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教廷的圣城,瓦伦丁。
这里的建筑,都是用一种洁白的圣光石砌成。
翠绿之月,阳光正好。
整座圣城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是神明在人间的国度,纯净得不染一丝尘埃。
但最近,这座圣洁的城市,却被一种无形的恐慌笼罩。
圣城最高处,大教堂的祈祷室内。
教皇格里高利七世,正独自一人,跪在光明女神的神像前。
他已经跪了三天三夜了。
身上那件用金线绣着圣徽的华贵祭袍,早已布满了褶皱,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也显得有些散乱。
那张总是挂着慈悲与威严的苍老面容,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焦虑。
祈祷室里很安静,只有他自己那粗重的呼吸声。
他面前,那尊由整块圣光玉雕琢而成的女神像,依旧圣洁而美丽。
女神的脸上,带着悲天悯人的微笑,仿佛在注视着世间的一切苦难。
但格里高利知道,女神,已经不再注视他们了。
一个月前,异变,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起初,只是最低阶的见习牧师们发现,他们每日例行的祈祷,变得异常困难。
以往,他们只需要虔诚地诵念祷文,便能感受到女神那温暖如春的圣光回应。
但现在,无论他们如何祈祷,那份回应都变得若有若无,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
一开始,没人把这当回事。
大家都以为,是那些新来的小家伙们心不够诚,开小差了。
然而,事情很快就变得不对劲起来。
恐慌,如同瘟疫,从最底层的见习牧师,迅速蔓延到了正式牧师,再到各个教区的主教,最后,传到了圣城,传到了格里高利的耳中。
所有的神职人员,都出现了同样的问题——他们,正在逐渐失去与女神的联系。
女神的回应,一天比一天微弱。
就好像,天空中那轮普照万物的太阳,正在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地吞噬,光芒,越来越黯淡。
格里高利一开始并不相信。
作为教皇,当代离神最近的人,他与女神之间的联系,是常人无法想象的紧密。
他立刻进入了祈祷室,试图与女神沟通。
然而,当他跪下的那一刻,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和死寂,将他整个人淹没。
那感觉,就像他对着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说话,除了自己的回声,什么也得不到。
女神,沉默了。
彻彻底底地,沉默了。
这个发现,让格里高利如坠冰窟。
他不敢想象,如果这个消息传出去,会引发多么可怕的后果。
光明教廷,之所以能成为这片大陆上最庞大的信仰组织,凌驾于王权之上,其根本,就在于女神大人。
是女神大人的恩赐,让他们能够治愈伤痛,驱散邪恶,展现神迹,收获信徒。
他立刻下达了最严厉的封口令,将所有在外的红衣主教,都召集到了圣城。
然后,他将自己关进了这间除了历代教皇之外,无人能够进入的至高祈祷室。
他试图用最虔诚的祈祷,最谦卑的姿态,去唤醒那位已经沉默的女神。
然而,三天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尽管圣光仍在,可神像,依旧是冰冷的石头。
格里高利缓缓地,从冰冷的地面上站了起来。
他的膝盖早已麻木,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走到祈祷室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推开窗户。
冷风,灌了进来,吹动着他那身华贵的祭袍。
他俯瞰着下方那座沐浴在阳光下的圣洁城市,看着那些依旧在虔诚祈祷、对即将到来的灾难一无所知的信徒们。
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第一次,露出了深深的迷茫。
“女神大人……您究竟……在哪里?”
他伸出枯瘦的手,似乎想抓住那缕温暖的阳光。
然而,阳光穿过他的指缝,什么也没有留下。
与此同时,圣城另一处,异端裁判所的秘密会议室内。
气氛,压抑得如同坟墓。
十几名身穿黑色镶红边神官袍,脸上戴着银色面具的裁判官,正襟危坐。
他们是教廷的利刃,是行走在阴影中的神之鞭,负责审判一切异端,清除一切不洁。
坐在主位上的,是裁判所的最高长官——大审判官乌瑟尔。
他的面具,是纯金打造的,上面雕刻着代表着审判与公正的天平。
“情况,就是这样。”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会议室里响起。
“根据我们安插在圣殿骑士团内部的眼线回报,那群脑子里只有肌肉的莽夫,最近……似乎有些异动。”
“哼,一群只知道挥舞锤子的蠢货,也敢觊觎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另一个声音冷哼道。
“不能掉以轻心。”
乌瑟尔的声音响起,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教皇冕下将自己关在祈祷室,已经三天没有露面了,现在,正是人心最浮动的时候。”
“圣殿骑士团那群人,一直对我们裁判所独掌大权心怀不满,难保他们不会趁这个机会,搞什么小动作。”
会议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所有人都知道,一场看不见的风暴,正在教廷内部,悄然酝酿。
“传我的命令。”
乌瑟尔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而又果决。
“第一,加强对圣城内部的监控,特别是圣殿骑士团的总部,任何风吹草动,我都要在第一时间知道。”
“第二,从今天起,裁判所进入最高戒备状态,所有外派的审判官,立刻返回圣城待命。”
“第三……”
他的声音顿了顿,那金色面具下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厚厚的墙壁,投向了教皇所在的祈祷室。
“密切关注教皇冕下的动向。”
“是!”
十几名裁判官齐声应诺,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阴影之中。
圣殿骑士团总部,训练场上。
“喝!哈!”
上百名身材魁梧,身披重甲的圣殿骑士,正挥舞着手中的战锤和巨剑,进行着日常的操练。
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充满了肃杀之气。
训练场边缘的高台上,骑士团的团长,有着“圣光之锤”称号的莱因哈特,正抱着胳膊,面无表情地看着底下挥汗如雨的骑士们。
他身材高大如熊,一身厚重的板甲也掩盖不住那爆炸性的肌肉线条。
“团长。”
一个副官快步走了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莱因哈特的眉头,微微一皱。
“裁判所那群阴沟里的老鼠,开始行动了吗?”
“是的,团长。”
副官点了点头。
“哼,意料之中。”
莱因哈特冷笑一声,那双如同雄狮般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屑。
“一群只知道躲在背后搞阴谋诡计的懦夫,也只敢玩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了。”
他转过头,看向副官,沉声问道:“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有眉目了。”
副官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根据我们在各地的线人回报,最近一个月,大陆各处,都出现了不同寻常的魔力波动。”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圣城最高处,那座大教堂的方向,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告诉弟兄们,做好准备。”
“教廷……或许,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