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广场的焦糊味还没散干净,宫人们正踮着脚拆被烧黑的红绸,就见远处尘土飞扬 —— 胤禵骑着匹汗津津的黑马,身后跟着辆盖着黑布的马车,风尘仆仆地往这边冲,连盔甲上还挂着些亮晶晶的海盐粒。
“四哥!苏念!等会儿再收拾残局!” 他老远就喊,声音比刚才烧屋顶时还急,到了近前翻身下马,差点被马镫绊个趔趄,“再晚一步,我怕你们把喜酒都喝光了!”
苏念刚接过若兰递来的清茶,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你倒是会赶时候,刚把余孽押走,你就回来了 —— 怎么,在海外跟海妖拜把子了?盔甲上的盐能腌一坛咸菜了。”
胤宸忍着笑,让太监给胤禵递了块干净帕子:“先擦擦汗,海外的事急不急?要是不打紧,先补拜堂,喜糕还温着。”
“补拜堂不急!” 胤禵一把抓过帕子擦了把脸,转身掀开身后马车的黑布,露出个半人高的木匣,“我带了个好东西 —— 哦不,是个麻烦东西回来!”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木匣,里面铺着厚厚的绒布,放着颗拳头大的晶石,通体泛着淡蓝色,中间裹着团紫黑色的气,像被困在冰里的墨汁,还时不时微微蠕动。
春红凑过去看了两眼,皱着鼻子往后退:“十四爷,您这是从深海捞的腌坏的葡萄?还裹着层怪气,闻着比柳氏当年藏在床底的霉点心还冲。”
“你懂什么!” 胤禵瞪了春红一眼,又赶紧护住木匣,“这叫海晶,是从异界黑船上搜出来的!我跟海族联手把船凿沉时,这东西沉在船底,捞上来时还烫得能煎鸡蛋,现在倒凉了,就是这团气散不去。”
苏念放下茶杯,伸手轻轻碰了碰海晶 —— 指尖传来冰凉滑腻的触感,像摸在刚从海里捞上来的鹅卵石上,可刚碰到,就觉出不对劲。她的【执念共鸣】突然被触动,眼前瞬间闪过片模糊的景象:黑漆漆的天空压得很低,地面上爬满长着多只眼睛的触手,还有种尖锐的嘶吼声,像指甲刮过铁板,刺得耳膜发疼。
“嘶 ——” 苏念猛地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种针扎似的麻意,“这里面有异界的气息,不是黑雾,比黑雾更凶。”
胤宸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伸手将苏念拉到身后,自己凑近海晶看了看:“里面的气在动,像是活物。”
正说着,李监正提着袍角急匆匆地跑来,头发都跑乱了,一看木匣里的海晶,脸 “唰” 地白了:“陛下!苏姑娘!这是异界锚点啊!” 他指着那团紫黑气,声音都在发颤,“老臣在古籍上见过记载,这东西能像灯塔似的,引着异界生物往咱们天启来,沾着点气就能定位,要是碎了,附近百里都会被异界气息裹住!”
春红吓得往后跳了半步:“这么吓人?那赶紧把它扔回海里去!”
“扔不得!” 李监正赶紧摆手,“这东西遇水会更活跃,刚才十四爷说捞上来时发烫,就是因为在海里吸了太多水汽!现在只能用龙脉力压制,要是扔了,指不定引多少触手怪来。”
胤禵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哪知道这东西这么麻烦,当时就觉得它透着股邪气,不拿回来不放心 —— 早知道带块海妖鳞片回来得了,还能给苏念当发簪。”
苏念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现在知道怕了?刚才烧屋顶的劲儿呢?还好你没把这东西摔了,不然咱们现在就得跟异界生物拜把子了。”
胤宸沉吟片刻,对身后的暗卫吩咐:“把木匣封好,用龙脉石裹三层,押去龙脉殿的密室,派三个守念人高手日夜看守,不许任何人靠近 —— 尤其是刚抓的那几个余孽,离密室远点。” 他顿了顿,又看向胤禵,“海外的黑船还有多少?海族那边情况怎么样?”
“黑船被我们凿沉了三艘,还有两艘跑了,海族说会帮着盯着海面。” 胤禵收起玩笑的神色,认真道,“我在海外还听说,有海族看到过更大的黑船,上面的触手怪比水桶还粗,能一口吞了小渔船 —— 还好苏念给的龙脉石粉末管用,撒在船上,那些怪东西不敢靠近。”
苏念摸了摸怀里的九块玉佩,指尖传来细微的发烫感 —— 刚才碰到海晶时,玉佩就隐隐震动,现在震动得更明显了,像是在预警。她抬头看向胤宸,眼神里带着点担忧:“这锚点只是开始,异界肯定还会有动作,西域的通道和北境的海眼,得再派些人手去守。”
“我已经让人去安排了。” 胤宸握住苏念的手,指尖的温度让她稍微安心了些,“先把这东西安置好,补完拜堂,再商量后续的事 —— 总不能让你穿着凤冠霞帔,跟我们在这儿研究异界锚点,成何体统。”
胤禵拍了拍大腿:“对对对,拜堂要紧!我还等着吃十二层的喜糕呢,春红,你可别跟我抢最上面那层的蜜饯!”
春红叉着腰:“凭什么给你?姑娘说了,谁先帮着把广场的红绸收拾好,谁就能多拿一块!你刚回来,什么都没干,还想抢蜜饯?”
两人吵吵嚷嚷地往太和殿走,若兰笑着跟在后面,时不时劝两句。苏念看着他们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怀里微微发烫的玉佩,心里清楚:这场看似热闹的重逢,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平静。那枚海晶里的异界气,像根扎在天启的刺,而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
胤宸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别担心,有我在,有大家在,总能想出办法。”
苏念点点头,跟着往喜堂走 —— 凤冠上的东珠还在闪着光,远处传来宫人们收拾的动静,还有胤禵和春红的拌嘴声,这些细碎的声响,让她心里又踏实了些。不管异界有多凶,只要他们都在一起,再难的坎,也能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