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出京城百里地,天就跟被谁捅了个窟窿似的,鹅毛大雪没头没脑往下砸。春红扒着车帘往外瞅了两眼,立马缩回来,牙齿打颤得跟筛子似的:“我的娘哎!这雪下得跟老天爷倒棉絮似的,再下下去咱们都得成雪人 —— 赶车的张大哥,您老慢点儿赶,别让雪片儿飘进车里,冻着我们姑娘!”
车外传来张侍卫闷笑的声音:“春红姑娘您放心,我赶了二十年车,这点雪还难不倒我。就是路滑,得慢点儿走,总不能让姑娘们在车里颠成元宵。”
苏念靠在车窗边,指尖触到玻璃上的冰花,凉得刺骨。她拢了拢身上的玄色狐裘,那是胤宸昨天给她的,雪狐皮软乎乎的,领口蹭着脸颊,倒也挡了不少寒气。“别催张大哥,雪天路滑,安全要紧。” 她说着摸了摸怀里的荷包,是若兰缝的,绣着守年人的图腾,这会儿还带着点体温,让人心头暖了些。
胤宸坐在对面,正拿着一张北境地图看,闻言抬眼看向她:“冷不冷?我再给你加件披风。”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拿车角的披风,却被苏念拦住。
“不用,这狐裘够暖和了。” 苏念摇摇头,目光扫过车外,隐约能看到跟着的士兵们,一个个冻得缩着脖子,手拢在袖子里搓来搓去,哈出的白气在雪地里飘得老远。她心里一动,悄悄释放出【执念共鸣】—— 瞬间,无数细碎的念头像小石子似的砸进她心里:“这雪啥时候停啊,冻得手都快没知觉了”“想家了,我家娃还等着我回去带糖呢”“再走下去,怕是要冻僵在半道上”。
苏念轻轻叹了口气,掀开车帘对外面喊:“大家先停一停,歇会儿再走!”
士兵们闻言都愣了,张侍卫也勒住马:“苏姑娘,这雪还下着呢,歇着怕更冷。”
“就是因为冷,才得歇会儿。” 苏念说着从车里拿出几个暖手炉,递给离得最近的士兵,“大家把暖手炉分一分,搓搓手暖暖身子。” 她又转向众人,声音清亮,带着【执念共鸣】特有的温和力量,“我知道这雪大天冷,大家都辛苦。可咱们再坚持几天,到了北境守念人总部,就能烤上热炕,喝上热酒了。咱们不是去受冻的,是去查线索、找玉佩的 —— 只要咱们团结着走,再大的雪也挡不住咱们的路,是不是?”
那些原本蔫蔫的士兵,被她这话一激,再加上【执念共鸣】传递的 “坚持” 念力,眼神竟亮了些。有个年轻士兵搓着手笑:“苏姑娘说得对!咱们是跟着姑娘和四爷办事的,这点雪算啥?等找到了玉佩,咱们也算为天启立了功!”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刚才的颓气散了不少。
胤宸站在苏念身边,看着她跟士兵们说话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暖意。他抬手拢了拢苏念被风吹乱的头发,指尖带着点寒劲,却动作轻柔:“别站太久,小心冻着。” 说着他抬手对着马车周围挥了挥,淡蓝色的寒力瞬间扩散开来,像个透明的罩子把车队裹住 —— 雪片儿落在罩子上,立马化成了水,再也飘不进队伍里。
苏念愣了愣:“你怎么不用寒力把雪挡住?”
“刚才想等你说完。” 胤宸语气平淡,却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你跟他们说的话,比我的寒力管用。”
春红在旁边看得直撇嘴:“四爷您这话可不对,要是没有您的寒力,雪还得往咱们脖子里灌呢!不过话说回来,四爷您这能力真好,既能打架又能挡雪,比我怀里的金蝉蛊管用多了 —— 哎,我的金蝉蛊呢?” 她突然慌了,手忙脚乱摸怀里的布兜,摸到那个瓷瓶才松了口气,“还好没丢,这小家伙可不能冻着,不然到了北境遇到黑雾,谁帮咱们引怪啊。”
苏念被她这副紧张模样逗笑:“放心吧,你揣在怀里暖着,比在南疆还舒服呢。”
天擦黑的时候,队伍终于找到一处破庙落脚。庙不大,屋顶还漏着雪,好在能遮风。春红自告奋勇要煮热汤,抱着个铁锅在庙角忙活,柴火噼啪响,倒也添了些暖意。苏念帮着把带来的干粮分给士兵,转头就看见春红对着铁锅皱眉头。
“怎么了?” 苏念走过去问。
春红苦着脸指了指锅里:“姑娘您看,这汤煮糊了,锅底都黑了。我本来想给大家煮点热乎的驱驱寒,结果……”
苏念探头一看,锅里的汤确实泛着点焦黑,可香气还是有的。她忍着笑:“没事,糊底的汤才香呢,我小时候在家,我妈煮糊的粥我都能喝两大碗。”
“真的?” 春红眼睛一亮,立马盛了一碗递给苏念,“那姑娘您先尝尝,要是不难喝,我就给大家分了。”
苏念抿了一口,确实有点糊味,可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心里却很舒服。她点点头:“好喝,比宫里的御膳房煮的还实在。”
春红立马来了精神,端着铁锅给士兵们分汤:“大家快来喝热汤!这可是我跟姑娘一起煮的,虽然有点糊底,但味儿正得很,喝了能暖到心窝里!”
士兵们围过来,接过汤碗大口喝着,有人笑着说:“春红姑娘这汤煮得好,比咱们在军营里喝的强多了!” 春红被夸得眉开眼笑,又跑去给胤宸盛了一碗。
苏念坐在火堆边,看着大家围着铁锅热热闹闹的样子,心里忽然觉得踏实。外面的雪还在下,北境的路还很长,可只要身边有这些人,有胤宸,有春红,有这些愿意跟着她一起走的士兵,再大的困难好像也不算什么了。她摸了摸怀里的荷包,又看了眼正在喝汤的胤宸,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 只要大家团结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