里昂伯爵看着眼前这堪称疯狂的景象,那张总是挂着轻佻笑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群泥腿子,竟然……这么能打?
“大人!左翼快顶不住了!”
“大人!……”
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不断传来,让科里昂伯爵的心,一点点地往下沉。
他引以为傲的一千精兵,在这片血肉磨坊之中,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被消耗着。
就在他心神不宁之际。
“保护大人!”
一声惊恐的呼喊,从他身边响起。
科里昂伯爵猛地抬起头,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一个浑身浴血,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神般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突破了他亲卫队的防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来人正是卢修斯!
“你……!”
科里昂伯爵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一道巨大黑影,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便在他的视野中,迅速放大。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科里昂伯爵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头高速行驶的魔晶犀牛给正面撞上。
他身上的那件华丽的银白色铠甲,应声碎裂。
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从马背上倒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最后“噗通”一声,掉在了不远处的泥地里。
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直接昏死了过去。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贵族私兵,都傻眼了。
主帅,被阵斩了?
“大人……大人他……”
一个征召民兵的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他手中的长矛,“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个声音,像一个信号。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士兵们开始下意识地后退,起初还只是小步地挪动,但很快,这种后退就演变成了一场混乱的溃逃。
一个士兵为了跑得更快,扯掉了自己身上沉重的锁子甲,扔掉了碍事的头盔。
另一个士兵被脚下的尸体绊倒,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身后仓皇逃命的同伴无情地踩踏而过,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
军官们徒劳地挥舞着长剑,试图用呵斥和威胁来阻止这股溃散的洪流。
但他们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了士兵们惊恐的尖叫和混乱的脚步声中。
甚至有一个军官,被一个已经吓破了胆的士兵,一剑捅翻在地。
再也没有阵型,再也没有荣耀。
剩下的,只有争先恐后的逃命。
他们互相推搡着,咒骂着,只为了能比自己的同伴,跑得更快一步。
战斗,落下了帷幕。
卢修斯拄着那柄已经砍得卷了刃的双手大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动作而再次裂开。
鲜血浸透了他身前的粗布衣,从甲胄的缝隙流出。
他看着那些如同丧家之犬般四散奔逃的敌人,那张布满了血污和汗水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疲惫,却又无比畅快的笑容。
他赢了。
……
苏拉公爵的指挥帐篷里,气氛比帐外的烂泥地还要阴冷粘稠。
两天了,整整两天了!
第二批粮草,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
而河对岸,庞培那个小崽子的军旗,依旧跟狗皮膏药似的,死死地黏在那里,纹丝不动。
“废物!一群废物!”
苏拉公爵将一个纯银打造的酒杯狠狠地砸在地上。
酒杯弹跳着,滚到了一名将领的脚边,让那个将领的身体一抖。
“全军集结!明天一早,总攻!”
“我倒要看看,他庞培那点人,能挡我多久!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绝对的力量!”
“我要把他,连同他那可怜的营地,一起碾碎!碾成渣!”
与此同时,河对岸,庞培侯爵的指挥帐篷里,气氛却截然不同。
庞培侯爵正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份刚刚由夜莺斥候送来的密报,看得津津有味。
“干得漂亮。”
他放下密报,端起桌上的热茶,轻轻地抿了一口,脸上露出了一抹如同猎人看到猎物落入陷阱般的微笑。
“侯爵大人。”
一名副官走上前来报告。
“苏拉公爵那边,似乎有全军总攻的迹象。”
庞培侯爵站起身,走到那幅军事地图前,伸出手指,在三河镇的位置上,轻轻地画了一个圈。
“苏拉那条老狗,他以为兵力占优,就能稳操胜券,但战争,打的从来都不只是人多。”
“他现在,后勤被断,军心浮动,唯一的选择,就是用最快的速度,和我决战,试图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来掩盖他后方的虚弱。”
“而这,恰恰就是我想要的。”
他的眼中,闪烁着如同鹰隼般锐利的寒光。
“传我命令,让前线的弟兄们,给他放放水,让他的人放一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